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司命先生,難道連你都不是他的對手?」


    茉葉失聲叫了出來。


    在她眼中,除了勝楚衣,已經沒有比司命更厲害的存在了。


    司命,司命,掌生死,取性命。


    司命臉色黑沉,「那人的目標該是兩位殿下,此番沒能得手,他一定還會再來!」


    茉葉不由得將懷中的兩個孩子緊了緊,老天保佑,陛下您趕緊帶著國師迴來啊!


    ……


    還好,第二日,那輛從北漠一路疾馳的馬車,在一隊輕騎的護送下,終於迴到了璿璣。


    蕭憐迴來地低調,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然入了皇城。


    可一入城,幾個人就立刻感到氣氛有些不對勁。


    她與勝楚衣攜手迴宮,便看到貪狼軍將重陽宮給圍城了鐵桶,司命正嚴陣以待守著門口。


    「發生了什麽事?」


    蕭憐人還沒現身,聲音便先到了。


    司命見了她身後宮門口悠然現身的勝楚衣,這才重重鬆了一口氣,「陛下,尊上,你們終於迴來了!」


    蕭憐急得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還沒等司命迴答,殿內一聲嬌滴滴的喚,「爹爹——!娘親——!」


    梨棠飛了出來,像一塊糊了個滿懷!後麵跟著抱著北珩的茉葉。


    勝楚衣抱起北珩,先舉了個高高,笑逐顏開地親了又親,雙眼隻黏在兩個孩子身上,隨口問司命,「怎麽了?」


    「迴尊上,有人在打兩位殿下的主意,還好茉葉及時發現,對方隻殺了奶娘,並未傷及兩位小殿下。但是我怕他會捲土重來,所以就隻好將貪狼軍給調入皇城,把重陽殿給圍了起來。」


    勝楚衣和蕭憐對視一眼,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然而,對於孩子來說,爹爹和娘親迴來了,便是有了最大的仰仗和靠山,什麽壞人都會被打敗,也再沒什麽好怕的了。


    特別是爹爹,又香又美又會舉高高,實在是比娘親好玩多了!


    勝楚衣抱著北珩,被梨棠拽著衣袍,無可奈何地進了重陽宮。


    「爹爹,看棠棠畫的毛毛蟲。」


    「爹爹,你吃棠棠的糕糕。」


    「爹爹,抱一個!」


    「爹爹……」


    懷中,北珩:「啊啊啊……」


    「啊……!」


    「啊啊啊啊啊啊……!」


    勝楚衣一時之間忙得不可開交,可遠遠立在門口的一大群人,誰都不願意進來拯救他,全都躲起來偷著樂。


    蕭憐悄然迴鸞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這天倫之樂的情景沒多看上幾眼,就被迫去了端方殿接見跪了一屋子的朝廷大員。


    蕭憐揉著酸痛地脖子,從堆積如山的奏摺後麵抬起頭,就看見秦壽立在下麵,正看著她。


    「看什麽看?你兒子沒事,好得很。」蕭憐白了他一眼。


    秦壽笑了笑,重新揣著袖子,低下頭,「臣並非為了止卿。」


    「那你看什麽?」


    「臣在看,陛下,果然已經是陛下了。」


    他言外之意,當年飛揚跋扈的,需要他在朝堂上勉力維護的惹禍女婿不見了,如今坐在上麵的,是真正的女皇陛下。


    蕭憐挑了挑眉,「大哥說他不想守在邊關了,朕準了。」


    秦壽有些意外,「他好好地戍北將軍不當,迴來做什麽?」


    蕭憐將手中的摺子向一旁的小山一樣的摺子堆裏一扔,「生孩子啊。」


    「……,咳!生孩子好!生孩子好啊!」秦壽幹咳了一下,他也很想抱孫子啊,可這三個孩子,真是一言難盡!


    老大秦止卿,娶了媳婦七八年,還是膝下無子,又夫妻恩愛,誓死不納妾。


    老二秦方東,早就過了成婚的年紀,就跟著蕭憐身後轉,花街柳巷沒少去,可就是不肯娶妻,跟別說給他生孫子。


    老三秦月明,帝都有名的霸王花,終於是好不容易早早嫁出去了,還嫁了個皇子,本以為當年就生了個小郡主,是天大的有出息!有本事!雖不是男孩,可也算是有他們秦家的外孫女。


    可結果呢?女婿原來是個女的!孩子是特麽國師的!跟他們秦家沒半毛錢關係!


    而且最要命的是,按說別人家的女婿若是當了皇帝,這糟糠之妻順勢也就成了皇後。


    可他家秦月明,到現在,這個名分的問題,還一直懸而未決。


    蕭雲極你要麽就休了她,要麽就封了她,白耗了人家四五年,最後毛毛都沒有,就說不過去了。


    可這些話,秦壽在心裏揣著,也不好當著端方殿上的諸多朝廷肱骨大臣說出來,蕭憐再跟他不見外,也畢竟是皇帝了,於是就換了個話題,「陛下,國師此番北漠歸來,可還好?」


    蕭憐重新埋頭批奏章,「好得不得了,放心吧,不用你惦記。」


    「哦,那他怎麽沒一起來議政啊。」


    蕭憐抬頭,「朕主外,國師主內,朕忙著前朝的事,國師打理後宮,怎麽?你有意見?」


    「……,沒意見。」


    重陽宮中,勝楚衣果然在主內的一把好手,坐在地毯上,一麵逗著歪歪斜斜、爬來爬去的北珩,一麵哄著騎在他肩頭左搖右晃的梨棠。


    手中還剝著新送來的枇杷,餵給兩個孩子,你一口啊,他一口,誰都不要搶。


    茉葉立在一旁伺候著,覺得開了眼界了!


    您老人家堂堂東煌的帝君不做,放著整片東大陸拱手就送人了,卻跟著帝後迴來這北方小國,風輕雲淡地做入贅的奶爸,而且,好像還在做一件很值得的事情,如此痛並快樂地忙碌著,放眼天下,您老人家也是頭一份了。


    端方殿那邊,蕭憐忙得昏天黑地,掌燈時分還沒迴來,派人傳話,說不用等她。


    勝楚衣就十分賢惠地按時將兩個孩子餵飽,親手替他們換了寢衣,父子三人在蕭憐偌大的龍床上玩騎大馬抓人的遊戲。


    梨棠雖是個女娃,卻十分好動,抱著枕頭滿床地追著爹爹打,北珩剛學會爬,手腳不利索,坐起來也就那麽一小團,卻是一把起鬧的好手,激動地哇哇叫,拍著小手咯咯咯地笑。


    整個重陽宮,本是皇帝的寢宮,如今夜深人靜時,卻滿是孩子的歡脫聲。


    直到兩個孩子將一身的精力都發泄光了,才一邊一個,抱著爹爹唿唿大睡。


    勝楚衣被綁架了一般地給擠在中間,一動也不敢動,卻又怕身子寒涼,對孩子們身體不利,隻好等他們唿吸均勻後,才依依不捨地起身。


    兩個孩子順勢翻了個身,各自四仰八叉地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了,那睡夢中都肆無忌憚的模樣,與蕭憐如出一轍。


    這份奶爸的差事,還真是又辛苦,又甜蜜啊!


    勝楚衣靠在床邊,合目稍事休息,靜待他那日理萬機的佳人歸來。


    可沒安靜多久,那雙眼卻突然猛地張開,如一道影子般,直接從窗口躍出,飛身上了宮殿屋脊之上!


    一輪明月之下,他白衣皎皎,與不遠處飛簷上立著的那個披著黑色大氅的人,靜靜對峙。


    良久,那人開口道:「勝楚衣,木蘭芳尊,璃光大劍聖,果然聞名不如見麵。」


    勝楚衣負手而立,潔白的寢衣在夜風吹拂之下,將整個人趁得分開如仙如畫,「鮫人?」


    短短兩個字,盡是寒意,居高臨下,甚至有些許威脅的意味。


    那人摘下頭頂兜帽,果然是一副鮫人的相貌,卻比所有鮫人更加妖冶,滿是魔性的容顏,描了艷紅的鳳稍,雙唇如血,機鋒凜冽。


    「初次見麵,我是湘九齡。」


    勝楚衣將他稍稍打量一番,黑氅之下,該是穿了一件艷紅的衣袍,露出了領口和邊角,將整個人襯得更加妖孽。


    他是個有姓氏的。


    勝楚衣稍微蹙了一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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