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蘋果和水果刀的秦森,抬頭看了看大女兒秦盼盼,“你說誰來了?”


    走近兩步後,秦盼盼又對父親迴了一句,“是謝叔。”


    喊出“謝叔”兩個字的時候,秦盼盼有些不適應的。


    因為這個“謝叔”,實際上與她同歲。


    她和謝寒今年都是三十二歲。


    可是因為謝寒和父親秦森還有商叔商陸是為忘年之交,他與長輩們稱兄道弟,大了自己一個輩分。所以她得叫謝寒一聲叔。


    實際上啊,謝寒看著跟她的丈夫謝子安一般年輕。


    秦盼盼總覺得這樣的稱唿,叫起來不太自在,誰人謝寒大了一個輩分呢。


    放下水果刀後,秦森有些疑惑,“謝寒,他怎麽在這裏?”


    不知情的盼盼,搖了搖頭,有些茫然,“我也不太清楚。”


    隨即,望向躺在病床上,情緒已經穩定許多的妹妹秦陶陶,“應該是來找你的。”


    秦森這才起了身,萬萬沒有想到謝寒是來看秦陶陶的。


    走出去後,他看見謝寒站在門口。


    迎上去時,謝寒開了口,“我剛好在京都辦事,又恰巧來這家醫院看望一位親友,無意中瞧見商兄夫婦來了這裏。問了問才知道,原來你女兒出車禍了,情況怎麽樣了,陶陶沒事吧?”


    原來是來看望陶陶的。


    秦森想了想,又問,“商陸怎麽沒跟我說,他碰到你了?”


    “我正想上去和他們打招唿,但他們已經上車了。”謝寒解釋,“我問了護士。”


    不知情的秦森,信以為真地哦了一聲。


    謝寒忙又問,“陶陶人怎麽樣了?我可以進去看看她嗎?”


    陶陶和謝寒不太熟,隻有過三麵之緣。


    秦森怕女兒不想見,所以沒直接答應。


    說起陶陶的情況,他滿眼的愁緒和痛苦。


    隨即,沉沉地歎了一口氣,跟著眼淚流出來,“意外車禍,差點保不住命,高位截肢才得以保命……”


    一顆老父親的心,在此刻,像是已經碎掉了。


    那語氣也是破碎的。


    更破碎的,是此時此刻聽聞消息的謝寒。


    有什麽東西在他的眼神裏,碎掉了似的。


    那麽一瞬間的時間,謝寒沒反應過來,“高位截肢?”


    痛苦的秦森,無力地點了點頭。


    隨即轉過身,一手扶牆,一手抹著淚。


    謝寒見他連肩膀都在顫抖時,整個臉色刷一下變得蒼白,“怎麽會這樣?”


    迴應謝寒的,是秦森小聲的抽泣和顫抖的背影。


    兩兄弟站在醫院門口的走廊處,沉默了一兩分鍾的時間。


    誰也沒有再說話。


    氣氛悲痛到極點。


    打破這悲痛氣氛的,是謝寒,“我可以進去看看陶陶嗎?”


    這聲音帶著些許請求。


    也帶著些許克製。


    心疼女兒的秦森沒有立即答應,他抹幹了淚水,轉身,迴頭,“陶陶昨天情緒還不穩定,誰也不想見,也不說話,不吃東西,連水也不想喝……”


    謝寒:“……”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的,秦森仿佛看到謝寒那一九米二的偉岸高挺拔身影,仿佛要倒塌了似的。


    但謝寒又麵無表情,看似正常。


    隨即,聽謝寒帶著惋惜與同情,又道,“如果陶陶不想見任何人,我就不進去打擾她了。”


    “你等一下。”秦森拍了拍謝寒的肩,“陶陶見過她安安姐後,情緒好了許多,我進去問問她。如果她願意見你的話,我再讓你進去。如果她不願意,就以後吧。畢竟經曆了這麽大的事情,她肯定也是怕見人的。”


    迴應秦森的,是謝寒的目光呆滯。


    秦森看不懂他眼裏的情緒,或許他是出於一個叔叔對侄女的同情和關切吧。


    畢竟他和謝寒稱兄道弟,還有過命之交。


    他進去來到了陶陶的病床邊上,心疼又輕柔地撫了撫女兒的額頭。


    實際上,陶陶的頭上纏著紗布。


    除了截肢,她頭上還開了一刀,做了小手術。


    所以頭發剃光了,再也沒有昔日那活潑俏皮又美麗大方的樣子,半邊臉直到現在還有些術後的浮腫。


    秦森心疼地窒息,“你謝寒叔叔想來看看你,但如果你累了,或者你不想見,我就把他拒了。”


    一切,以女兒意願為主。


    “是謝叔啊?”陶陶已經不再封閉自己,想到別人好心來探望她,不能不讓人進來。


    便道:“叔叔好心來,讓他進來吧,畢竟叔叔跟你關係那般好。”


    秦森又輕輕撫了撫女兒的額頭,“你不用勉強。”


    坐在側邊的宋薇,也握著女兒的手,“你爸說得對,如果你太累,就讓爸爸跟謝叔說一聲,謝叔肯定也是理解的。”


    “沒事的。”秦陶陶眼裏有著樂觀向上的笑容,“等我出院後,我還要坐著輪椅返迴學校,要去麵對全校的師生,要去麵對整個世界,總不能一直躲著不見人。早晚要適應別人異樣的眼光的。你們讓叔叔進來吧。”


    想想也對,女兒確實需要麵對這個世界,秦森思索片刻後,便點了點頭,“那我去讓你謝叔進來。”


    見他開門出來,門外的謝寒問,“陶陶願意見人嗎。如果不願意,我就不進去了……”


    “進來吧。”秦森把門徹底打開,讓出一條道來。


    遲疑片刻的謝寒,又問,“不會打擾到陶陶休息吧?”


    頓了頓,又道,“要不,我還是不進去了。”


    “沒事。”秦森說,“來都來了,陶陶也剛剛睡醒。”


    最終,謝寒還是進了病房。


    隻是他邁出去的步子,有些緩慢。


    那幾步路的距離,將他從一個陽光普照的世界,帶入了地獄。


    目光所及之處,是陶陶纏著紗布的浮腫的臉。


    已不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有什麽東西,在他眼裏碎開了。


    秦森知道謝寒拿自己當大哥,對他們家好,定是把陶陶當成了自己的侄女一樣。


    他拍了拍謝寒的肩,“放心,陶陶算是撿迴來一條命,也是福大命大。”


    陶陶不願意讓任何人因為自己的身體而擔心,也笑著安慰謝寒,“謝叔,我沒事的,謝謝你來看我,我肯定會重新振作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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