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承玄看來,葉輕塵固然有些名氣,但最多也就相當於秋雨、孟威之流。


    相比於他,還差的很遠。


    他從前對葉輕塵有過關注,隻是沒有詳細了解過。


    如今一見,他愈發感覺自己當年的決定是正確的。


    身為強者,要有一股鋒銳之氣,這句話無論換做誰,都會這樣說。


    當年沈天豪為啥能脫穎而出?就是因為一股一往無前的信念。


    爾等隨意,我無敵!


    一百零八王城城主,在他眼中皆是土雞瓦狗!


    當年葉子卿遇襲,沈天豪轉戰仙域腹地,硬生生憑一己之力殺光了仇人。


    那時候的沈天豪,連宗師都不是,和當年的葉無恨何其相似?


    他進去的那年,無論人族仙域,所有人都斷言,他再也不可能出來了。


    可三年後,沈天豪攜無敵之姿歸來,狠狠打了全天下一巴掌。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正式以北疆戰魂的名義,躋身人間頂級強者行列,擁有了和王道平起平坐的資格。


    這種銳氣,沈天豪身上有,葉無恨身上有,在沈默身上,更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葉輕塵有麽?從前或許有過!


    當年七十二豪門第一天才,倘若沒點王者姿態,憑什麽讓周蒼、洛星、廖雙這些桀驁不馴的頂級天才認他為第一?


    可以這麽說,如果不是沈默後來崛起的太快,如今的葉輕塵,至少可以挑起大梁,表現不至於這麽不堪。


    人雖然不能總在逆境,但身為天才,一旦沒有了壓力,進步也就慢了下來。


    同為豪門弟子,同為不出世的天才,沈默的出現,遮掩了他太多的光芒,以至於讓他有些麻木,下意識的選擇了退居後方,做一個工具人打手。


    他仍舊戰力超群,霸氣無雙,但卻不再是當年豪門弟子中的王。


    如果以曆史的角度去論起,他和沈默頗有幾分‘既生瑜何生亮’的既視感。


    這樣短期之內,無論對葉輕塵還是對沈默,幾乎都是沒有任何影響的。


    但若是從長遠出發,葉輕塵幾乎廢掉了。


    在沈默出現以前,葉輕塵所走的是一條舍我其誰的王者之路。


    這條路,卻在沈默出現之後,被他強行改道,去做一個綠葉配襯。


    或許度過宗師門檻時候,葉輕塵能甘心邁過去。


    可未來,度過大宗師門檻時呢?


    迴想起自己身後歪歪扭扭的路,從紅花到綠葉的轉變,他真的能甘心的,踏上那條本不屬於他的真神路麽?


    別人不知道,但沈默肯定,葉輕塵不甘心!


    這家夥骨子裏的傲氣,一點也不少於李承玄。


    他是江南名門垂天一葉的後人,是葉家這一輩的希望。


    在他身上,還寄托著大哥葉無恨未竟的夙願。


    “葉輕塵,你知道你對麵的人是誰麽?”


    就在葉輕塵緊握雙拳,麵色發白時,身後傳來沈默平平淡淡的問話。


    葉輕塵頓了頓,淡淡道:“北域太子,李承玄!”


    “那麽……你呢?”


    這一次,葉輕塵足足沉默了良久,才道:“葉輕塵!”


    簡短的三個字,便沒了下文。


    “錯了!”


    沈默豁然轉過頭,一字一頓道:“你是我七十二豪門的第一天才,從前是,現在也是。


    也是我人間百年來,最傑出的天才之一!”


    “我?”


    葉輕塵有些迷茫的轉過頭。


    “是從前的你!”沈默淡淡道。


    他始終記得,秦夢淺測試幾人天賦的時候,他和周蒼在紫氣一途的天賦,都隻有三脈左右。


    但葉輕塵,比他們兩個都高了一脈。


    沈默不知道李承玄有多強,但單獨論天賦,葉輕塵絕對不遑多讓。


    “從前的我……”


    葉輕塵口中輕輕念叨,閉上眼睛,腦海中迴想自己從前的模樣。


    起初,他習武在南部。


    從五歲開始習武的時候開始,他就成為了周圍同齡弟子中唯一的焦點。


    他的天賦、悟性永遠都是領先所有人的,甚至包括先前境之前的進境速度,也比別人快了太多太多。


    特別是,當葉無恨的人魂寄托在他身上之後,每次他稍有不努力,或者想要放鬆的時候,葉無恨那嚴厲的聲音,總會在他腦海中響起。


    那些年,他少年得誌,意氣風發,是南部最閃耀的星。


    除了那些隱世世家弟子之外,無人能出其右。


    十八歲那年,葉輕塵便以無敵之姿橫掃各大豪門以及超級勢力天才,徹底名揚天下。


    時空轉換,葉輕塵看到自己十八歲的模樣緩緩朝他走來。


    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裏,帶著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


    李承玄,又如何?


    那一年的他深受葉無恨熏陶,便是明知不敵,也可殊死一搏,戰死方休!


    “這才是我……是我葉輕塵該有的模樣,我的確沉寂太久,也安逸了太久,以至於我甚至忘記了,自己也曾萬眾矚目,被千萬人寄予希望。”


    葉輕塵口中輕輕呢喃,一股前所未有的通透感,出現在他腦海中。


    那一瞬間仿佛可以藏納天地的心胸,仿佛讓他迴到了自己及冠的那年初夏,他立足於葉家列祖列宗的碑前,立下遲早平定兩域的豪言壯誌。


    “輕塵,你都忘了麽?”


    耳畔,是一聲輕輕的唿喊。


    葉輕塵轉過頭去,赫然見到阮薇雨正滿目希望的望著他。


    他笑了,笑的風輕雲淡,笑的縱橫恣意,將少年人的輕狂演繹的淋漓盡致。


    “我當然沒忘!隻是太久沒有迴憶。”


    話音落下,他上前兩步,臉上揚起了滿麵春風的笑容。


    “李承玄,本少主入不得你的眼,那就索你的命!


    人間,葉輕塵,求戰!”


    這字字鏗鏘的話,讓李承玄沒來由的愣了愣。


    他首先想到這是不是葉輕塵故弄玄虛,裝出來的硬氣。


    然而緊接著,他就打消了這種念頭。


    人的語氣和神態都可以裝出來,可有一種源自骨子裏的氣質,是無論如何裝不出來的。


    前一刻的葉輕塵,麵對他有一種本能的卑微,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可現在,他感覺眼前的葉輕塵,已經有了與他平起平坐的氣勢。


    一個人,真的能在短時間內,產生這麽大的變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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