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楚衣活這麽久,第一次被這麽多幾乎沒穿衣服的女人調戲成這樣,到底是誰在摸誰!要是再不反擊,全身都要被這些染了鮮紅指甲的爪子摸光了!


    他周身泛起極寒,剛要發作,紅帳那邊,那人聲音低沉,「國師,小心別傷了她們,一次打死這麽多沒穿衣裳的姑娘,當心晚節不保。」


    「好,黑玉膏是吧,給你!」勝楚衣斂了怒氣,揚手將一隻黑色的小瓶子扔進紗帳,裏麵的抬手接了,立時所有女人便收到命令般整齊劃一地撤到一旁。


    「謝國師,送客。」


    默默馬上一溜小跑從湯池那邊走過來,提著燈籠,「國師,請。」


    勝楚衣被弄了一身亂七八糟的胭脂味,轉身要走,紅帳後的人又道:「別忘了拎上你的寶貝大皇子。」


    那人得意地看著勝楚衣離去的背影,手裏將黑玉膏的藥瓶扔起來又接住,忽然一陣極寒破了紅帳,劈麵而來,她轉身要逃,卻躲閃不及,紅裙的後背被整片抓了下來。


    她雙手護了前胸衣裳,轉身氣急敗壞地跳著腳罵道:「勝楚衣!我家爺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個王八蛋!」


    竟然是九皇子妃秦月明!


    「謬讚。」勝楚衣淡淡瞥了她一眼,扔了手中的紅衣碎布,拎著蕭策,出了商陽府。


    秦月明轉身的瞬間,他看得清楚,脊背光潔如雪,平常的女子身體,沒有一點炎陽火的痕跡,也不是她。


    那小壞蛋到底是誰?


    勝楚衣拖著灌了滿肚子溫泉湯的蕭策,隨著默默邁出了商陽府的大門,深淵一般的雙眼愈發的深邃。


    商陽府中,秦月明揮揮手,整個湯池上的人迅速散去,一眾家僕訓練有素地收拾殘局,轉眼間奢侈糜爛之地重歸風輕雲淡。


    她交代了幾個側妃善後,便一個人腳步匆匆去了書房,入了後麵的靜室。


    「憐,你怎麽樣了?黑玉膏拿到了。」她聲音焦急又關切至極。


    蕭憐額上豆大的汗珠,臉色蠟黃,抬起頭來,吐了口中咬著的布,「幫我塗上。」


    「憐,為什麽一定要自己接骨,你這腕子是他捏碎的,他最是知道怎麽接迴去,你現在這樣強行胡來,萬一接錯了,這手就廢了。」


    「我心裏有數,他可走了?」


    「放心吧,我盯著他出的大門。」秦明月小心替她打開紗布,便露出了垂著的手腕,斑駁的傷痕從手背向小臂蔓延,彎彎曲曲,密密麻麻,不計其數。


    秦月明小心替她一點點抹上黑玉膏,便有絲絲縷縷的冰涼滲入皮肉中,立時緩解了剛剛強行接骨帶來的劇痛,蕭憐放鬆下來,閉了眼。


    「憐,手腕子而已,就算被他見了,也不一定……」秦月明話說了一半,忽然就被蕭憐一拳打暈,栽到了一邊。


    接著屋裏的燈同一時間熄了,沒有窗子的靜室,霎時陷入一片黑暗。


    悄無聲息,伸手不見五指。


    「九殿下的待客之道,實在令本座嘆為觀止。」黑暗中響起勝楚衣沉靜卻透著妖異的聲音。


    「國師,很晚了,本殿與愛妃已就寢,恕不奉陪,請迴吧。」


    勝楚衣沒有說話,蕭憐感覺得到,這個人正像狼在審視獵物一般在她麵前來迴逡巡,卻聽不見一絲聲響,猶如鬼魅樣的存在。


    接著,一陣清冽妖異的淡淡香氣從身旁飄來,勝楚衣悄無聲息地坐到了她身邊,右手便被一隻冰涼的大手給抓了起來。


    她條件反射地要將手抽迴來,卻被死死鉗住,剛剛強忍著劇痛結合的骨片立時又全部錯了位,她終於還是沒忍住,嘶了一聲。


    「原來殿下也是知道疼的。」黑暗中,勝楚衣另一隻冰涼的手也搭上了她的手腕,十根纖長又如寒冰的手指捏著她細細的腕,稍動一下,一片碎骨便被復位。


    他手指下力道奇大,蕭憐登時痛得渾身一個激靈,眼淚便掉了下來,可卻強忍著不被他發覺。


    接著又是第二片,蕭憐在黑暗中深深低下頭,左手將榻上的床褥抓成一團。


    勝楚衣若無其事般地淡淡,「殿下的妻妾個個身懷絕技,深藏不露,本座三年不在,帝都就多了商陽府這處龍潭虎穴。」


    第三片,蕭憐痛得渾身被冷汗濕透,卻依然強忍著不吭聲。


    「殿下為什麽不說話?若是覺得痛,可以告訴本座。」


    第四片,更大的手勁,蕭憐的嗓子眼裏終於不受控製地發出一聲悶哼,「變!態!」


    黑暗中響起勝楚衣的輕笑聲,接著便是下一片,那纖長的手指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挖出來一般,「從來沒人膽敢戲弄本座,殿下雖然年紀小,但是淘氣了,就要承擔後果。」


    勝楚衣冰涼的手指悄然又向上兩寸,「認錯,或者廢掉整條手臂,殿下自己選。」


    他隻要再輕輕一下,蕭憐這半條胳膊便可以徹底拆下來扔掉了。


    「你敢?」蕭憐咬著嘴唇,從牙縫裏崩字。


    「殿下可以試試。」勝楚衣的指腹意外地觸碰到她小臂上的一道傷痕,手上剛剛運起的力道瞬間撤了迴來。


    黑暗中,他手指順著傷痕的紋路,悄然退迴手腕處,依然沉靜的聲音在黑暗中飄蕩,「這世間從來沒什麽是本座不敢的。隻有想與不想,願與不願。」


    最後一片離位的骨片正了迴去,前所未有的力道!


    「啊——!」蕭憐終於慘痛地喊出了聲。


    「死!變!態!」


    她一向牙尖嘴利,可此時已痛得意識模糊,又對上這個無賴妖怪,竟然不知到底要罵些什麽才解恨!


    「死變態……王八蛋!……本就該一拳打死你!」


    她口中又渾渾噩噩地不知道罵了幾句什麽,便失去了意識,栽進一隻臂彎中。


    黑暗中,清冽的香氣漸漸在周遭彌散開去,之後便有女子哼了一聲,之後,砰!一聲悶響。


    秦月明剛剛甦醒過來,又被勝楚衣隨手給揍暈了過去。


    冰涼的指背,探在蕭憐的臉頰上,順著脖頸向下,掠過咽喉,直到碰到緊緊扣著的領口,才停了下來,「殿下,你該感謝自己當日沒有落下那一拳。」


    勝楚衣的聲音在黑暗中如吞噬人心的妖魔。


    ——


    等到蕭憐再醒來時,已是第二日上午,她睜開眼,正對上秦月明的一雙大眼睛。


    「憐,你醒了?」


    「妖怪走了?」


    「我醒來時他就不在這兒了,感覺怎麽樣?手腕還疼嗎?」


    蕭憐活動了一下手腕,果然不那麽疼了,「嗯,好多了,估計過上兩三天就能痊癒。」


    她的右手被仔仔細細、整整齊齊地纏了紗布,裏麵有透骨的清涼,該是塗了厚厚的黑玉膏。


    秦月明擺弄著她的手腕,「看來黑玉膏還真是個好東西,也難怪那妖怪敢說捏就捏。」


    「媳婦,你包紮的技術有進步啊,什麽時候開始不用捆的了?」


    秦月明停了手,眨了眨眼,「不是我包的啊。」


    蕭憐:「……」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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