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憐招唿了門口的童兒去喊大夫,接著也不管風君楚抗拒,七手八腳將外袍替他披上,又將人拖進屋子,塞進床上。


    風君楚沒想到她手上這麽大勁兒,這才認真看了她手上戴著一對鮮紅的軟皮護手,上麵各釘著一排發紅的金釘。


    那金釘,凡是沾過血的人都懂得,是不知浸過多少血,才能熬出那樣的成色,便道:「你是個殺手?用拳的?」


    「哈?」蕭憐埋頭替他整理被子,將人裹成了個蠶寶寶,好吧,你說我是什麽我就是什麽,「額,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被你看穿了。」


    見她這麽輕易就承認了,風君楚反而又不太確定自己的判斷,「你來靖王府,到底要做什麽?阿嚏——!」


    蕭憐抽出自己的帕子遞給他。


    風君楚陰著臉,「本世子在問你話。」


    「鼻涕!擦鼻涕!」蕭憐看著他一本正經的少年模樣,就好笑。


    風君楚狠狠扯過帕子,在鼻子上擰了擰,一抬眼,正看見蕭憐看著他偷樂,「看什麽看,背過身去!」


    「哦。」蕭憐轉過身去,反而笑得更厲害。


    「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


    「我……,」蕭憐眼睛轉來轉去,與其自己胡說八道,不如順著他的意思,哄著他好了,於是道:「其實你什麽都看透了,還何必問。」


    果然,身後,風君楚麵上浮起了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你受製於人?」


    「是啊。」蕭憐背對著他,一雙眸子,一刻不停地滴溜溜轉。


    「他們用毒控製了你,所以你才會頭疼?」


    頭疼?蕭憐使勁兒點頭,「對啊對啊!」這乖寶寶,沒治了!


    風君楚稍稍遲疑了一下,「那麽,他們讓你來取我性命?」


    「不不不!」蕭憐急忙轉身,「不是的,是派我來保護你的。」她索性開始滿口胡謅。


    「誰?」風君楚似乎並不意外。


    九洲四國之間,關係利益十分複雜,他既代表風國與雪國聯姻,就成了兩國聯盟的紐帶,因此,一定會有許多人要殺她他,也會有許多人要保他。


    「是……,是個世外高人!」蕭憐篤定。


    「高人?胡言亂語!既是世外高人,為何要沾染俗事?」


    「因為,因為你這麽出名,又這麽帥,啊,不,是這麽天縱奇才,那高人看好你,覺得你歷經磨難後,來日必將成就非凡,故而,先派我教你些本事,試試天資,順便保你活到他出山之日。」


    嗯!一定是這樣的!蕭憐編得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倚在床頭的風君楚,本就有些頭暈,被她繞的,有些將信將疑,「既然如此,他又為何對你用毒?」


    他不在乎誰在暗地裏關注著他,卻關心她為何會中毒。


    「因為,因為我以前是個壞人,幹過很多壞事,後來被他收服了,心甘情願服下他的毒,聽他的話。」蕭憐說到這裏,望著風君楚,仿佛透過那張稚氣未脫的臉,可以看到他從前神祗般容顏。


    她愛他,就像中了無藥可救的毒一般,不可自拔。


    「原來你並不是自己想來的。」風君楚的神色略有些黯淡,「那,你可要緊?」


    「啊?什麽?」蕭憐眨眨眼。


    「你的毒。」


    「啊,這個啊,沒事沒事,就是不能發愁,一發愁,就頭疼。」蕭憐嘿嘿地笑。


    「哦,原來是這樣,也就是說,隻要你好好的保護我,那人就不會為難你?」


    「是的是的!就是這樣!」


    風君楚微微笑了笑,笑得讓人看不出真假,「好,那以後,你要好好守護本世子,寸步不離。」


    蕭憐心頭一陣欣喜,幾乎不假思索道:「好!」


    風君楚眼光動了動,「你說的那個世外高人,到底有多大本事?」


    「他啊,他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你們九洲全加起來,也打不過他一個手指頭。」


    「我們九州……?」風君楚敏銳地抓住她說的每一個詞,「你不是九洲人?」


    「啊,內個,我是璃光來的。」


    「哦……,你那個劍法叫什麽?」


    蕭憐覺得,不能告訴他那是蒼生嘆,以他對劍術的癡狂,一定聽說過璃光劍聖什麽什麽之類的,那要是問下去,就沒完了,於是想起珍瓏雲宮,覺得名字不錯,就道:「珍瓏劍法。」


    「珍瓏劍法,果然沒聽說過。」


    「世外高人的劍法,當然不能輕易為外人道。」


    「好,明日我好些了,你就正式傳我吧。我學會了,你大概就不必頭疼。」風君楚微微抿了抿唇,似是暗地下定了某種決心。


    「好啊,教你可以,但是拜師的大禮,可一樣不能少哦。」蕭憐小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伸出手指,騙他拉鉤鉤。


    「好,該有的,一樣不少。」風君楚意有所指,從被子裏抽出手臂,將小指與她勾了勾。


    這時,外麵傳來許多腳步聲,有人通傳,「王妃娘娘到!」


    「你娘來了!」蕭憐趕緊將被子又給風君楚掖了掖,之後立在床邊,規規矩矩站好。


    靖王妃一進屋,便是皺眉心痛,「楚兒,這是怎麽搞得!」


    說著對著蕭憐立眼睛,「你這個妾師怎麽做的?到底怎麽伺候世子的!」


    妾師?


    蕭憐滿臉莫名其妙,「啊?」


    一旁的小童兒告狀,「稟娘娘!昨晚就是她,纏著世子,在院子裏睡了一夜!我從門縫兒都看見了!」他小孩子,口中說的睡,自然是真的睡。


    「我……?」蕭憐指著自己的鼻子,再指著小童,「你偷看!」


    「在院子裏!」靖王妃震怒,「你……!你居然教世子在院子裏……!成何體統!」


    蕭憐覺得這是楚郎的娘親,不能太放肆,連忙解釋,「內個,王妃娘娘,您誤會了,我們隻是在樹下睡了一夜。」


    「樹下!樹下難道不是院子?混帳!世子之尊,身嬌體貴,如何能在樹下!你身為妾師,是怎麽教他的!」


    「我,什麽妾室?我不是他……?」蕭憐看向坐在床上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滿臉人畜無害的風君楚,咯噔,把下唇給咬了個窟窿!


    好啊,小兔崽子,你誆我!


    本來還想著讓他行個拜師大禮,占個便宜,聽他喊她一聲師父,結果現在,成了他的什麽妾!


    我忍!


    你媽走了,看我怎麽揍你!


    風君楚倚在床頭,淡淡道:「母妃,算了,普通的風寒而已,明日就好了。」


    靖王妃轉頭麵對自己兒子,立刻滿臉心疼慈愛,坐在床邊,將兩個人給攔了開,「楚兒啊,你都這麽大了,旁的事母妃從不需操心,可這種事上,怎麽能一點主意都沒有呢,任由她這麽胡鬧折騰,你將來是要與雪國公主和親的,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成何體統?」


    她這話還沒說完,風君楚微垂的頭猛地抬起頭,看向王妃身後立著的蕭憐。


    蕭憐也猛地看向他。


    雪國公主,大概就是那個雪薰了吧。


    他的孽緣,他的情劫。


    她有些心疼地看著他,這一世的劫難,不知他這顆玻璃心到底要如何承受,於是眉頭微微蹙了一下,心中有些痛,也好酸。


    風君楚將她的神情看在眼中,立刻對靖王妃不悅道:「母妃不要提這件事了。」


    靖王妃隻當他一向不喜提及這樁婚事,不提就不提,可滿肚子的脾氣沒處發泄,就有迴頭看向蕭憐。


    見她一身穿著風君楚前幾年的衣裳,一副男裝打扮,這氣就更不打一處來,「你你你!你看你成什麽樣子,一個妾師,穿主子的衣裳,成何體統!知道的,懂你是一心要討好世子,不知道的,還當我靖王府三世子有斷袖龍陽之癖!快去換掉!」


    ------題外話------


    太華起死迴生了,恢復正常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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