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男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不鏽鋼的房門被撞開了幾絲裂縫,透出了門外的滔天業火。他死死看著門外,沒有去想毫無作用的消防警報,隻是深深地掛念著心頭無法遺忘的愛人。明明,他們就要永遠幸福地在一起了……好恨,他好恨……明明,他就要得到幸福了……對於生的渴望和對可悲命運的怨尤讓他睜著雙眼,沒了氣息,刹那間,門外的火勢暴漲,如同匯聚了地獄裏最怨毒的火焰一般,想要將整個世界燃成灰燼。——那是,亡者對人世的怨恨和留戀。“阿嚏——”堯燁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看著沒幾個病人的醫院大廳,再正常不過了,覺得自己真是神經過敏。該走了,今天就讓他看看那個女鬼還敢不敢來吧!堯燁輕輕握住胸前的平安符,露出了一抹安心的微笑。這下,他可以不用死了,隻要熬過這一段,他就不相信那個女鬼會一直執著下去。堯燁難得打計程車迴了公寓樓,他現在很害怕天黑,盡量趕在天黑之前迴去。坐著出租車遠去的堯燁沒有看到,天邊的斜陽,如同鮮血一般鮮豔,仿佛在預示著什麽。鬼物降世,天生異象。不一會兒就到了公寓樓,下了出租車,堯燁看著不遠處的公寓樓,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走了進去。從早上就纏繞在身上的陰寒已經消失,堯燁再也看不見什麽奇怪的東西,覺得整個公寓樓都亮堂了不少。坐著電梯到了十層,堯燁掏出鑰匙正要開門,卻鬼使神差地往早上那間房間看去,濃烈的好奇心讓他想要去一探究竟。今天早上,他看到那個女鬼在這裏出來了。那,裏麵那個單身漢還好嗎?堯燁記得單身漢曾經幫他搬過東西,所以印象挺好的,還真不想他出什麽事情,現在他又平安符保護了,說不準能救他一救呢。如果能幫上忙,也不算他白騙來這個平安符了,好歹能減少點負罪感。這樣想著,堯燁按響了門鈴,卻意外發現房門是半掩著的。他一時沒忍住,偷偷往門縫裏看去。殷紅的血液從門內溢出,濃烈的血腥味傳來,堯燁保持著低頭的姿勢僵在原地,與單身漢死不瞑目的頭顱對視。“啊啊啊啊!!!”慘叫聲響徹了整個十層走廊。吱呀——房門被堯燁碰開了,一顆鮮血淋漓的頭顱重見天日,死者充滿恐懼的表情足以令任何看到這一幕的人驚聲尖叫。堯燁癱在走廊上,捂住嘴巴,眼角抽搐著,恐懼到失去了聲音。如果,他沒有平安符,這個人的樣子就會是他的下場……堯燁的尖叫聲引來了其他住客,在看到堯燁的表情後都往門內看去,然後,就是此起彼伏的嘔吐聲,尖叫聲經久不息。滴嗚滴嗚——警車的鳴笛聲在公寓樓久久徘徊,徹夜不休。堯燁拉開窗簾一角,麻木地看著樓下的救護車和警車,突然又捂住嘴巴往衛生間跑去,嘔吐不止。單身漢死了。屍體被分成了許多塊,上麵甚至還有許多咬痕,內髒也被掏空,滿屋子都是他被絞碎的內髒,凡是進去看的警察沒一個不出來嘔吐的,死狀極其可怖。聞訊趕來的房東也被嚇得夠嗆,腸子都悔青了,明白自己的房子是租不出去了。堯燁身為第一目擊者被盤問了許久,還去派出所做了筆錄,這才被放了出來,整個人都嚇蒙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來的,腦海裏一直盤旋著那顆表情猙獰的頭顱,嘔得黃水都吐出來了。嘔吐後,他虛弱地漱了漱口,除了衛生間就倒在床上恍惚不已,一摸額頭才發現自己發燒了,又扒出常備的退燒藥吃了,躺在床上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還迷迷糊糊的。他清楚自己這個狀態是沒辦法去上班了,索性打電話給主任請了個假,準備在家好好休息幾天。“請假嗎?好的好的,好好休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堯燁總覺得科室主任的聲音有點怪,但被燒得不太清楚的腦子處理不了太多信息,掛了電話,吃了藥後就又睡了過去。堯燁再次醒來是晚上九點多鍾了,他是被餓醒的,一整天沒吃東西,身體受不住了。可是額頭還是有點發燙,他感覺自己得去打針退燒針了,於是稍微洗漱了一番,邋裏邋遢地走到門口,還沒打開門就又退了迴來。被嚇破了膽子的堯燁至少今天是不敢出門了,拿出手機訂了個外賣,又吃了特效退燒藥,然後就把整個房子的燈都打開,讓屋子裏亮如白晝才安心下來。不一會兒,外賣來了,堯燁接了外賣後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一頭亂發未加梳理,像個狼崽子一樣野性不馴。吃完飯,堯燁開著空調和電視,坐在沙發上又睡了過去,臉也不洗,牙也不刷,要多邋遢有多邋遢。不知過了多久,電視被突然關上了,安靜的屋子裏響起了一步一頓的腳步聲,一張柔軟的毯子被蓋在了堯燁肩頭,而堯燁睡得正香,隻在夢裏隱隱嗅到了火焰的焦灼味道,摻雜著屍體腐朽的味道。他皺起眉頭,又做了一宿噩夢。經此一遭,堯燁驚嚇過度,高燒連燒了三天才好轉,他跟傻子一樣在屋子裏悶了三天,神誌才漸漸恢複。早晨六點鍾堯燁起了個大早,好好洗漱了一番,換上幹淨的衣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眉宇間卻有消不去的愁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