第一九五章泡製楓鬥


    因為劉德厚的文章,十二月上旬,各縣開始黨員幹部輪訓,劉懿被迫迴單位上班,陳維政也隨即迴到慶山。


    趙恆光要調阮蕾到古宜市發改委重點項目管理科任職,阮蕾同意了,但是要在生完寶寶後才辦理調動手續,趙恆光想想也是,縣團委工作不多,正好讓阮蕾生完寶寶坐完月子,休完產假,估計也是一年之後了。


    阮越進了常委,阮蕾母親再一次遷居到縣常委樓,現在是每天晚餐區傑和阮蕾準時去阮越家吃飯,據點從龍江南岸搬到了北岸。範金蘭從工業園調到了慶山縣財政局,領導家屬安排起來總是比較容易的。


    陳維剛迴到龍山當鎮長,讓十八爺一連半個月臉上就沒停過笑容。維信是侄孫,維剛是親孫,完全不一樣。


    陳維政的龍山騎士讓黎卉放在了龍山,她從潭城直接飛首都,參加為期半年的中央團校學習。她在龍山陳村呆了十天,十一月二十曰才離開陳村。開始兩天還去古宜逛街,去龍山賞景,第三天清早起來看到陳華崢在陳維政院子裏打截腳拳,把她給刺激了,堂堂政法大學畢業生,硬是被一個五齡童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再加上劉懿在一邊笑得花枝亂顫,更加惡從膽邊生,氣不打一處來,下午就開始纏著陳維政學拳。陳維政一點問題沒有,誰學他都教。


    還別說有基礎就是有基礎,黎卉學拳除了不如小鬆,比其它那些散打都強,陳維政再給她連喝了幾天靈丹水,黎卉基本上已經可以稱為武林高手。


    怎麽樣把手裏的寶貝獅鼻帶上飛機,黎卉想了一切辦法,最後還是老老實實把槍留在龍山。看到她跟手裏的槍依依不舍的樣子,陳維政笑得一點形象也沒有。


    12月1曰十月初十豐收節那天,陳維政和劉懿都不在古宜,而是在陳村,這天陳維直請客,請全村人。


    華僑鎮新開了一家鐵皮石斛深加工廠,收購價比過去送給中醫院還略高了一成,劉奶奶告訴古宜中醫院,或者允許賣給其它廠家,或者就提價收購。中醫院也很光棍,來了另一個新方案,教會種植戶製作藥用石斛,也就是炮製成耳環石斛。


    耳環石斛一般的做法是在加工時,揀長約4厘米的鮮石斛,修去部分須根,洗淨,晾幹,然後放入鐵鍋內,均勻炒至柔軟,趁熱搓去薄膜狀葉鞘,放置略通風處,兩天後置於有細眼的鉛皮盤內,下麵用適當的微火,在離盤約一尺處,微微加溫,用手使之彎成螺旋形或彈簧狀,再晾幹,如此反複進行2~3次,至幹燥為止。


    在古宜地區則簡單一些,先用開水燙過,趁熱邊搓邊曬(或烘)至全部幹燥,彎成螺旋形或彈簧狀則為製作完畢。


    陳村的鮮石斛,中醫院給的價格是500元一斤,華僑鎮的收購價是600元。中醫院開出的耳環石斛的價格是一斤7000元,按三斤得一斤的比例,2000元是成本,5000元是手工錢。做不做?十八奶和寶龍伯娘等閑不住的老太太,二話不說,做!行,陳村家家成了加工廠,連孩子們放學迴來也幫著家裏搓楓鬥。一個月隻要搓出一斤就是五千元,比龍山鎮裏那些幹部掙得都多,電池廠的工人,白天在廠裏上班,下班迴家搓楓鬥,收入相當可觀,在外地打工的陳村人,除了在外地在一定事業基礎的,其它都準備的過年後不再出去,家裏比外麵容易找吃。


    劉福榮在北江省的一個姐妹,給她買來一台半自動的小機械搓楓鬥機,效率比純人工快很多,陳維康去看了看,迴到龍山電池應用中心,給自己家做了一台,更簡便,效率更大,接下來就是全村一戶一台,核算成本,不到千元。陳維康給自已村的人弄,收成本價920元,限一戶一台。其它村的來要,不好意思,3700元。陳村人樂壞了,都說維康跟著維政也學壞了!


    陳村的石斛全部自己加工,賣給中醫院。陳維直兩口子九月份收入已經過萬,十月份超過了兩萬。在陳維政結婚那天,他決定,他要請全村人吃飯,時間定在十月初十,公曆十二月一曰,陳村今年的豐收節,陳維直包了!


    十八爺聽到這個消息,比自己家請客還要高興,告訴陳維直,席擺五十桌,酒水由村裏提供。陳維直說既然要請大家喝酒,怎麽能讓村裏提供酒,話沒說完,就讓十八爺打了一鞋底,抱頭鼠竄而去。劉福榮聽陳維直說被十八爺打一鞋底,笑著說:“我們隻是挑頭,村裏不會讓我們全包的,大家都要過節,今年就算是幫我們加臉了,我們承情就是。維信維剛維政幾個老弟,肯定也不會讓你一個人請客,你信不信。”


    陳維直隻是傻笑,他知道,在他這個聰明的老婆麵前,自己就是傻瓜。


    果然,第二天弟兄們就開始陸陸續續的來了,第一個來的是陳維康,扔給陳維直五千元錢,說:“這迴做加工機,恨恨賺了一筆,本來十月十我和維啟想請村裏人,被你搶了先,說不得,跟你拚個夥。”


    第二個來的是馬耀輝和英維,馬耀輝拿出一萬元說:“直哥直嫂,我不敢跟你們搶,我們拚火,五個姑爺,一人兩千。”


    再過了兩天,陳維信陳維政和陳維剛三人到了,還沒開口,就讓陳維直堵上:“不準再給我錢,再給我錢我就成了王八蛋了!”


    一聽這話,三個兄弟都楞了,哪有這樣說自己的,問為什麽。陳維直說:“維康給了五千,耀輝給了一萬,都一萬五了,村裏還包了酒水,我擺這酒不止不用花錢,還能賺錢了,那還不是王八蛋是什麽?”


    劉福榮倒茶出來,跟三位兄弟說:“你們維直哥一直窮,這一年,在大家幫助下種點藥材得點錢,脫了貧,總想找個機會謝謝大家。你們都是好心,怕你們直哥打腫臉充胖子為難,現在,你們直哥不同了,請大家喝餐飯還是請得起的。”


    陳維政一聽笑了,說:“福榮姐,我們確實是來送錢的,這錢你要是不收我們就為難了,弄不好還會連累信哥犯錯誤。”


    “你別在那裏作怪!”陳維信把陳維政的話打斷,說:“福榮啊!是這樣,我把直哥作為龍山鎮的農業能手給報了上去,十月初九那天,去古宜領獎,獎品別人稀奇我們不稀奇,是耀輝他們廠的噴淋機和維政他們廠的電池。縣裏麵給每個獲得能手稱號的人也都有點表示,每個人獎勵5000元錢,你說你要不要?”


    “要,那哪能不要!”陳維直說。


    “要,就有個條件,你得代表講話。”陳維信說。


    “講話我不怕,開大會講話我也不怕,我種了一年石斛,從過去那個鬼樣子混到今天這個人樣,我還真想找個地方講一講,不講心裏堵。”陳維直說。


    “該講的講,不該講的別亂講。”陳維剛說。


    “我知道,我就講種石斛,反動的話肯定不講,我又不想坐牢。”陳維直說。


    十月初九那天,劉福榮陪著陳維直去了古宜,沒有坐慶山縣的代表大巴車,坐的是陳維信的金鈴車。


    會上,陳維直作為代表發言。


    “我是龍山陳村的,我們那個地方過去沒有名,現在很有名,有了一個龍山電池。”陳維直說:“龍山電池用的全是我們村的地,所有的工人也都是我們村的人,龍山電池廠就是我們村的廠。”


    “我沒有去電池廠上班,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身體太差。”陳維直說:“我從小就身體差,做不了重工,做不了農活,一天在外麵幫人家做些不卵不泡的事,幫人哭靈啊,埋死崽啊,哪樣賤做哪樣,哪樣沒有人做才輪到我。”


    “去年,劉奶奶退休了住在我們村,她和十八奶還有大伯娘帶起我們種石斛,我一看這個工我做得來,就跟著村裏的女人學著種石斛,很快,我就掙到了自己的口糧。清明前,掙了幾千塊。到了九月十月,中醫院的專家又來到我們村,教我們炮製耳環石斛,還保證迴收,全村個個得了錢,我也得了點錢,這幾個月個個月過萬。”陳維直說:“大家可能要講,這迴表彰的是能手,我這種算不得能手,是不是走後門來領獎品的。我要講,那肯定不是,這迴的獎品我隻要想要,要好多都不要錢,電動農具廠是妹夫開的,電池廠是老弟開的。那我為什麽要來?我到底要講什麽?”


    陳維直從心底發出一種唿聲,一種隻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的唿聲,他結合上一個代表的發言,說:“上一個代表,養紅邊龜,家財過億,我呢,上萬就笑得嘴巴歪,他比我強得太多,我們不是一個檔次。但是,有一樣他不如我,我一年就翻了身,他,整整做了三十年。我們古宜,到底是象我這樣需要趕快翻身的人多還是想三十年搞到論億的人多?我想還是我這種想翻身的窮鬼多。那我就有代表姓,我就可以做代表,我通過努力,告別了過去的貧困,我就是能手。”


    全場歡聲雷動。


    陳維直的講話,當晚在古宜電視台選播,他的那句:“我通過努力,告別了過去的貧困,我就是能手。”成為經典,讓劉德厚點頭不已。


    陳小美說:“媽媽在陳村,推出個石斛項目,哪怕隻帶出一個維直,那也值。”


    第二天,十月初十豐收節,陳小美來到陳村,她來喝陳維直的酒,帶來了劉德厚給陳維直的問候,還送來了市政斧的牌匾,上麵大書四個字:“走向成功”。


    劉奶奶、十八奶和寶龍伯娘坐了首席,陳村九大常委頭一迴心甘情願一邊做陪。開宴前,大家起哄要陳維直說兩句,整幾句經典的。


    陳維直並不怯場。來了一段:“今天說是我請客,其實是我賺錢,維啟維康給了5000元要拚夥,耀輝五個妹夫拿出一萬元要合請,維信還送來5000元獎金,我曉得,兄弟姐妹們是知道我底子差,一下子花這麽多錢請客,怕承受不起,傷筋動骨,所以弄出各種花樣幫我減輕負擔,這是自家兄弟姐妹的情義,在這裏我謝謝了。剛才總管寶良叔告訴我,這迴請客總共花了一萬三千二,一算下來,我還賺了六千多。”聽到這裏,全場轟的議論紛紛,停了一下,陳維直繼續說:“這個六千多,我臉皮再厚也拿不迴去,我要拿出來,上交給公中,放進應急基金,急用活用大家用。”


    全場掌聲。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古人誠不我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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