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艘小木船,船頭撞開浮在水麵上那些水猴子的腦袋朝著王浪而來。


    汪汪!


    身後的大黑狗忽然大叫了起來,不顧一切的朝著小船遊了過來。


    王浪朝著小木船上麵看去,發現上麵站著一個人王浪竟然認識。


    是個老人,身上披著衣服,兩條褲腿一高一低,解放牌鞋。腰間別著一個煙槍。


    陳苟。


    王浪怎麽都沒有想到,陳苟怎麽會來到這個地方。


    “上來吧。”陳苟把船靠近了王浪和黃肥鼠。


    黃肥鼠立馬嘿嘿笑,“謝謝老哥。”


    說著話一骨碌翻身爬了上去。


    王浪也跟著爬了上去,誰知道那條大黑狗也是縱身一躍爬了上來,上來之後還甩了甩身上的水,甩了黃肥鼠一身,黃肥鼠當時就想打狗。


    大黑狗立馬哎呀咧嘴衝著黃肥鼠發出威脅的聲音。


    黃肥鼠慫了。


    大黑狗腦袋在陳苟的褲腿上麵蹭了蹭,還委屈巴巴的仰頭讓陳苟看。


    陳苟熟視無睹,也不說話,劃船往外而去。


    黃肥鼠嘿嘿笑,“老哥,你是在這裏撈魚嗎?”


    陳苟沒說話,自顧自的劃船。


    王浪看著蹲在陳苟旁邊的大黑狗,大黑狗親昵的動作王浪看的一清二楚。


    這隻大黑狗怎麽會和陳苟這麽親切?


    一切就像是一個個謎團一樣在王浪腦海中劃過,一層一層解不開。


    陳苟劃著船,小木船緩緩朝著一個河穀劃了進去,已經逐漸離那個漩渦遠去。


    在這個過程中,王浪發現了一個讓王浪目瞪口呆的事情。


    所有的水猴子看到陳苟的時候都會懼怕的讓開路。有些被小木船撞到了腦袋也不敢叫。


    大黑狗懶洋洋的趴在船頭。時不時的兩隻爪子放進水裏麵劃水。


    船能夠自己走的時候,陳苟挽起褲腿,脫了鞋,坐在了船頭,把船槳橫在了船頭。


    從腰間取下來煙槍,填了一鍋煙草緩緩點燃,陳苟吸了口老旱煙,目光迷離的望著遠處。


    不知過了多久。陳苟才輕聲開口道。


    “進去了啊。”


    王浪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是在問自己和黃肥鼠,黃肥鼠搓了搓手嘿嘿笑,“進去了進去了。老哥對這個地方很熟悉嗎?”


    陳苟吧嗒吧嗒的吸了口煙,“熟,太熟了,從小到大就在這個地方長大的,土生土長的人。”


    黃肥鼠嘿嘿笑,“怪不得老哥能夠找到我們呢。看樣子昨天下大雨了吧。”


    陳苟沒說話。


    王浪瞥了眼黃肥鼠,這死胖子是在想方設法的避開一些問題,就是不讓陳苟問一些什麽,死胖子在這裏裝糊塗。


    陳苟吧嗒吧嗒的抽著煙,“十幾年前來的那幫人基本上都死了,就沉在這湖底,都被水猴子吃幹抹淨了。”


    王浪沒說話。黃肥鼠搓著手嘿嘿笑,“這群人心術不正,死是正常的事情。”


    陳苟嗤笑一聲,“心術不正?這世間之人,有幾個不是心術不正之人?”


    黃肥鼠舔了舔嘴唇,“老哥別這樣說,還是有的,就比如我,不是我跟老哥你扯淡,我就不是那種心術不正的人。”


    陳苟冷笑一聲。


    船頭的大黑狗汪汪的狂叫了一聲。


    黃肥鼠嘿嘿幹笑,“老哥,這是你什麽時候養的狗啊?”


    陳苟沒說話,吧嗒吧嗒抽著煙。


    黃肥鼠還是幹笑著,餘光瞥王浪,想要看看王浪究竟是在想什麽。但是王浪坐在那裏繃著嘴唇,就像是石化了一樣,不知道在想什麽。


    “老哥,咱們這是去哪兒啊?”黃肥鼠舉目四望,發現路線不對勁。


    陳苟還是沒有說話,吧嗒吧嗒抽著煙。


    黃肥鼠偷偷把手放在了背包的登山鎬上麵。


    汪汪!


    大黑狗忽然站了起來朝著黃肥鼠大叫。


    黃肥鼠嘿嘿笑,“你這狗,叫什麽叫?再叫給你燉了!”


    話音剛落,小木船忽然劇烈搖晃,黃肥鼠一個沒坐穩直接從船上飛了出去落入了水中。


    “龍王爺救我!”黃肥鼠和王浪之間還連接著繩子,黃肥鼠在水裏麵撲騰著。


    王浪沒有動。


    陳苟一鍋煙抽完了,輕輕在船頭敲了敲煙鍋。


    “想救他?”陳苟把煙槍別在腰間。


    王浪看著陳苟,“想。”


    陳苟冷笑,把兩隻腳從水裏麵抽了出來,伸手擦了一把,從旁邊拿起來鞋緩緩穿上。


    “我這一生隻敬佩過兩個人。”陳苟緩緩穿著鞋。


    王浪繃著嘴沒有說話。


    陳苟接著開口道,“一個人已經死了,他是我師父,坐著死的,一生恩仇必報,善惡分明,還有一個人,就是你的父親。我不殺你,是因為我敬佩你父親,但是你不要攔我殺他。”


    說著話,黃肥鼠已經站了起來,手裏麵拎著船槳。


    “陳叔,我若非要救他呢?”王浪咬著牙沉聲道。


    陳苟冷笑,“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值嗎?”


    “沒有什麽值不值,這是道義。”王浪道。


    陳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片刻後緩緩抬起頭,“你父親也愛說道義,我活了這麽多年,還是沒搞懂道義是什麽意思。”


    “陳叔,你的日子還長的很,有的是時間去去想。”王浪輕聲開口,已經緩緩站了起來,手已經摸在了褲腰帶,準備隨時動手。


    “我老了,老了就想幹什麽幹什麽,不想幹什麽就不幹什麽。”陳苟又道。


    “對別人而言你是老了,但是對你自己而言,你還年輕。”王浪說了一句估計隻有陳苟聽得懂的話。


    “你和你父親一樣聰明。”陳苟微微笑道。


    “聰明能救我朋友嗎?”王浪問道。


    陳苟搖頭,“不能。”


    “陳叔,上蒼有好生之德。”王浪開口道。


    陳苟冷笑依舊,“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王浪喉結上下滾動,“一人一個活法,道理隻要講通了,都是對的。”


    陳苟緩緩抬起船槳,“有些道理還是別懂太多。”


    王浪忽然拔刀。


    鐺!


    陳苟的船槳忽然往下一劈,王浪橫刀格擋。


    整個船往下沉陷十幾公分後又彈了起來。


    大黑狗爬了起來汪汪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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