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突遇喪事


    拉住劉懿的是個農村老太太。個子瘦小,斑白的頭發蓬鬆雜亂,口唇幹燥,一雙充滿血絲的老眼,滿臉焦急的神情:“你爺爺進了搶救室!”


    劉懿拔腿就往搶救室跑,連招唿都沒有跟陳維政打。陳維政也不好不告而別,劉懿給了他很好的印象,他想留下來,看看能不能幫她點什麽。倒是一邊的老太太覺得有點冷落了陳維政,想過來跟陳維政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呆呆的看著陳維政。


    一會兒,劉懿走出來,走到她奶奶麵前,沒有說話,直接哭起來。奶奶看到她哭,更加亂了方寸,用自己瘦小的身體樓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孫女,一邊哭,一邊用當地的土話說著什麽,土話陳維政會聽會說,知道是奶奶在安慰孫女。畢竟生老病死,老人看得透得多。


    陳維政看著兩個隻知相對痛哭的祖孫,忍不住走上前,對劉懿說:“劉懿別哭,到底情況怎麽樣?”


    劉懿抬起頭看看,驚喜的發現陳維政還沒走,這個時候能有一個熟悉的人在身邊,哪怕是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也是一種安慰。更何況對方已經是一副關心的表情。


    抹了一把淚,走到陳維政麵前,雖然還帶著哭音,好孬表達十分清楚:“搶救已經告一段落,中心衛生院應有的手段都用完了,上了唿吸機,主治醫師認為就在今天晚上。”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咋一聽到生死,陳維政心頭還是“咯噔”一下。說:“那要不要通知其它人來看看。”


    “嗯。”劉懿說:“弟弟在堂叔家,我打電話給堂叔。你幫我打個電話給阮蕾,她在這裏,我就什麽都不怕。”


    陳維政沒有阮蕾的號碼,沒辦法,隻好打給了陳維剛。


    當劉懿的堂叔騎著摩托車搭著個小男孩停在住院大樓門前時,陳維剛和阮蕾打的出租車也到了。後麵又陸陸續續來了幾輛摩托車,大家集中到劉懿奶奶身邊,臉上都是焦急、關心的神情,這些都是劉家比較親近的人。


    阮蕾陪在劉懿身邊,的確,阮蕾還真具有領導者的天份,有她在,劉懿就好象有了主心骨。


    陳維政兄弟倆在一邊抽煙。劉懿堂叔認識陳維剛,過來打招唿。他也很意外陳維剛會出現在這裏。由於自己隻是平頭老百姓,不好跟領導聊天,還特意將族裏行政地位最高的劉村支部書記叫了來,請他負責陪同陳大秘。劉村支書按婓份是劉懿的族叔,已經出了五服。按平時的情況,劉懿家的事他是不會來的,接到劉懿堂叔的電話,不大高興,嫌麻煩不想來,隻是礙於同村麵子不好不來。來到醫院,還想裝模作樣應付一下趕快迴去下注買六叔,當他知道他的專職工作是陪同陳維剛時,樂得他抓起劉懿堂叔直叫兄弟,叫得比親兄弟還親。


    由於陳大秘的到來,讓醫院的整個工作級別上升了一大檔次,院長得到消息後趕過來,把行政值班室打開,請陳氏兄弟就坐。點上蚊香,倒上熱茶,自己還穿上白大褂直接領導搶救工作。


    醫護人員在忙忙碌碌,其它人幹瞪眼幫不上忙。阮蕾很冷靜,大將風度,告訴劉懿堂叔,請他馬上迴去組織人馬紮棚搭架,並在棚裏準備好簡單床。如果這裏情況不對就馬上轉迴村,一定要讓老人死在村裏。安排陳維剛出麵,請院長派救護車和護送醫務人員,將老人送迴老劉家村。安排陳維政的工作是帶好劉懿的弟弟。


    陳維政發現她真是人才,有一種天生的素質,處事冷靜、嚴謹。越發想把她介紹給區傑,成為國聯集團的掌門媳婦。


    在經過觀察室時,陳維政看了一眼老人,生命體征已經很弱,估計一下唿吸機,即使使用手壓泵,能不能頂迴到家還是問題。


    陳維政帶著劉懿的弟弟來到行政值班室,這是一個約十歲的男孩,符合農村男孩的所有特征,短發黑臉,顯得有些短的t恤短褲,泥黃色的舊塑料涼鞋。五官長得很象姐姐,輪廓分明,隻是在消瘦的小臉上顯得有點誇張,如果能胖上兩分,肯定是個英俊少年。


    因為緊張,孩子有點發抖,問他冷不冷,他說不冷。問他吃晚飯沒有,他說沒有,正準備吃,姐姐的電話就來了。陳維政從空間裏拿出一個桶裝麵,泡好,聞著快餐麵刺鼻的香味,小男孩的喉節動個不停。


    吃得麵桶裏一點水不剩,陳維政問他飽了沒有,他看了看麵桶,說飽了。陳維政知道他沒飽,又拿出一小盒巧克力餅幹和一盒黃老吉,遞給他說:“別急,慢慢吃。”男孩接過餅幹和飲料,問道:“我可不可以拿給奶奶吃?”


    陳維政的心震動了,這是個孝順的孩子,他低下頭對男孩說:“這是給你的,你吃吧,奶奶另外還有。”


    拿出一塊大蛋糕一瓶礦泉水,走到劉懿麵前,說:“讓你奶奶一定吃下這個,下一餐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劉懿立即反應出下一餐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是什麽意思,趕快接過食物,深深的看了陳維政一眼,走近奶奶,由於她的勸說,奶奶也生硬吞下麵前的食物。


    阮蕾衝陳維政做個手勢,認為他做得很好,值得表揚。


    一個小時後,堂叔打電話來,村裏準備就緒,這邊立即按計劃往村裏趕,迴到村裏不到二十分鍾,老人故去。時間是九點,亥時。


    陳維政、陳維剛、阮蕾三人也去到老劉家村。


    老太太已經哭昏過去,孫女陪著奶奶,也哭得死去活來,小男孩六神無主,反而像影子一樣跟著給他吃了一餐麵的陳維政。


    在老劉家村,陳維政第一次知道,為什麽農村拚著罰款拚著坐牢也要生個兒子的原因!老人故去,沒有兒子洗身、裝殮。沒人安排工作,沒人燒紙點香,甚至沒人報喪。沒有兒子就沒有掌控工作的主心骨。


    最重要的是沒有人出錢!阮蕾如何能幹,始終是個沒經驗的小姑娘。而且一旦涉及到方方麵麵,她就無能為力。


    看到這個場麵,陳維政再也忍不住。讓陳維剛把村支書叫過來,同時叫過劉懿的堂叔。問:“平時村裏辦喪事有沒有專門的人*作?族裏或者宗祠裏有沒有準備香燭紙燈油?村裏有沒有各種吹法螺做道場的人?平時都讓什麽地方的隊伍弄?”


    村支書和堂叔說:“沒有宗祠,因為跟新劉家村爭地位,連族長都沒有選出來,平時村裏辦紅白喜事都是各家自作主張,村裏關係好的來幫忙,吹法螺做道場的各人自已請,有請鄰村的,有請縣城的,沒有固定。”


    聽了這個話,陳維政*起電話,撥通了白事張:“張叔,這麽晚麻煩你,想請你幫個忙。”


    白事張說:“維政你說。”


    “我在龍山老劉家村,這裏有個朋友的爺爺過世,想請你救下急。”陳維政沒有同他客氣,問“你那裏有沒有裝殮師傅?”


    “有。”


    “你能不能讓他帶全套衣服來幫裝殮一下,時間長了怕硬了不好弄。”


    “二十分鍾師傅到,到老劉家村找誰”


    “找我。”然後繼續安排工作:“喊一個人送香燭紙和土炮下來,最好快點到,現在冷火悄煙不成樣子。然後再安排人送帳布、花圈下來布置靈堂。半夜前布置好靈堂,子時正鳴響念經的到位。”


    “好,我馬上安排,香燭紙、土炮跟裝殮師傅一起到。”白事張說:“安排好我也下來。”說完掛了電話。


    陳維政打完電話,跟堂叔說:“堂叔麻煩你再找幾個人,在旁邊把鍋架起來,備好柴火、餐具、水,費用你直接問她要。”說著指了一下阮蕾。從身上拿出錢包,點出兩千元人民幣給阮蕾,說:“不夠再問我要。”


    “今天晚上的宵夜和明天早餐是素麵條。麵條和油鹽、味精、香料,老幹媽辣椒醬還有一次姓碗筷等下我拿給你,你找個人來煮麵條。十一點半開餐,一直開到一點,隨來隨吃。明天中午和晚餐明天早晨再說。”陳維政再對堂叔說,堂叔點點頭:“我叫小懿的嬸嬸來。”


    然後轉過身對支書說:“書記,今天晚上我考慮是對付過去再說,明天才正規辦事,你看這樣行不行?”


    書記雞吃米一樣點頭:“行,行,這樣很好,很好!”


    從陳維政開始打電話,村支書、陳維剛、阮蕾和小男孩就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阮蕾接過兩千元錢,還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麽狀況,到是堂叔醒悟得早:管你是誰,給錢就好辦。


    直到裝殮師傅裝殮完畢,劉懿和她祖母才迴過神來。發現兩米高的長香已經點上,長明燈也已經擺在棺底。阮蕾跟堂嬸在清理廚房設施,堂叔和村裏一些人在懸掛帳布布置靈堂,陳維剛和支書在棚口接待來客,陳維政和白事張在各個崗位布置工作檢查成果,陳維政牽著手的,是自己的弟弟。


    “咚咚咚”三聲土炮,喪禮拉開序幕。


    接受了兩天兩夜的祭拜,喪禮完成,蓋棺入土,曲終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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