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鬥嘴,往廚房的方向而去,可是沒人發現,就在夏雨和亦風前腳剛離開,那周文濤和周文倩兩人卻站在遠處,默默的看著他們。


    “哥哥,這參湯還讓我給小姐送過去吧。”周文倩低頭看著手中托盤中的一蠱補身子的湯,一臉心疼的說道。


    哥哥的心思,她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怎麽會不懂。隻是……不管是感恩還是真喜歡,周文倩始終都覺得自己的哥哥和小姐,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們之間……


    根本就沒可能在一起。


    “不用了。”


    簡單的三個字,一臉默然的看著遠去的人,周文濤臉上的神情淡淡的。


    微微抿了抿唇,一聲輕歎,周文倩搖搖頭,終於忍不住開口對他說:“哥哥,與其一直看著自己喜歡卻又得不到的人,倒不如將目光多留意留意那些真正關心在乎你的人身上。小姐對我們兄妹恩重如山,但哥哥是不是忘了,當初你科考落榜,我們流落天承,是得到了綠翹姑娘的幫助,我們兄妹才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過。綠翹姑娘,她是個善良且單純的人。而且,妹妹知道……她一直都很喜歡哥哥的。哪怕,她知道你********都放在小姐身上,她還是無怨無悔的喜歡你,陪著你。哪怕,她隻能用家人或丫鬟的身份在你身邊————”


    “……”


    周文濤沒有說話,聽著身邊妹妹的話,心裏卻有種莫名的酸楚感。


    “小姐很優秀,她那麽強,縱然以前受了些苦,但好歹今天也光芒萬丈,苦盡甘來了!她受了傷,身邊還有朋友可以關心她,還有我們可以照顧她……但是綠翹姑娘,她卻什麽都沒有。能有的,也隻是對你那份掩藏在心裏的愛。”


    “……”


    拳頭緊握,周文濤緊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他一直都把綠翹對自己的好,當成了一種習慣。


    “長兄如父,文倩和哥哥從小一起長大,很多事情,我這個做妹妹的或許不該說。可是,若哥哥錯過了綠翹姑娘————妹妹相信你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後悔一輩子?


    會嗎?


    周文濤轉過頭,看著端著參湯的妹妹文倩。其實,她說得一點兒也不錯,可是在他心中的那個人一直都是夏雨,他真的很難說服自己去喜歡綠翹。不過,那個傻傻的女孩兒,她的單純和善良,有的地方,真的跟夏雨很像……


    ****


    天承郊外的官道上,緩步而行的男子,一身白色的長袍,曼舞在秋日裏寒冽的風中。


    他走得很堅定,步子很平穩,在他身後一踩著鹿皮長靴的魔族少女正一路小跑著跟在他身後。


    “死陸彥,你就不能等等我嗎?我腳很痛耶!”一路跟著他,明明可以禦劍卻偏要步行,杜嬌鈺雙腳很痛,早就走不動了。


    真是的,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固執的人。他可以對任何人都一副溫柔平易近人的態度,卻偏偏對自己冷若冰霜!


    杜嬌鈺緊咬著牙,快步跑到陸彥身後,一臉埋怨道:“陸彥,我們也去哪兒,禦劍好不好,這下走下去,我的腳會痛耶……”


    “你走吧,不要再跟著我。”陸彥平和的說,仿若她隻是一個路人,他們之間從未有過什麽交集。


    “不,我才不走!”


    杜嬌鈺嘟著唇,一臉不悅的昂起頭。


    “我是要迴徵元殿的,那裏是浩然正氣的地方,你是魔族,不能去。”


    “魔族怎麽啦?魔族就不是人啦?夏雨那女人體內還流著魔族的血呢!她以前都能去,為什麽我就不能?你幹嘛就非針對我不可?再說了,我有可以遮掩魔族氣息的藥,可以不讓人知道我是魔族。”


    杜嬌鈺一臉自信的說道,這遮掩種族氣息的藥很特別,在這世間也隻有少許人能察覺。可不想剛一說完,陸彥卻淡淡的搖搖頭說:“就算你遮掩了種族氣息,混進了徵元殿,但殿中門下弟子基本上都是男的,難道你也打算跟他們同進同出不成?”


    “同進同出?”杜嬌鈺薄唇微抿,然後看著陸彥一臉冷凝的模樣,不由遷唇一笑:“陸彥哥哥,你不想我去徵元殿的原因,該不會就為了這個吧?不過你放心,嬌鈺不會和別的男子同進同出的,因為在嬌鈺心中,永遠隻有你一個男人!”


    臉上,一抹暈紅,那杜嬌鈺嬌羞的說道。


    “我是不可能讓你去徵元殿的,你還是早點離開吧。”陸彥加快腳步,依舊不願多做糾纏。


    “不去徵元殿也可以啊,那你跟我迴魔界!我們魔界多好,自由自在!”杜嬌鈺緊緊跟隨他的步伐,想要去拉他的手,不想陸彥卻巧妙的避開。


    “我不會再去魔界的。”


    “為什麽?佛也說眾生平等,你雖然修道之人,渴望成神,卻也不能為此就歧視我們魔族啊!”


    陸彥腳步一頓,停下來,才說:“我沒有歧視任何一個種族,我隻是不喜歡魔界,因為那裏充滿了黑暗。”


    杜嬌鈺一怔,聽著他說的話,卻突然吸了吸鼻子,一臉傷心的哭了起來。此處,雖然是官道,平日裏也鮮少有行人路過,但見她哭得如此一副驚天動地的模樣,陸彥還是不悅的皺起了眉。


    “公主為何哭泣?”


    杜嬌鈺扁扁嘴,一邊抽泣一邊難過的道:“嗚嗚……我知道魔界充滿黑暗,我也渴望著光明,但是我一出生就在那裏了,我能有什麽辦法?!”


    “所有人的出生,從一開始我們根本就無法抉擇。我們唯有的,就是在後來的日子卻慢慢適應,慢慢改變,這沒什麽。”陸彥看著她哭泣。很耐心的說道。


    “我才不要適應,但我們魔族一直都在努力想去改變現狀。而且我也相信,總有一天,我們魔族會完全打破西峽林山脈的封印,從人界開始,重新奪迴屬於我們的光明。”


    她的話,說得很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信念。


    “公主,你可知道你們魔族所謂的光明,卻是給別人帶來黑暗和災難的開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們這麽做,又是何必呢!”


    “什麽已不於的話,我可聽不懂!我隻知道,我們魔界一直在為內心的渴望而努力著!我聽說以前四界本是相互牽製共存的,可為什麽就因為上一代魔王犯了錯,就要我們整個魔族永遠被封印起來,永世陷入黑暗之中!這不公平啊!”


    “這世間之事,公不公平,都不是我們說了算。所謂的堅持,就算付諸再多,卻也未必是對的。”陸彥搖搖頭,說道。


    話音剛落,卻不想那杜嬌鈺竟抹了一把眼淚,然後昂起頭十分驕傲的對他一吼:


    “我才不管對不對!我隻知道,既然自己渴望,那就該努力去爭取。凡事不到最後,怎麽知道自己不可以!再說了,紅星湧動,我們魔界的新魔王即將誕生,屆時新魔王和我父親聯手,我們一定可以徹底毀去西峽林的封印,重迴現世!”


    “……”


    陸彥沒有說話,隻覺得這杜嬌鈺的話,從她所處的立場來看,也沒有什麽不妥。隻可惜他們的立場是對立的,他永遠無法身為魔的她,是怎麽想的。


    “陸彥哥哥,你跟嬌鈺迴魔界去吧。等魔族打破了封印,我們再在一起坐看繁華,好不好。”


    陸彥抬起頭,看著頭頂上那一片碧藍的天空。


    有風吹來,揚起他不染纖塵的白袍。


    杜嬌鈺站在一邊看著他,那種於是獨立,超乎於然的灑脫,讓她更想去靠近,更想去擁有。這個男人,他和自己在魔界接觸到的人很不一樣……


    他就像是那人界的光,讓人有著渴望,充滿向往。


    “陸彥哥哥……你說話啊……”


    杜嬌鈺抿了抿唇,再次小心翼翼的靠近。


    陸彥慢慢迴過頭看著她,隨即卻是一臉平靜對杜嬌鈺說:


    “公主,陸彥想要的繁華——僅在心裏!”


    杜嬌鈺呆住了,她一臉懵懂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還沒明白怎麽迴事,陸彥便轉身離開,她趕忙小跑著追上去。


    “臭陸彥,死陸彥,你怎麽就那麽固執呢!我杜嬌鈺有什麽不好,我苦口婆心跟你說了那麽久,你就一點兒都不動心嗎?”在杜嬌鈺看來,喜歡就是喜歡,渴望得到的東西,那就想盡一切辦法去占有就是。不管是人,是魔,都應該瀟灑的活著。


    “……”


    陸彥自顧自的走著,不再和她搭話。


    杜嬌鈺恨恨的看著他,突然腦子一熱,直接大聲問他:“陸彥,若今天站在這裏的人是夏雨,她讓你放棄修煉和她在一起,你是不是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身形一怔,腳步頓住,陸彥的眉頭微微一皺,平靜的臉上瞬間一絲波瀾。


    杜嬌鈺知道他是動搖了,心中更是生氣,恨恨的咬著牙,衝上去對陸彥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像個撒潑的野蠻女友似的。


    “陸彥,你這個混蛋,臭蛋,大笨蛋!那個夏雨也是半個魔族,你為了她什麽都可以不要,卻偏偏對本公主如此不公!修仙練法,清心寡欲,艸你大爺,你咋不去出家當和尚!陸彥,我杜嬌鈺詛咒你,詛咒你一輩子都登足不了九天神界。”


    對於杜嬌鈺的野蠻,陸彥始終無動於衷。


    在他看來,心之所向,便是光明之處。


    “我該走了!公主既然不願迴魔界,那就好自為之吧。”陸彥說完,手腕一翻,一道紅光閃於天際,帶著他嗖的一聲,便消失不見。


    “你混蛋。”


    杜嬌鈺對著半空已經消失的人,憤怒一吼。她不會就此放棄的,好不容易從魔界出來,找到他,她就算死纏爛打,不死不休,也會將那個男人擼迴魔界去。


    ****


    夜幕漸漸降臨,在靜謐的小院中,夏雨獨坐在花架上,看著那沉落而下夕陽,將天邊渲染成一片血紅色。


    在那雙清澈的眸子,映著天邊妖異的光彩。


    在花架的不遠處,那棵長在石桌邊的蔥鬱,樹葉已經開始慢慢變黃。


    秋葉


    飄落的是寂寞,落下的是悲傷。


    沒一會兒,天已經漸漸暗下,可是今夜,夏雨卻不知道那已經變成傀儡的薑應恆還會不會來。


    門口,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夏雨抬頭看去,隻見周文濤緩步而來。


    “夏雨,梅莊的人,已經全都轉移去相府了……”雖然貴為天承宰相,但周文濤卻一直和夏雨一起住在城郊十裏外的梅莊。


    如今,因為薑應恆一事,夏雨便不得不將梅莊的人,全部委托於周文濤照顧。上次薑應恆來,綠翹受傷,至今都下不了床。為了安全起見,夏雨隻能先將梅莊的人轉移。


    “謝謝你。”唇角維揚,夏雨淺淺一笑,說道。


    “沒什麽,但……你真要一個人留在這裏嗎?”


    周文濤一臉平靜的道,雖然是關心夏雨的安危,但從內心中表現出來的那份關懷,卻少了當初難以放下的虔誠。


    嘴角輕揚,夏雨看著他,剛要迴答,不想在他們麵前,有光芒一閃,一頭銀發的大國師從虛空中來。


    “她不是一個人”


    “拜見國師。”莫冰守護天承,地位非法,又受四國百姓景仰,周文濤在看見他那一刻,心中一驚,趕忙跪了下去。


    “……”


    夏雨不語,她不知道為什麽莫冰會突然來了梅莊。


    “這梅莊有我和夏雨便好,你且早些離開吧。”一臉冰冷,讓人難以猜到他內心在想些什麽。


    周文濤低著頭,麵對所謂的大國師,緩緩起身,在看了夏雨一眼後,終於折身離開。


    靜謐的梅莊,因為夜幕剛剛降臨,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有些朦朧。


    “國師怎麽也來梅莊了?”夏雨看著莫冰,終於忍不住開口。


    自從萬劍窟尋得召喚劍迴來,當知道莫冰以作弊為由,拒絕讓自己成為徵元殿弟子,夏雨就對這一臉冷漠的他,沒什麽好感。


    後來,在因為西侯府出了幾條人命後,大國師拿她開罪,還將她帶去了占星樓,威逼她交出逆天古玉,夏雨對他更是印象超差的。


    而從魔界走了一遭迴來,夏雨更是懷疑莫冰跟那修煉神族禁術的伊無殤有關係。以至於,她一看見這個銀發男人,就不得不保持戒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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