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思雅——

    “徐天銘,許靜秋,你倆約哪去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個胖胖的身影晃晃蕩蕩的進了奶茶店,“天銘,你今天收拾東西把我指虎收哪去了?”

    “沒看到門口掛著歇業的牌子嗎,今天歇業,滾出去!”寶姐趴在櫃台上喝著悶酒。

    “我滴媽呀,大妹子,你這咋喝成這樣了呢?哎呀不就是拆個遷嗎?至於嗎?來,大哥開導開導你。”高達曾開玩笑,如果用一個詞概括王強的日常,那就是賤。

    “滾!”寶姐一聽王強說話,就想抽他。

    “哎呀,你嗓門這麽大幹嘛?走就走唄,天銘真沒在這啊!那我走了啊!”還沒等王強出門,櫃台處就傳來了寶姐的哭聲,“不是,你別哭啊,我沒來之前你不哭,我一走你就哭,這不像話。”王強感覺自己是走不出去了。

    “該走走你的,和你沒關係。”寶姐恨死麵前這個蠢胖子了。她現在好像發泄一下,可是王強在,寶姐始終一口氣憋在心裏。

    “我走了,良心過不去。”王強幹脆坐下了。

    “你個呆子!”寶姐更氣。

    “誒呀,猴哥,有啥事和我老豬說說唄。”王強模仿起了豬八戒。

    撲哧——寶姐活活被逗笑了。

    “我就剩下純牛奶了,就用這個招待你,不許挑。”寶姐打開機器,熱了兩杯牛奶。

    “你真覺得你女兒迴來了,不先找警察,先來這找你啊?”王強收起了不正經。

    “當然不是。可能,她都不會迴來了。”

    “那你為什麽要和自己過不去呢?”

    寶姐沉默,不做聲。

    “讓我猜猜,你嫁人之前,還是個孩子,嫁人之後也被人養在家裏,離婚之後在學校附近做生意,接觸的還是小孩。你從來沒有過過真正成年人的生活。”王強這四十年到底沒有白活,看事情相當通透。

    “我······”寶姐一時語塞。

    “如果你真心希望女兒迴來,就別再拿女兒做幌子了,你想想,如果你一直讓所有人知道你為了女兒付出了多少,你一直把她當作一個包袱,她迴來的時候,心裏會有多沉重。還是說,你都不想讓她迴來。”

    “我當然想,我想。”寶姐情緒有些激動,很快又平靜下來,“我挺對不起她的,我生她的的時候,自己還是個孩子,看著我老公對著她又親又抱,我嫉妒的不得了,而且,因為我懷她的時候還太小,傷了子宮,我再也不能懷孩子了。”

    望著寶姐悵然的表情,王強心裏又明了了幾分。

    “你不是很喜歡你的女兒吧。”

    寶姐沉吟半晌,緩緩說道:“剛開始確實,每天晚上哭鬧,我都睡不好覺,哪都去不了,被迫退學,長牙的時候,喝奶咬的我好疼······可是,後來,我老公外遇,突然覺得她無比重要,我確實不是一個好媽媽,挺想彌補一下的。”

    “不要活在過去,你也挺可憐的,從來沒有作為自己人生的主角吧!不要把自己定位成誰的妻子,誰的媽媽,你才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活在現在,認清現在,你現在離婚了,孑然一身,你可以等女兒,但是你要生活,你可以做自己喜歡的工作,交自己喜歡的朋友,去自己向往的地方。外麵很美,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在明天,是時候給自己一個全新的人生了。”王強拍拍寶姐的肩膀,披上外衣,離開了寶思雅。

    屋內,寶姐握著裝滿熱牛奶的杯子,細細迴味著王強剛剛說過的話。十多年來,從未有人向王強這般似朋友,似兄長的對她說這麽多,其實王強說的都對,自己一直不願接受現實,剛跟前夫在一起時很甜蜜,可是意外懷孕,她不接受,因此輟學,她不接受,這份不接受轉移到雅雅身上,後來她發現前夫出軌,她不接受,明明,他曾那麽愛她,前夫說,他想要個兒子,可是,孩子生出來,為什麽他還和那個女人糾纏,那一刻,她意識到雅雅的重要性,男人會背叛自己,雅雅不會,雅雅才是自己最重要的親人。即使雅雅的人生前幾年,自己對她真的不怎麽上心,可是雅雅心裏,自己永遠是媽媽,是那個在學校得了表揚第一個要分享的人。但是,很快雅雅進入了青春期,脾氣像自己,特別叛逆,總會有自己的小秘密,自己又不想接受,雅雅不可以背叛她的,最後雅雅丟了······

    不接受了這麽多年,一無所有,孑然一身,看來,是時候再活一次了。

    又下雪了!

    窗外,萬籟俱靜,十三中附近的店鋪都麵臨拆遷,大部分都已經摘了牌匾走人,隻有寶思雅的燈還亮著,一個女人,一邊忙活著,一邊迴味著自己的前半生,挑挑揀揀,把該扔的扔掉,該留的留下。

    第二天,寶思雅人去店空,沒人知道那個死守十三中的寶姐去了哪裏,真正的離去,悄無聲息。

    寶思雅店外,一個胖胖的男人麵對著門,嘴角掛著笑意。突然,他注意到,被大雪掩蓋的牛皮紙信封,他有一種感覺,這是給自己的。打開,上麵娟秀的字跡:

    胖子,這幾天學生都不來了,能發現這個留言的應該是你,希望是你。謝謝,能和你做個朋友嗎,這是我的電話,最近先不要打,等明年春天,雪都化幹淨了,打給我,請你吃飯。

    王強笑了笑,將信折好,穩穩揣在了懷裏。

    冬天,一份情感被埋在了雪裏,第二年春天,它會隨著新綠一起衝破泥土。曾經,初雪是大家都在期待的美好,但是,雪那麽冷,想要說出口的話全被凍住,誰都聽不到,倒不如冷藏一份新鮮的牽掛,等到天足夠暖,冰雪消融,再順著那縷牽掛,找到ta。

    這天,徐天銘迴到家,看到呂吉萍握著一張紙,一臉嚴肅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徐天銘很鎮定,換了鞋準備進屋。

    “你給我站住。”呂吉萍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似恐懼,似憤怒,徐天銘滿臉坦然,因為,這一切,他都預料到了。

    “有事?媽。”

    “這東西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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