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生命力極其頑強的淩曉還是勇敢地活了下來。

    因為英勇負傷的緣故,芙蘭大手一揮,特許她可以不用上班臥床養傷。不過她天生就不是閑得住的人,怎麽可能真的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

    因為會所沒什麽人的緣故,璐娜也相對較閑。

    淩曉想了想,讓她留了下來。

    “璐娜,我有話對你說。”

    “……哦。”璐娜看著淩曉有些嚴肅的表情,也認真地點了點頭,在屋中唯一的凳子上坐了下來,“你說。”

    淩曉點點頭,也沒什麽遮掩沒什麽鋪墊,直接就把最近發生的事給稍微說了下。雖說很多地方都是一筆帶過,但至少大致脈絡是清晰的。反正現在璐娜肯定不會再去見路亞了,後者也估計不會再好意思跑來求虐,所以“伊澤還活著”這件事也不會泄露出去。雖然那家夥估計不會在意路亞知道這消息,但是——戲會變得不好看啊。

    她可是相當期待未來會上演的戲碼的。

    璐娜越是聽,雙眸就瞪得越是大,到最後,她整個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他居然做了這種事?太過分了!”如果她早知道……絕對不會去見他最後一次!

    淩曉歪了歪頭,有些玩味地看著她:“你就這麽信了?”

    “啊?”璐娜也歪頭,有些茫然地迴答說,“不該信嗎?”

    “你相信的也太容易了吧?”

    “是你說的啊。”

    淩曉:“……”

    毫無疑問,這妹紙對她的信任感已經達到了“毫不懷疑”的地步,這讓她的心情稍微有點複雜。怎麽說呢?相較於惡意,她倒是更不善於應對這種純粹的善意,總覺得如果不做出點迴應不太好,但如果要迴應又很麻煩……嗯,複雜的感覺。

    “你怎麽這麽看著我?”璐娜眨了眨眼,好像意識到了什麽,說道,“我也不是什麽人都信的,真的!隻是覺得依照你的性格,撒這麽多謊這麽麻煩的事情,肯定懶得去做。”

    “有道理。”淩曉不得不承認這一點,沒好處又麻煩的事她的確不喜歡。

    “對吧!”璐娜用力點點頭,隨後說道,“對不起啊,曉雅。”

    “嗯?”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讓你替我擔心。”她低著頭,輕聲說,“是我太輕率了。”她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之前為什麽會那麽喜歡路亞,同樣,她直

    到現在都不明白他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雖說曉雅說沒有人會突然改變,但是……她沒辦法忘記,第一次見麵時,她差點摔倒在地,是他扶住了她。

    雨傘掉落,蘋果砸落滿地。

    接二連三的清脆響聲中,她慌張地仰起頭,看到了雨中的他。

    對視片刻後,他露出了一個淳樸而羞澀的笑容。

    這相遇無疑是俗氣的,但也是很美的,大概也正因此,她從一開始就對他懷有很高的好感。也許直到現在還是有點喜歡的。畢竟是第一次喜歡的人,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忘記。但是,她的理智已經完全打敗了情感,在之後的日子裏,這份感情也會漸漸淡去。

    這是一個“錯誤”的人,她不該再在他身上浪費太多時間,她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就像阿姨所說的那樣——女人一旦狠下心來,比誰都要狠。

    “別在意這個了。”淩曉不擅長安慰人,想了下,說道,“人生嘛,難免遇到幾個人渣。”

    璐娜忍俊不禁,好奇地問:“你也遇到過?”

    “額……”淩曉仔細想了下,“我運氣好像還不錯。”單身狗的節奏,也就談不上遇到人渣了吧?

    “……你真的是在安慰我嗎?”

    “都說了,別在意這個。”淩曉又擺了擺手,“對了,我還有件事要和你說。”

    “嗯嗯,你說。”

    “我要離開了。”

    “……什麽?”

    淩曉對上麵前少女寫滿了不可思議之色的雙眸,一字一頓地再次重複了自己剛才的話:“我要離開了。”

    “……”

    雖說說出口稍微有點困難,但既然已經下了決心,淩曉就沒想過要改變。過兩天肩頭的傷勢就能完全痊愈,她也能拿到蟲晶,到時候就必須離開了。但同時,那個1月1日開始的繪畫節上安陸大師的畫展,又對她有著無窮的吸引力。

    每當看到那位不知如何想的皇子送給她的介紹手冊時,她都本能地想去近距離觀看畫展——這種感情不可能是屬於她的,那麽隻能是屬於原主的。也就是說,去了那裏,很有可能再次解鎖一段記憶。也許是因為“一體”的緣故,向來不愛多管閑事的淩曉對於原主的生活有著近乎旺盛的好奇心,這很危險,但是……

    有時候她甚至有種猜想,一旦弄清楚了“淩曉”的一切,那麽她穿越而來的原因,大概也

    就能夠明了——她無法抵抗這種誘惑。

    最終,璐娜沒有試圖挽留她,大概也是感覺到了她的意誌無可改變。

    她隻說:“那麽至少,請再留幾天,我有東西想送給你。”

    淩曉想了下,最終還是答應了。

    畫展當天很快來到。

    淩曉肩頭的傷口也已經完全痊愈了,餘下的疤痕在芙蘭特製的那讓人疼到要死要活的“秘藥”的幫助下,消失無蹤。作為女性,她感謝對方;作為病人,她表示自己再也不想被對方治療了。

    凱裏的冬天雖說不上冷,但到底是冬天。

    所以淩曉和璐娜都穿著厚厚的外套,很巧合的,又是同款。不過淩曉的是大紅色的,而璐娜的則是草綠的。外套有點長,快到膝蓋,下方露出一截裏麵的格子裙,再下方就是厚厚的有著凱裏特色的彩繪毛襪以及長筒毛靴。

    出於某種考慮,淩曉再次把自己畫到連媽都不認識。並且在脖子上裹了一條足以遮住半張臉的黑色圍巾。

    璐娜雖然有些疑惑,卻到底是什麽都沒問,而是配合地也跑迴房間找出一條白色的圍巾裹上——兩個人同行,隻有一個人裹著圍巾,也許會有人覺得奇怪吧。

    “走吧。”淩曉看著璐娜,藏在圍巾裏的嘴角微微勾起一點,朝她伸出了一隻手。

    “嗯!”

    天空上密密麻麻地飛滿了車子,簡直可以說遮天蔽日。街上也滿滿的都是人,其中不少甚至是特意從外地趕來參加這節日的。不少找不到地方展覽作品的畫匠,就這麽把自己的作品擺放在了街道的兩側,以這種方式供“觀眾”們觀看。

    還真有不少人駐足圍觀。

    這也是有傳統的——據說當年某位有名的畫家,原本和別人約好了一起舉辦畫展,結果因為脾氣的緣故和誰都搞不好,一怒之下,就把自己的畫放在了街頭,還把其中的幾幅以極其便宜的價格給出售了。

    這事情放在正常人身上是腦殘,放在搞藝術的人身上……那就必須是有性格。

    從那以後,還真有些人模仿。

    於是,街頭這些看畫的人,有不少都抱著“撿漏”的心態,一旦看中了的話,該出手時就出手!說不定就賺了呢?

    當然,淩曉覺得吧,有這空撿漏,她還不如趁著這人擠人的工夫一路摸錢包,發財的幾率還大一點。當然,如果不幸把手伸進了便衣的衣服裏——那就等死吧!凱

    裏本地的政府對於這種可能“破壞城市形象”的行為,處罰力度可是很大的。

    來這裏參加繪畫節的人,絕大部分都是衝著大師作品來的。但問題就來了,哪怕再大的美術館,也不可能容納全城的人同時觀看。這種時候,門票就成為了必須。而為了限製人數,售票一般采取實名購買製,而且會分時段——比如說觀眾買了1月1日的,就不能再買2日到7日的了。拿著票進展廳可以隨意觀看,但一旦離開,就不能再次進去。

    條件很苛刻,但即便如此,人也並沒有因此而少上很多,並且大多都提前買好了票。畢竟到這個時候買票就已經太晚了,就算站在展廳門口大把撒錢,都未必有人買賬。

    這個意義上說,能弄到兩張首日展廳票的約書亞叔叔,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在想什麽?”排隊進入展廳時,璐娜問淩曉。

    “我在想,約書亞叔叔出門買票時,居然沒把自己弄丟。”

    “……阿姨陪他一起去的。”

    “原來如此。”果然,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釋。

    隊伍在機器人的維護下,秩序景然,很快,兩人就將票交給了專業人員,相繼走入了美術館中。這間美術館固然是凱裏城眾多美術館之一,但也是最富盛名的。而能在這裏舉辦畫展的,必然也不是泛泛之輩——安陸大師隻是其中之一。

    隻是,出於某種原因,淩曉進去後也沒遲疑,直接就對著牆上的地圖找到了安陸大師的展廳所在位。

    “曉雅,你想先去看哪裏?”

    “安陸大師的,你呢?”

    “我……想先去個洗手間。”璐娜雙手合十,不好意思地說,“不好意思,你在那裏等下我好嗎?”

    “要陪你去嗎?”

    “不用了。”璐娜擺了擺手,隨即跑向了洗手間所在的方向。

    淩曉想了想,決定每隔一段時間就打開戰鬥視圖看一看,免得這倒黴孩子又被綁架了。不過,她覺得這種事也不太可能發生。

    在凱裏,繪畫最大。

    像這種展廳,怎麽可能沒有高級精修和力修守衛呢?

    誰要是在這裏搗亂,簡直就是找死。

    而一進入展廳,她就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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