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蕭憐的小手一巴掌拍在勝楚衣手背上,「假惺惺!」


    她嘀咕著瞪他一眼。


    勝楚衣也不生氣,隨手在她頭頂揉了一把,環顧一周剛剛艱難從地上爬來起的眾人,安撫道:「打得很精彩,本君甚是滿意,今晚夜宴賜酒,諸王辛苦,一定要多喝上幾杯。」


    雪印扭著腰肢從地上爬起來,嬌裏嬌氣地哼了一聲,「哎喲!」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看了過去。


    裹身的皮衣不知何時被蕭憐劃了好幾個窟窿,那肉兒就露的更多了。


    她本就生得高大,又豐滿,此時,能露的,不能露的,都露出來了,簡直就是個讓人竄鼻血的存在。


    雪印一改剛才的霸道囂張,哭著扭到勝楚衣身邊,伸手要拉他的袍袖,「君上,您要給妾身做主啊!」


    還哭!


    還動手!


    還妾身!


    「妾你媽個頭!」


    本來就心情不好的蕭憐,手中龍刺「當」的一挑,從勝楚衣麵前橫穿過去,直刺雪印的臉。


    這一招,若是偏差了分毫,那就不是打架,而是行刺了。


    勝楚衣下意識地向後閃避,讓開她蘊了兩個人八成神力的一擊,可下一息,雪印就必定完蛋。


    再賤,也是個有用的人,不能因為嘴賤就這麽被戳死。


    勝楚衣抬手順勢將雪印給推了出去,救了她一命。


    這一救,不得了了,蕭憐的龍刺掉頭橫掃,奔著勝楚衣就去了。


    現在,變成真的行刺了。


    「你居然幫她!」蕭憐怒火燒天。


    勝楚衣笑著避開她的龍刺,耐著性子哄她,「憐憐啊,哪兒有,她還有用,死了可惜。」


    他雖與蕭憐共享神力,卻勝在比她多做了多少萬年的神,終究還是更強勢幾分,此時強占著神力不放,蕭憐也拿他沒辦法。


    蕭憐打又打不到他,戳也戳不著他,整個誅天宮裏不知多少人還在看著他們,追著打了幾圈,終究還是要給勝楚衣留幾分麵子,可又滿身的憤懣沒處發泄,索性咣當一聲扔了龍刺,「你厲害!怎麽說都是你有理!」


    勝楚衣見她始終還是顧及自己,識得大體,莞爾一笑,親自彎腰將她扔在地上的龍刺拾起來,塞迴她手中,輕拍手背,「好了,應該說,怎麽樣都是憐憐厲害才對。」


    他又順手在她鼻尖上捏了一下,轉身對著全場朗聲道:「今日既是朝覲盛典,本君就向整個魔域正式宣布,」他抬手將蕭憐的肩頭撈過來,不由分說,一頭將人糊在胸口,「這隻小龍,是本君宿世的髮妻。魔域因她而起,你等也皆因她而生。」


    魔君陛下忽然宣布這樣一件重要的事,全場所有人便唿啦啦全部退潮一樣跪了下去。


    七王被這突如其來的宣告,嚇得驚慌失措,他們剛才到底是在跟誰叫囂,打得又是誰!親媽啊?


    此時立刻亂七八糟地跪了一地,匍匐著不敢抬頭,眼珠子滴溜溜轉,琢磨著接下來如何求生。


    勝楚衣一隻胳膊死死禁錮住還在他懷裏拚命拱,用小拳頭表示抗議的蕭憐,聲音又提高了一分,「蕭雲極,從今日起,就是你們的君後,當年有她在,才有本君在,故而今後,有本君一日,便有蕭雲極一日,你等見她,便如魔神親臨。」


    蕭憐根本不管他在宣布些什麽,掙紮著要鑽出去,卻逃不掉,心中又恨他偏袒雪印,幹脆張嘴就咬!


    勝楚衣全當被咬的不是自己,繼續高聲道:「今日,諸王膽敢造次,冒犯君後者,責令返迴封地,閉門思過三十年,無詔不得出,違者,殺無赦。」


    三十年!


    七王當下鬆了一口氣,還好隻是關禁閉啊。


    隻是三十年,是不是有點太長了,會憋壞的。


    勝楚衣這才放了蕭憐,低頭笑道,「憐憐可滿意?」


    蕭憐好不容易被放出來,頭髮都亂了。


    這幾個魔王,也沒什麽大錯,她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總不能得理不饒人,而且今後誅天大業,還要仰賴這些人手下的兵權。


    於是指著雪印道:「還有她,以後不準穿著暴露。」


    雪印跪在地上,「是!臣妾謹遵君後娘娘教誨。」


    「不準自稱臣妾!」


    「是!臣明白!」


    「以後覲見君上,保持十步開外距離。」


    「是,臣遵旨。」


    勝楚衣笑吟吟看著她氣唿唿的樣子,分外地舒坦,「憐憐,還有嗎?你現在是君後,不管你說什麽,她都會答應的。」


    蕭憐撇撇嘴,「沒了,其實我也不是斤斤計較,睚眥必報的人。」


    勝楚衣就依然是滿臉溺死人的笑,「本君的憐憐,真是寬宏大量。」


    斤斤計較,睚眥必報,你不是那種人,我是。


    他攏了攏她的頭髮,「好了,既然憐憐已經解了氣了,該本君了。」


    蕭憐麵上的神色一滯,好你個勝楚衣!難怪你剛才那一招轟倒一大片後就突然笑靨如花,果然是壓了滿肚子火在這後麵等著呢!


    勝楚衣走到依然還跪在地上的焰殺和碧染兩人麵前,垂眸看著他們的頭頂,神色肅殺,全沒了剛才對蕭憐的半分溫存。


    良久,他都沒出聲。


    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他小媳婦的主意,到底要如何弄死他們兩個才解恨。


    終於,勝楚衣開口,「碧染,既是寶石獸統領,也是龍苑的中流砥柱,今日守護君後有功,當賞。」


    賞?


    他要是說罰,還讓人放心點。


    說賞,就麻煩了。


    勝楚衣的黑袍,暗紋流動,如黑色的冰川水般垂及地麵,立在碧染麵前,「你想要什麽賞?」


    碧染最想要的,就是蕭憐,可是,給他一萬個膽子,也沒有可能在她剛剛被宣布為君後的時候,當著整個魔域的麵向勝楚衣要人。


    勝楚衣似是將一切都吃準了一般,隻是垂眸看著他,等著他迴話。


    碧染直起脊背,「迴君上,碧染,向來無求,蒙冤五百年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他故意拿出被冤枉的那五百年說事兒,意思是我被你們冤枉了五百年,都還將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空軍獻上,以表忠誠。你若是因為今天的小事兒整我,可就是你魔君陛下不厚道了。


    勝楚衣自然聽得懂,「好,好一個忠貞不二,無欲無求。你如此淡泊,本君卻也不忍,不如,今日,就賜你個好姻緣吧。」


    他抬手招了玄霜,「過來。」


    玄霜艱難笑了笑,不是吧!碧染誰惹得起啊!君上,您玩我!


    她挪著小步,來到勝楚衣麵前跪下。


    勝楚衣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今日,就將你指給龍苑中最好的龍母,今後,望勤加開枝散葉,為本君的誅天大軍,多添新丁!」


    碧染抬頭,「君上!」


    勝楚衣溫厚一笑,「雖說無欲無求,可總不該一直這樣形隻影單下去,本君於心不忍,你就不要推辭了。」


    燦陽隨侍在勝楚衣身後,自然看的明白,碧染哪裏是推辭,根本就是不願意。


    可現在的魔君陛下,神色陰晴不定,暗地裏正怒火滔天,醋海狂瀾,誰敢忤逆他的意思。


    於是趕緊道:「碧染,君上賜的,就是天大的恩典,你還不快謝恩,莫要辜負了君上的美意。」


    碧染梗著的脖頸動了動,眼光向著站在勝楚衣身後不遠處的蕭憐身上一掃而過,沉沉下拜,「是!碧染,謝恩。」


    勝楚衣滿意,笑道:「好,玄霜,帶著你的夫郎下去吧,這裏沒你們的事了。」


    他的意思,很明顯,畜生,始終是畜生,他們兩個,終究還是養在龍苑中的畜生,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也沒有資格在這裏與諸王同台。


    碧染離去的時候,手中的拳頭攥得有些青白,為什麽這種被強行傾軋,被無視,被居高臨下俯視的感覺如此熟悉,又如此地恨!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曾經這樣跪在他的麵前,苦苦哀求,換來的,就是他這樣的冷漠、無視,強權。


    隻是這一次,他沒有求,因為他連求的資格都沒有。


    勝楚衣看著碧染隨玄霜遠去,轉而看向腳邊跪著的另一個人,焰殺。


    「該你了。」


    他這三個字,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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