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方海到鋪子裏一看,卻是蘆大威找自己。


    “咦?你怎麽這會子來了?你那位兄弟可好些了?”


    陸方海記掛著蘆大威那個受了重傷的兄弟,自己在的時候,他才將將醒轉。


    因著心裏惦記著杜文秀,也不待蘆大威引薦自己便走了。


    “嗬嗬。”蘆大威笑道:“多謝陸大哥還想著他,如今他已是能下地走了。”


    說著,又將一物甩向陸方海,他抬手便接住,一看竟是個荷包。


    “不是說迴去了拿給我嗎?怎麽這會子便有了?”


    陸方海不由奇道。


    “是三哥聽說了我與陸大哥之間的故事,說大哥既是急用錢,我就不要拖著。而且區區四五十兩,也解不了陸大哥的困境,便把銀子補齊百兩,讓我帶給陸大哥。”


    看著手中的荷包,陸方海更是疑惑。


    “你那三哥是做什麽營生的?怎麽如此大方?”


    “哎呀,既是有銀錢,陸大哥便不要問,總之先將這銀子拿去還了錢再說。”


    蘆大威大大咧咧說道,又四處看著這鋪子裏的醬菜臘肉,鼻間隱隱的酸味使得他暗暗吞了幾口唾沫。


    陸方海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問道:


    “你先告訴我,你隨他做什麽營生,我再說要還是不要。”


    蘆大威有些不耐,歎了口氣道:


    “既然有人送錢上門,哥哥還問是怎麽來的,何必要如此。若是不要,哥哥將這銀錢還我,我自還他便是。”


    說著,伸手便要接荷包,哪知陸方海竟不給。


    抓著他的胳膊似鐵鉗,箍得緊緊的,另一隻手舉著荷包,讓他夠不著。


    想起方才自己來前兒師奇文說的話,蘆大威不禁慌了神。


    “陸大哥,我好心好意來送錢財,你如何這般對待我?”


    “不管是正經種地的也好,打獵的也罷,都有一家老小要養,哪裏立時能拿出百兩銀子來的?”


    說話間,陸方海將蘆大威的胳膊一絞,縛在背後,低聲吼道:


    “說,你與這師奇文一起做的什麽營生?”


    因還在鋪子裏,陸方海動作間便將蘆大威拉到了內院。


    院中狼吞虎咽的小虎看著兩人這般,一時飯也忘了吃,呆呆地看著。


    杜文嬋自廚房端了湯過來給小虎放在桌上,一轉頭看見陸方海將一人抵在牆上,不由驚唿一聲。


    “噤聲!”陸方海略迴頭,輕聲吼道。


    杜文嬋忙捂了自己的嘴,跑去正房找杜文秀。


    聽得她講得如此稀奇,正在改衣服的杜文秀也探了頭出去望。


    隻見陸方海將人死死推在牆壁之上,動彈不得。


    蘆大威氣得破口大罵,怪他不識好人心,白眼狼......


    陸方海也不理他,手裏越發用力,蘆大威登時疼得滿臉通紅,汗珠兒自上流了下來。


    兩人僵持許久,蘆大威終是泄了一口氣。


    “大哥且鬆手,我告訴你就是。”蘆大威怒道。


    陸方海稍微緩了一下氣力,那蘆大威便掙脫開來,甩著手晃著膀子打量著眼前的小院。


    看見桌上有飯菜,便自顧自的坐過去就吃。


    陸方海也坐了過去,叫杜文嬋把家裏的酒拿來,再添兩個菜。


    兩大一小三個男人便坐在院中吃喝起來。


    “哼,若不是怕你遲了還債,到時候利滾利的還不起,我才不這般貿然來找你呢。”


    蘆大威氣哼哼地說道:


    “果然三哥說的沒錯,這經年累月的不在一塊兒,人心終會變的,更何況你是官,我是......”


    差點嘴禿嚕了亂說,蘆大威忙收住,眼角瞥了陸方海一眼。


    見他沒什麽反應,才接著夾菜往嘴裏送。


    杜文嬋快手炒了兩個菜,溫了酒,又切了酸黃瓜給他們佐酒,這才帶著吃飽了的小虎往正房去坐了。


    “你們是哪個寨子的?”


    陸方海往嘴裏夾了口菜,順口問道。


    “青龍......”蘆大威覺得自己肯定是喝酒上了頭,雖然麵前碗中的酒才喝了一口。


    陸方海哼笑一聲。


    “也就是縣太爺貪圖安逸,常說無過便是有功,若是依著縣尉老爺的意思,早將你們寨子連根拔起多少迴了。”


    “嘁!”反正自己也露了底,蘆大威也是光棍,端起麵前的酒碗一飲而盡。


    “讓他來,看看是他將我們連根拔起,還是他帶人落荒而逃。”


    陸方海也不與他爭執這些個。


    “你是何時上山的?”


    “我不是跟你說,我弟弟被瘋馬拖死了嗎?這事兒害得我家破人亡,若是我爹一直有人照顧著,也不至於虧空成一個露風的殼子。”


    蘆大威拿起酒壇,與陸方海將碗裏倒滿,又為自己倒了,接著說道:


    “將我爹下葬之後,我便隱去身份,去那家做了工,嘿,你猜怎麽著,那匹瘋馬還在呢,若不是因它,我也沒那般容易混進去。”


    “我當兵多年,咱們小隊裏,數我馴馬的功夫最是了得,你認不認?”


    陸方海點點頭,仿佛也想起了當兵的時光,麵上浮起一絲微笑。


    “嘿嘿,我說我能馴服烈馬,他們不信,便用那匹馬試我的功夫。那咱這,當然得露一手給他們瞧瞧是不是。”


    “說什麽瘋馬,不過是有人在那馬鞍下藏了針頭,要害那家的少爺呢,可是卻讓我弟弟替了死。”


    “我悄悄將那針頭取下,以我蘆老大的手段,那馬兒自然是服服帖帖,登時那個大少爺便將我派去替他管馬。”


    蘆大威有些神經質地笑道,陸方海與他碰了一個,他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我在那家待了小半年,期間與那少爺出遊之時,設計讓他驚了馬,打從懸崖掉落,等找到時,已然摔成一灘肉泥了,哈哈。”


    “後來,趁著那家的老爺出門,我混進了內宅。早就打聽清楚了,那家的二姨娘與大少爺最是不睦,恨不得你死我活的。”


    “我悄悄將她綁了出來,一問,果然是她使了人將針頭藏於馬鞍,害了我弟弟一條性命。”


    陸方海與他倒上酒,仔細聽他說話。


    “這瘋女人,猖狂得很,死到臨頭了還當我不敢殺她,說什麽我弟弟一條賤命,死了就死了。”


    “我一時氣憤,將她的腦袋砍了下來。正打算撤呢,外邊兒傳來哭喊之聲。”


    說著,拿起筷子夾了口菜,又不住口的讚陸方海家的炒做的真是不錯。


    “出來一看啊,原來是咱們這青龍寨提前趟了路子,知道那日護院都隨著老爺出門去了,趁機過來劫掠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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