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秀幾人皆伸著脖子看著她,滿臉都是想聽下文的神色。


    月娘笑笑,說道:“還是我那嫁到大柳村的姑媽當個奇事跟我們說的哩,這柳姨娘當時可是使了不正經的手段爬上的朱少爺的床。”


    “說是將那懷孕的原配夫人給推倒一屍兩命,人家家裏還在辦喪事兒,這邊兒她一家就打將上去,要當朱家的夫人哩。”


    “哎喲,這是人幹的事兒呢?”阿洛一拍大腿,皺起眉頭道。


    “可不是說呢,聽我姑媽說,那柳姨娘在家的時候就好吃懶做,不幹好事兒。”


    “有一迴啊,常跟她一道玩兒的一個小姑娘說話嗆了她兩聲兒,她背著人把人家養了三五年的貓給綁了吊在井裏淹死。”


    “那小姑娘遍尋不著自己的貓,找到她那兒去,還是她給帶過去將貓拉上來的,小姑娘當場便暈了過去,此後再不去找她玩兒了。”


    “這事兒在那大柳村鬧的可大了,那柳姨娘到了適婚的年紀也沒人敢上門提親,說不得這才打了表哥的主意。”


    “隻是又白白害了表妹的兩條性命。”月娘歎道。


    杜文秀聽得頭一抽一抽的疼。


    這麽變態殘忍的人,杜文嬋萬萬是弄不過的,便是朱家再有錢,也不能結這門婚事。


    她將自己的想法直說了出來,阿洛直點頭,道她說的是。


    “現在也沒人逼著嬋兒為著銀錢去跳那火坑,咱們自己可不能被那些阿堵物迷了眼,女子嫁人,無異於二次投胎,定是要慎重才行。”


    眾人皆深以為是,杜文嬋道:“那柳姨娘行事也太過嚇人,說句不害臊的話,便是讓我嫁過去,說不得沒個兩年我也得死在她手裏。”


    “是啊,咱們家雖然有樂氏母子那樣兒的人......但是咱們也不與她們一樣。”


    阿洛頓了一下道:


    “你們姐兒倆便是殺隻雞都下不去手,如何能與那般狠毒的婦人做一家人。”


    “可不是說呢,若不知道倒也罷了,現在知道了,可是要慎重才行。莫要因著他家有錢,便進了火坑裏去。”月娘說道。


    阿洛不停點頭,忙謝過月娘,若她不說,自己這些人,又哪裏打聽去。


    雖說住得近,但那朱家家大業大的,便是去問,又怕問不出實話來。


    秋勇趕著車來接月娘,杜文秀囑咐她莫忘了去找那西域商人的事情,月娘笑著應了,便與幾人道別。


    月娘走了,三人坐在當院,想想方才月娘所說,依然覺得心頭發寒,身上冷嗖嗖的。


    “太嚇人了,這世上怎會有這般惡毒的女子......”阿洛喃喃道。


    說起惡毒,杜文秀又想起來秦丁香,將秦丁香的事情也與她倆說了一遍,阿洛這才知道原來杜家人被人毒害並不是運氣不好。


    “也該當他們出事,那秦丁香在家那般久都沒動手,偏生賣了我家嬋兒有了銀子才將他們毒殺,定是為了那五十兩的銀子。”


    阿洛憤憤不平,那杜家人自己不當人,偏偏要拿自己和杜文嬋做筏子,他們被秦丁香毒死了是罪有應得。


    可憐自己的嬋兒,若不是杜文秀兩口子機敏,怕是這會子不知道過的什麽日子......


    想到這兒,對杜文秀又是一番感恩戴德,將那杜家母子又恨恨罵了一通。


    杜文嬋憂心道:“當時那秦丁香在家時,還偷偷咒罵過姐姐,如今她又失了行蹤,姐姐也要當心才是。”


    這麽一說,阿洛也開始擔心起來:“似這般殺人不眨眼的女子,為何官府還不將她抓起來?”


    杜文秀苦笑道:“你姐夫說那餘班頭兒帶迴來的畫像,與那秦丁香差別也太大,不知道是怎麽畫的。”


    “待說要找畫師再畫一幅,縣太爺又嫌麻煩,且不願花那銀子,還跟縣尉老爺大吵一架,最後連海捕文書都是草草發了而已。”


    “哎,早聽說咱們縣太爺愛財如命,隻怕咱們家一小壇醬菜到了他們家,都能吃上兩年哩。”杜文嬋怏怏歎道。


    這也無法,縣尉老爺也與杜文嬋擔心的一樣,怕秦丁香失心瘋再迴來報複他們,想盡早抓到秦丁香,結束此事。


    而縣太爺則不願出那找畫師畫像的銀子,扯了好些天,縣尉老爺急了眼,說那銀子自家出,一句話將縣太爺給得罪了。


    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你這當著和尚罵禿頭,縣太爺還能樂意?


    拍著桌子對著縣尉老爺好一頓罵,道是誰也不許插手這事兒,要想管,先把他弄走再說!


    這樣一來,連著陸方海私下裏想尋秦丁香都有些束手束腳,這次他出外差,要將杜文秀弄到田莊來,也是為著防止意外。


    聽杜文秀將內情一說,阿洛不禁啞了嗓。


    從來生活在這一方小天地裏,對於阿洛這般的百姓而言,縣太爺無異於就是那天,這天說不能尋了,那可不就得躲著。


    阿洛歎氣道:“這......這可怎麽辦是好,縣太爺......啥時候走啊?”


    杜文秀姐妹“撲哧”笑了出來,一向老實本分膽子小的阿洛都問出這樣的話,可見這縣太爺做事實在是過分了。


    但是他那當官的,啥時候走又不是小老百姓說的算。


    “可是......隻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也不能一直在田莊躲著呀,咱們還做生意呢。”阿洛焦急道。


    杜文秀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道:“沒事兒,我與方海一直在找她呢,隻是也不知道她躲哪裏去了,一時也沒找著。”


    頓了一下,又說:“若找著了,縣太爺還在任,少不得咱們自行處理了。姨娘說的對,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


    “何況她那犯下的樁樁件件的事兒,便是死上十次,也是便宜她了。”


    秦丁香此人弑父殺人,還皆是為了錢財,可見她心裏是沒有什麽道德準則的。


    這種人活在世上,不過是給社會增加不安分因子,早些抓住才是正經。


    “說的是呢,不過她一介弱女子,當時還是靠著討飯才來的咱們縣,如何出了杜家門便尋不著人了呢?”阿洛奇怪道。


    隻是她想到的,杜文秀和陸方海自然也想過,實在是想不到。


    “她當時,還拿了我的賣身銀子呢。”杜文嬋在一旁提醒道,阿洛嫌“賣身銀子”聽著不順耳,伸手拽了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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