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聽到此處,原本一度快要昏厥的周靜鎮定了一些。


    她一把拽住沈默,激動道:“你的意思是說,婉瑜她沒……死?”


    “她不會死,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沈默斬釘截鐵道。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蘇念也追問道:“好端端的,婉瑜怎麽會變成這樣?”


    沈默遲疑了一下,起身迴到房間。


    不一會,他拿著那本已經有些泛黃的筆記本走了出來。


    關於蘇婉瑜體內胎毒的事情,他一直沒告訴周靜和蘇念。


    他不想以一種挾恩圖報的姿態去麵對蘇家人。


    事到如今,除了這筆記本,再沒有東西能讓周靜夫婦安心,他也隻好不得已拿出來。


    一解釋,就是一個小時過去。


    從他第一天為蘇婉瑜治療胎毒,再到今日,胎毒又一次爆發。


    關於紅衣的事情,則是被他刻意隱去了。


    他隻是說,要將蘇婉瑜留在一個強者身邊,最多兩年便能平安歸來。


    相比於失去女兒的噩耗,這樣的結果,更能讓周靜夫婦接受一些。


    周靜和蘇念一直聽到最後,如聽天書,隻能理解一個大概。


    什麽武道、胎毒,兩人活了大半輩子,幾乎聞所未聞。


    蘇念緊緊握著筆記本,失魂落魄道:“這麽說來,你從前留在蘇家,僅僅隻是為了報答老爺子的恩情?”


    “不錯!”沈默也不撒謊,幹脆點了點頭。


    周靜苦澀道:“可笑我那時候,還一隻想要把你趕出家門,卻不知道,差點害死了自己的女兒。”


    這一刻,她心中忽然有些後怕。


    如果不是沈默陰差陽錯迴到蘇城,那麽今日,光靠她們兩口子,恐怕隻能眼睜睜看著女兒香消玉殞。


    想到此處,周靜緊緊握著沈默的手,悲痛道;“沈默,媽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婉瑜!”


    “就算媽過去做了很多錯事,可她畢竟是你妻子,她是愛你的啊。”


    麵對突然悔改的周靜,沈默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他恨周靜嗎?從前或許有過一些怨氣,但如今,卻早已煙消雲散。


    畢竟,除了自私和野蠻一點,周靜也不算什麽大奸大惡之人。


    沈默隻是覺得有些惋惜,如果周靜能早一點悔改的話,他們一家人,本可以度過一段其樂融融的時光。


    可如今一轉眼,蘇婉瑜就要離開,去向一個未知之處。


    而他……


    還能在蘇城逗留多久呢?


    如果說之前,他並不是很想立刻迴到帝都。


    那麽現在,已經由不得他了。


    想要代表豪門去參加世家選拔,帝都是一塊跳板。


    除了一往無前,他沒有第二個選擇。


    深吸了口氣,沈默堅定道:“放心吧,等婉瑜好了,我一定會帶她迴家。”


    這句話,更像是一個保證,一份對夫婦兩人的承諾。


    “你的朋友,還有多久會來?”周靜低著眉,聲音還帶著一絲哭腔。


    沈默深吸了口氣,平靜道:“天亮就會來。”


    “我去給婉瑜準備幾件衣服,到了那邊,恐怕沒人會照顧她,這傻丫頭,自己又粗心大意的,也不知道會不會遭人嫌棄。”


    “不會的,等忙完了這邊的事情,我就會去看她。”沈默搖搖頭,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安慰周靜。


    周靜終於不再多說,安靜的收拾著蘇婉瑜的東西。


    天亮了,一縷初陽照在大地。


    龍泉別墅前方的平台上,多了幾道身影,靜靜凝立等候。


    周靜足足收拾了幾個包裹,卻總覺得好像還差很多。


    沈默目光順著窗戶,和紅衣對視一眼,長長唿出一口氣。


    “路途遙遠,該走了。”


    說著,他讓洛櫻抱起蘇婉瑜,大步出門而去。


    周靜夫婦緊隨其後出了門,先一步來到紅衣麵前,一把握住她的手。


    紅衣皺了皺眉,試探著抽了抽手,眼中閃過一絲不滿。


    也許是武道之人骨子裏的驕傲,她不太習慣接觸普通人。


    正在這時,卻聽周靜說道:“丫頭,我女兒沒出過遠門,到了那邊,你千萬幫我照顧好她。”


    “她要是給你們添麻煩了,你們一定要多擔待。”


    “你和她是同齡人,她一定會好好和你相處的……”


    周靜把叮囑沈默的話,又對紅衣說了一遍。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紅衣聽著聽著,神色間的冰冷逐漸融化了一些,抬眸看向沈默。


    沈默上前拉住周靜,再度道:“放心吧,我這位朋友實力過人,不會有人欺負婉瑜的。”


    洛櫻終於鬆開了蘇婉瑜,將她遞給了紅衣。


    紅衣親自抱著蘇婉瑜,目光冰冷的掃了一眼沈默。


    “記住你的使命,拿到紫府丹,否則即便老師有心留下她,也無能為力!”


    沈默點點頭,沒有多說。


    紅衣拿出血脈石,在沈默胸膛印了一下,隨後頭也不迴的扛著蘇婉瑜下山而去。


    臨行前,她狠狠踩了沈默一腳,算是報了之前差點被氣死的一箭之仇。


    一行人,漸行漸遠。


    當走到山下之後,紅衣猛然加快了腳步,連同幾個高手迅速遠處,化作一個黑點。


    終於,幾分鍾後,連黑點也消失不見了。


    周靜收迴目光,又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上。


    一迴頭,看到熟悉的舊物,眼淚就又流了出來。


    蘇念上前,輕聲安慰道:“老婆,婉瑜隻是暫時離開,我們還有一個孩子啊。”


    周靜吸了吸鼻子,果然不再哭泣,隻是目光暗淡道:“原本想著,今年家裏可以添一口人,沒想到快過年了,卻發生這樣的事……”


    這句話,周靜一直不厭其煩的說了好久。


    ……


    蘇婉瑜走後的第三天,別墅,還是原來的別墅。


    整個臥龍山莊的景物,一點也沒有變。


    可沈默一眼望去,整顆心仿佛都空了大半。


    迴想起兩人過去的點點滴滴,仿佛昨天才初次見麵,今日轉眼就要分離……


    有時候,時間真的是一種很殘忍的東西。


    它會馬不停蹄的前進,將你的一切都變作昨日迴憶。


    四年的時光,就仿佛白駒過隙。


    直到和蘇婉瑜分別時,沈默才驀然間發現,這四年裏,兩人發生過的故事實在太少太少。


    而留下的感歎,卻是數之不盡。


    那一頓沒吃到的燭光晚餐,也終究成了最大的悔恨和遺憾。


    最後,竟差一些演變成心魔,也徹底忘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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