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足無措,和盤托出了自己與顧飛序的一切始末,甚至所說的每一句話,每封信件的內容,以及那日清輝寺意外的一切緣由。並在最後坦白,她以為自己曾喜歡顧飛序,但直到她見到他。


    她思戀了他無數個日夜,被他折磨了無數個日夜,自慚形穢了無數個日夜,自他出現,曾經滄海難為水。


    從沒想到她會如此“不要臉”地向他表露愛意,但此時她已經顧不得這一切,隻想讓他相信,並求得他的諒解。


    這封信寫了足足七頁紙,一大摞。她親自找到了外院的小廝王喜,交待他一定一定要送到王府去。


    其實她想說最好能親自交到他手中,但她知道,堂堂王府,怎麽會讓一個不知名姓的人隨意進入,王爺豈是什麽人都能見到的?


    王喜離去了,她陷入長久的等待與焦心中。


    不知那封信是不是能順利送到王府,王府的下人是不是會交到他手中,而他又是不是能看到……


    她知道,自己此時的等待是無意義的,他白日一定繁忙,一定不會待在府中,興許晚上才能迴來,而那時也不一定能看到,要看自然先看重要的公文,至於江家來的書信他隻怕猜都能猜到寫的什麽……


    她怔怔坐著,看著麵前繡了一半的嫁衣灰心喪氣,直到阿宛進門來叫她。


    “小姐,王喜在外麵說有信要交給你,我讓他給我,他還說是你吩咐一定要親自迴稟的。”


    江明月一聽,立刻就起身衝出門外。


    王喜就在後院門外,見她來,忙遞出手中信件。


    “小姐,這是王府的人給我的。”


    江明月一愣,“那邊給你的?這……這麽快,你知道是誰寫的嗎?”


    王喜搖頭,“我送了信,就準備迴來,結果沒走多遠,後麵就有人追來,然後把這信遞給了我,說讓我交給小姐。”


    江明月心中緊張著,她萬沒想到信會迴得這麽快。


    也許是他淡淡的絕情迴複,也許根本就不是他寫的,而是他早有交待讓下人替他去辦。


    不顧旁人在場,她急忙打開了信,裏麵隻有八個字,“明日午時清輝寺見。”


    她看著這迴信在房中坐了很久。


    最後終於確信他的意思:他給了她一個當麵解釋的機會。


    她很開心,能有這樣的結果。


    他沒有一棒子將她打死,沒有不分緣由退婚,隻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她與顧飛序之間的事。


    她與顧飛序沒什麽於禮不合的事,但他們確實在上元夜碰過麵,也確實通過書信,還在春池苑夜會過……他真的能相信他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嗎?


    如今江明月才明白,為什麽長輩們總讓她們謹言慎行,總不讓她們胡鬧,因為人言真的可畏。


    以前總覺得行得端坐得正,相信她的人總會相信她,不信她的人她也不在乎,但現在麵對他,她不由自主把自己放得那麽低,就怕自己有一點點的配不上他,有一點點的讓他不喜。


    翌日,江明月一改往日的頹靡,早早起身,梳洗打扮,細細用過早飯,然後出發往清輝寺去。


    爹娘沒有攔她,隻讓她路上小心。


    由於出發得早,她到時早了一些,離午時還差一點點。本以為要等等,沒想到才下馬車,就有一名精悍沉穩,護衛模樣的人過來,問道:“可是江家小姐?”


    阿宛點頭,“是的。”


    江明月一動不動看著這名護衛模樣的男子,心中已然猜出了他的身份,然後就不由緊張起來。


    果然,馬上他迴道:“我家公子已在偏殿園中等侯,請小姐隨我來。”


    沒想到他到得這麽早。


    江明月跟著護衛一路往清輝寺偏殿而去,走著走著,她便知道那正是通往梨園的路。


    心中不由慚愧起來,又更加不安:他為什麽選在這裏,是為了當場質問她,給她一些羞辱?


    此時梨花早已謝去,翠綠的葉子布滿樹枝,護衛帶她穿過梨園,走到西北角落,她就看到了遠處他的身影。


    他站在那個欄杆旁——也就是她之前摔下去的那個地方。


    “江小姐,公子便在前方,你過去吧。”護衛說。


    她一顆心狂跳不止,轉過頭看了看阿宛,阿宛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告訴她不用擔心。


    她迴頭,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如果真的退婚,或許就是天意吧……


    她是與顧飛序有所糾葛,可她並沒有覺得那是多大的錯,他若真的介意,她也無話可說。但那些謠言裏傳的,卻都是子虛烏有。


    周圍的景色仍然沒變,隻是欄杆新上著紅色的漆,明顯是整修過。他麵朝欄杆站著,看著下方的陡坡下的鬆林。


    她走到了他身後,未開口,他就迴過頭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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