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特殊機遇和頂級裝備,遊戲玩家們的不擇手段愛爾特體會得非常透徹,為了得到他煉製的藥劑,玩家們曾經無所不用其極。


    作為一個僅有一次生命的npc,三年來為了活下去,他防備了身邊所有人,甚至包括關係親近的高智能npc,卻從來沒想過對付他的會有克利夫蘭。


    他們認識了近三年,是愛爾特一路用高品階的煉金術藥劑把克利夫蘭送上了巔峰,為替他煉製禁忌藥劑,愛爾特甚至付出容貌被毀的巨大代價,可笑竟換來這樣的結果。


    “愛爾特,進入裴吉的身體你一樣可以繼續活在這個遊戲裏,”聖騎士皺起眉頭,明顯不滿意他的不配合:“隻是交換靈魂而已,何必死撐著?”


    “嗬,既然沒差別,你們為什麽費盡心思把我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又為什麽非要讓我們交換靈魂?”愛爾特側過臉瞥了瞥旁邊床上陷入沉睡的裴吉:“要我以後使用這種廢物的身體,休想!”


    “閉嘴!你這醜陋的怪物根本不配提裴吉的名字!”毀滅術士奧利弗被愛爾特輕蔑的態度激怒,愈加下狠手對愛爾特進行精神折磨。


    愛爾特咬緊牙關,盡管腦袋疼得像無數次被砸碎了又重組,他仍然堅持著不肯鬆懈,哪怕有一瞬間失去意識,他的靈魂就會被趕進旁邊那具連走路都喘的孱弱身體裏。


    俊美的聖騎士來到愛爾特床邊,輕柔地握住他的手,眼中滿是憐惜:“不交換靈魂的話,奧利弗是不會停止折磨你的。親愛的愛爾特,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忍見到你如此痛苦。你隻是遊戲裏的一個npc,是123言情主腦創造出來的電子數據,反正你一直呆在房間裏修煉煉金術,身體健康與否對你來說根本不重要。可是裴吉跟你不一樣,曾經的他是多麽熱愛冒險的孩子,我請求你將身體讓給他,好嗎?”


    見愛爾特不為所動,克利夫蘭繼續勸解:“你進入裴吉的身體後,又能擁有久違的美貌,我還會陪你去這個世界裏的任何地方。你不是想去精靈領地的艾蒙德森林嗎?那裏有著最新鮮的空氣,有最雄偉的樹木,孕育著許多你想親自采摘的頂級草藥。我們還可以去亞特蘭蒂斯,那裏有廣闊的美麗天空,有一望無際的湛藍海洋,有你最想見到的種族美人魚……”


    是啊,那些都是他魂牽夢縈的地方,是害怕死亡、永遠龜縮在主城裏不敢輕易踏出一步的他,心中最憧憬的聖地,是他曾經無數次請求克利夫蘭描述過的地方。


    可是,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擅自替他決定未來!


    愛爾特絞盡腦汁想著擺脫現狀的辦法,可他隻有克利夫蘭這一個朋友,他隻是一個修習了生活職業煉金術、卻沒有修煉任何法術的可憐npc。


    他的技能欄裏隻有一個當初為了敷衍導師而學習的【腐蝕術】,這是術士最基礎的詛咒法術,能對目標造成持續性傷害,讓身體慢慢腐爛。


    這個唯一的技能,其熟練度還停留在初級階段,能造成的傷害非常小。但是沒關係,這個技能並不需要施法媒介,隻要他有魔法值就能施展,初級階段又怎樣,施展幾千上萬次以後,它會進階,它會提升傷害。


    愛爾特隻能趁克利夫蘭和奧列弗不在的時候,偷偷在自己身體上練習【腐蝕術】,如果被他們提前發現,他就完全沒有了翻身的機會。


    一天、兩天……,【腐蝕術】升到了中級;


    第一十四天……,【腐蝕術】升到了高級;


    第二十九天……,【腐蝕術】升到了大師級;


    第四十一天……,【腐蝕術】升到了宗師級。


    被囚禁的第四十二天,終於又到了奧列弗折磨他的時間,克利夫蘭也帶著裴吉來到了關押愛爾特的地下室。


    裴吉在旁邊的床上躺下,每次施展靈魂轉換*時,克利夫蘭都會用繩索將他牢牢固定住,說不定哪一次愛爾特堅持不住,他們倆就交換靈魂成功了呢?


    愛爾特的耐力值超高,魔法值恢複速度很快,像【腐蝕術】這樣的基礎詛咒術,即使修煉到了宗師級,耗費的魔法值都遠遠比其他宗師級法術小,所以他可以一直施展,讓【腐蝕術】的傷害一直疊加。


    他愛爾特怎麽會甘心孤零零地赴死,若這一切都是因為裴吉而起,那他就帶著裴吉一起體驗死亡的感覺。


    當愛爾特在裴吉身上施展第一層【腐蝕術】時,裴吉就忍不住那鑽心的疼痛哀嚎起來。


    可能克利夫蘭和奧列弗都沒想過愛爾特居然會法術,還以為靈魂交換*見效,靈魂處於半脫離狀態時會伴隨著被撕裂般的疼痛,克利夫蘭甚至還溫柔地讓裴吉再忍忍。


    所以直到裴吉身上被愛爾特疊加了七八層【腐蝕術】時,克利夫蘭才發現不對勁,因為施法時精神必須高度集中,愛爾特沒辦法既抵抗奧列弗的精神折磨,又裝作靈魂脫離時的痛苦狀態。


    主修毀滅係法術的術士奧列弗和主防禦的聖騎士克利夫蘭都慌了手腳,他們根本顧不上懲罰愛爾特,奧列弗連忙背上裴吉往外趕,而克利夫蘭則用他那蹩腳的聖光在一旁緩解著裴吉的痛苦。


    他們為了防止愛爾特逃脫,將他鎖在了地麵下二十多層的隱蔽地下室,憑裴吉那可憐的體質,出地麵以前就會淒慘的死掉。


    想到有人給他陪葬,愛爾特對即將到來的死亡都不是那麽懼怕了。


    如果不能保住自己的身體,他寧願毀掉它!即使這具身體現在醜陋不堪,愛爾特也不想把它白白拱手讓給其他任何人!


    再見了他生活的世界,再見了他摯愛的煉金術。


    如果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他至少應該去看看那片森林,至少應該去看看那片海……


    —————————————————————————————————————


    愛爾特恢複意識的時候,正躺在一片遮天蔽日的森林中,陽光從樹葉間隙中穿透,有幾縷恰好照到他眼皮上,閉著眼都能感覺到那灼熱的光線,他抬起左手擋在臉上方,膠著的眼皮這才緩緩睜開。


    手背逆著光,很暗,他隱隱約約覺得有點不對勁。


    整隻手光禿禿的,什麽也沒有!


    他陡然坐起身,眼前的手白皙纖長,皮膚細膩光滑,不是長久的記憶裏那因為經年煉製藥劑而熏得暗沉的顏色,手臂也並沒有皴裂得像可怖的鱷魚皮。


    可是,他的空間戒指呢?裏麵存放著他最新煉製出來的藥劑,可不能丟了。


    腦袋一陣陣的鈍痛,像有人用鐵錘在裏麵敲打,這種疼痛如此熟悉,是在哪兒有過這樣的經曆?


    許多畫麵在他腦海裏忽閃而過,黑暗潮濕的地下室,不能動彈的身體,一身黑色長袍的男人手持書本對著他念念有聲,旁邊站著氣質卓然的聖騎士。


    愛爾特抱住頭逼迫自己迴想,思維漸漸有了組織,記憶愈加清晰,他想起了一切!


    他的靈魂最終還是被趕出了身體嗎?


    不對!他能感覺到陽光的溫度,能聽到流水從鵝卵石上湍急而過的嘩嘩聲,甚至聞到了風裏飄來的青草味兒,他是活著的!


    愛爾特激動得全身直打哆嗦,他站起身來環顧四周,不遠處是一條蜿蜒的小溪,稍遠處有座伐木場,那銳利的三角型屋頂是聖約翰斯主城轄區內特有的建築風格,這裏是神光鎮的莫瑞森林。


    他跌跌撞撞走到不遠處的小溪旁俯下身,水麵映射出來的男子身形優美,有著一頭濃密的黑色長發,他的麵容深邃精致,銀色雙瞳仿佛冷冷地蔑視著世間一切,高挺秀麗的鼻子嘲笑著庸俗的凡人,潤澤的嘴唇宛如盛開的粉紅色薔薇花。


    他的嘴角略為上翹,仿佛一直在淡淡微笑。


    他的神情阻止任何人接近,麵容卻引誘著所有人瘋狂。


    愛爾特疑惑,他明明已經用【腐蝕術】親手毀掉了自己的身體,為什麽又活了過來?


    他趕緊查看自己,身穿紫底黑邊的初級術士袍,腰部掛著小儲物袋,裏麵隻有幾十個銀幣、一根初級魔杖、挖草藥的小鋤頭、一些分類整理好的草藥、幾本煉金術藥劑書,這些都是他剛成為術士時,他的導師塞西莉亞送給他的物品。


    難道,他迴到了三年前?迴到了【第二世界】對聯邦地球公民開放的前幾天?


    看著儲物袋裏的草藥和煉金術藥劑書,愛爾特不禁自嘲,成為煉金術宗師又怎樣,毫無自保能力,最後竟然是一個小小的初級術士法術拯救了自己。


    幸運的是,他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還能看到這天空、唿吸這空氣、感受這陽光,他還能再活在這個世界裏!


    愛爾特從儲物袋裏取出魔杖,將魔杖頂端的寶石觸到心髒位置後,在腦海中強烈地重複著:我不想做【第二世界】裏的npc,我要當遊戲玩家!


    上一世,他因為區別於普通npc的自主意識,最終意外轉化成遊戲玩家,結束了長達三年戰戰兢兢的npc生涯,當他把這個秘密分享給唯一的好友克利夫蘭後,卻遭到了對方的囚禁和精神折磨。


    克利夫蘭,奧利弗,裴吉!愛爾特露出嗜血微笑,如果一個宗師級煉金術師你們不放在眼裏,可以任意欺淩,那麽一個宗師級的術士呢?


    這一次,沒有他的頂級煉金術藥劑,克利夫蘭還能那麽快站在玩家的金字塔頂端嗎?


    他愛爾特再不會畏畏縮縮地把自己禁錮在主城裏,他要親自去感受這世界,他要親手毀了他們!不管他們能達到什麽樣的高度,他都要將他們踐踏到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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