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尋聲望去,見四少爺洛昀著一身玄色鑲邊寶藍圓領袍,長身玉立,這幅姿容,若不是傳說品行不好,還真得叫妙齡女子們難以忘懷。

    “給老太君請安,給母親請安。”四少爺上前請安,但目光卻毫不掩飾地流連於芸生身上,芸生一陣心驚,立馬往後退去,站到了吉煙後麵。

    老太君瞧了芸生一眼,暗自點頭,於是說道:“吉煙,帶芸生下去吧,看她臉色也不大好,去歇著,待會兒我和夫人自有獎賞。”

    四少爺聽了老太君的話,便收迴了目光,一臉柔和地看著自己剛脫險的親弟弟,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臉蛋兒。

    吉煙帶著芸生走了出去,一走出齊悅軒,她便笑道:“妹妹,你怕是被四少爺惦記上了。”

    芸生沒想到吉煙說話這樣直接,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吉煙見她愣住了,又繼續說道:“不過呀,雖和妹妹才相識,我也知道的,妹妹生得這樣好,定不願與人做妾,而且......”吉煙看了看齊悅軒的方向,“就算妹妹願意,侯夫人也不願意的。”

    “吉煙姐姐你別開我的玩笑了。”芸生有些窘迫,低頭說道,“我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對主子有妄想。”

    “可是這府裏有妄想的人多了去了。”芸生本以為吉煙作為老太君身邊最得力的丫鬟,說這句話應該是在譏諷死去的碧雲和紅杏,卻不想她竟是一臉悵然,“你看這次夫人打算給四少爺選兩個通房丫環,多少人上趕著。”

    芸生默不作聲,知道這些事情不是她這樣沒有身份的人可以議論的,況且富家子弟成婚前房裏有幾個通房丫環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等四少爺上麵的大少爺三少爺成了婚,便輪到他了,到時候有了名門貴女做妻子,定也能約束他一些了。

    “世子您怎麽出來了?!”

    芸生突然聽到吉煙一陣失態地叫喊,抬眼看去,一個瘦弱男子坐在軟轎上迎麵而來,他穿了一身銀白色袍子,使的他本就蒼白的臉上更加無血色,隻是盡管臉頰都凹陷了,卻也難掩他清俊的眉眼,若是不呈這樣一副病態,當真是像個畫中走出來的人兒,這便是侯府的長子洛謙了。見過了侯府的兩個少爺,芸生心裏想著,侯爺也一定是個眉眼俊美的男子,才能生出這樣的兒子來。

    “聽說六弟出事了,我特來看看。”世子洛謙說道,聲音明顯中氣不足。

    吉煙走上前了幾步,眉頭都蹙到了一起,“六少爺已經沒事兒了,世子您快迴去歇著吧,外麵

    風大!”

    “不礙事兒。”世子揮了揮手,“我定要親眼見見六弟安好才能放心。”

    說罷便示意抬軟轎的人繼續往前走,而吉煙皺著眉頭,目送世子離去。

    芸生看著世子的背影,直歎可惜。他本來已經十九了,在古代,就該等來年及冠便成婚生子了,隻是自出身便帶了一身病,從小就是在藥罐子裏泡大的,即便一出生就受封世子,也沒有貴族小姐願意嫁給一個不知還能活多久的男子,而有願意嫁過來的,多是想攀附侯府門第的,侯府自然又看不上。而世子本身也不願娶親,說是不願耽誤女子的年華嫁給他這樣的病秧子,所以他的婚事侯府也漸漸不再考慮。原本世子襲爵,不得無後,但整個侯府都知道,世子怕是活不到襲爵那個時候,就算活到了那時候,他體弱無後,爵位自然也會是府裏三少爺的,如今還掛著世子的名號,不過是主上垂憐他罷了。

    倒是吉煙......芸生第一次見從來都是笑盈盈的吉煙如此失態。

    迴了自己住的屋子,芸生確實精疲力竭,便和衣躺下歇了一會兒,再醒來時,已經是日落黃昏,便想著趕緊去夫人屋子裏當差,沒想到一開門,吉煙便來了,身後跟著幾個丫鬟婆子,各自端著精致的盒子。

    “妹妹你這是上哪兒去呢?”吉煙一把拉了芸生的手往屋子裏走去,“快來看看,這些都是老太君給你的賞賜。”語畢那些丫鬟婆子便魚貫而入,將十幾個精致的盒子放在了桌上。“這些都是好東西呢,平日裏老太君都不舍得給我的,她老人家說了,就當是連著上兩會的功勞一起算了,待會兒還有些綾羅綢緞,跟著就送來了呢。”

    芸生看著桌上的東西,不消打開,便知裏麵的東西有多貴重。吉煙見她樣子,捂嘴笑道:“看傻了吧你,這些都是你該得的,不然還不知道六少爺這迴有多危險呢。好了我還有差事呢,這些東西你好好收著,夠你一輩子用了。老太君也說了,天色晚了不用急著去謝恩。”

    芸生送走了吉煙,剛摸著桌上的東西想打開看看,屋子外麵便又來了一堆人,打頭的便是青葙,她身後也是跟著一堆捧著東西的丫鬟婆子。芸生見她臉色不好,便連忙上前行禮,“青葙姐姐怎麽親自來了?”

    青葙看了她一眼,臉色表情依舊冷冰冰的,“我哪裏擔得起你一聲姐姐。”她指了一下身後的東西,“喏,這些都是夫人賞你的,好好收著吧。”

    “奴婢這就去謝恩。”

    “可別!”青葙

    冷笑了一聲,“世子和四少爺都在夫人處用飯呢,你過去沒的礙人眼。”

    芸生莫名受了青葙一陣冷嘲熱諷,不知道哪裏招惹到她了,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和她起衝突,“是,多謝青葙姐姐提醒。”

    青葙也沒答話,扭頭便走了出去,正好與急匆匆趕來的一個丫鬟迎麵撞上。“夕月,你來這裏做什麽?”

    夕月見了青葙,正準備行禮,青葙一把扶住了她,“可是四少爺吩咐你來的?”夕月是四少爺身邊的丫頭,青葙見她手裏拿著一個小鐵盒,心情不是滋味。

    “四少爺說芸生姑娘救六少爺有功,賞了姑娘這個呢。”

    “夫人和老太君已經給了那樣多的賞賜了,她兩輩子都用不完,四少爺何必多此一舉呢。”青葙再仔細看了看那個盒子,其精致程度就已經是平日裏難得一見了,“讓我看看四少爺賞了什麽東西,怕也是平日裏賞給小丫頭們的小玩意兒。”

    “是呢。”夕月笑著說道,“也就是一個小鐲子,我覺著.....”夕月沒再說下去,因為她看見青葙臉色突變,直愣愣地瞪著那盒子裏的鐲子不說話。那鐲子粗粗看來,隻是一隻赤金點翠的,但夕月不識貨青葙可是識貨的,這是去年皇上賞下來,侯爺給了夫人,夫人可寶貝了,都不舍得拿出來帶,因為那上麵鑲的翠看著普通,卻是西域進貢的,好幾十年才出來一點,今年年初四少爺在夫人那裏磨了好久才討了去,竟沒想到......

    “不過是隻普通的鐲子罷了。”青葙做漫不經心的樣子,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灰,“你趕緊送過去吧。”

    夕月笑著應了一聲,在走到青葙身後便立即換了副神色,本帶笑的眉眼浮上了不屑,冷冷笑了一聲,“那眼睛都快比兔子紅了。”

    芸生還沒來得及將屋子裏兩撥賞賜收好,又迎來了夕月,不過這次卻隻有她一個人。“不知這位姐姐是?”

    “我是四少爺身邊的夕月。”她打量了屋子一番,目光最後落在了大箱小箱的賞賜上,“姑娘今兒得了很多賞賜吧。”

    一聽是四少爺身邊的人,芸生心裏有一股隱隱地不安。夕月又繼續說道:“不過四少爺說了,老太君和夫人一定是賞了許多,但他作為六少爺的哥哥,也是要有所表示的,這不,就派我送了這個來。”說完便將盒子塞到了芸生手裏,芸生打開一看,見隻是個普通鐲子,這才鬆了口氣,不想這一番表情變化都被夕月看在了眼裏,還以為她是對四少爺送的東西感到失望呢。“

    妹妹你可別小瞧這鐲子,這可是去年西域的貢品呢。不說這做工,就單說這翡翠,也是好幾十年才出一點呢。”

    芸生一驚,說道:“這麽貴重的東西,我是不敢收的。”

    夕月輕笑,“這對咱們四少爺來說,算不得什麽,就是一片心意而已,老太君和夫人送的東西可也是珍貴地很呢。”

    心意......芸生被這兩個字驚得一陣心發涼,“本來我就隻做了分內的事,老太君和夫人賞了這麽多東西就已經是格外開恩了,怎麽還能收四少爺的東西呢,姐姐幫我送迴去吧。”

    “妹妹你再這樣可就是不把四少爺放在眼裏了。”夕月本有些生氣,但想到芸生這也是安分的表現,便又放鬆了語氣,“四少爺這是看得起你,你該感恩才是,別像前兒那兩個不知好歹的東西,還真把自己當迴事兒呢。”

    聽她提起碧雲和紅杏,芸生確實心有餘悸,知道這侯府裏主子掌握了所以生殺大權,是由不得她們按著自己想法來的,“那麻煩姐姐替我謝謝四少爺了。”

    “哎喲妹妹你這是在逗樂呢!”夕月爽朗地笑道,“四少爺賞你東西你不親自去謝恩這像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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