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嘯天和柳戀風繞過所有的山頭,已經到了第二天的黎明時分,剩下的路程即使打直也最多就十裏的樣子,而武林大會又要到明日正午才會舉行,梅嘯天也就再不著急了,在當下的鎮子上找了一處剛建起不久,而且又著實有些名氣的酒樓。

    這家酒樓雖然有些古怪,但是在考量過環境以後,他們還是選擇了這裏,這倒不是因為這裏的環境非常的好,而是因為這裏的環境簡直可以用糟糕來形容,更加激起了他們內心的疑惑,自然就留了下來,並且在酒菜上來之前說起了各自以前的經曆。

    早在路上的時候,兩個人就已經知道彼此都是楚中的子弟。

    梅嘯天是自幼隨著父親習武,等到武藝漸漸有所成就時候,母親便因為某種不知名的疾病離開了人世,而後父親也抑鬱而終,到他十八歲行走江湖,現在已經有三年的時間。

    而柳戀風比他就更不幸了,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相繼死了,要不是因為哥哥照顧著他,也許他早就已經死了。然而更加不幸的是,隨著一場特大的洪水,他和他的哥哥雖然都活了下來,他們卻從此不得不去吃百家飯,運氣好能乞到一些吃的,運氣不好被飽揍一頓簡直再尋常不過,但是即使是這樣淒慘的日子,上天似乎仍舊不想放過他們,哥哥在一場瘟疫中死去了,不過在死去之前,他拚命的將柳戀風塞進了嵩山門下,這還是靠他帶著瘟疫跪在人家門前死也不肯走才得到的結果。

    但是對於柳戀風來說,苦厄的命運還遠遠沒有結束,在嵩山派裏,幾乎所有的人在他麵前都是高高在上,他甚至比一個打雜的都還不如,可是柳戀風不想辜負哥哥的心意,在嵩山派裏拚命的習武,但是嵩山派的人卻從來沒有教過他心法。好在上天在前些日子終於開了迴眼,讓他因為同門弟子不慎毀壞了祖師神像之後承受了別人的汙蔑,並且遭受了三十杖責之後,他憤然地離開了嵩山,但即使如此,他仍舊沒有打算從此不再迴去。

    然而命運的齒輪終究還是成就了他,在他逃避般瘋狂的鑽著樹林,到了夜晚以後,竟然有一隻大概一張長的蜈蚣出現在他的麵前,他被嚇得跑的更加的快了,直到躲進了一個叫“玉棋山洞”的地方才甩掉了那條蜈蚣。

    而當梅嘯天聽到柳戀風說起這個山洞的時候,梅嘯天險些就要尖叫起來。因為“六刺”之間一直流傳著這樣的事情,大概在上一個人世毀滅之前,他們道宗和佛宗的祖師曾經就是在這裏修煉,並且在這裏成仙,而且還留下了修仙之法,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梅嘯天好不容易才忍住了這種衝動,這還是因為小二不合適宜送酒菜上來了。

    “兩位客官開心的品著,有事兒,叫喚一聲!”那個小二眼睛亮了一下之後說道

    “好了,下去吧!”但梅嘯天僅僅隻是稍稍留意了一下。他見柳戀風的眼色十分陰沉,顯然是剛剛說到了過去有些傷感,將小二屏退了下去,為他和自己滿了杯酒,說道:“柳兄啊!過往的事不必想得太多,你我不妨便今日大醉一翻!如何?”

    柳戀風大唿了口氣,仿佛是為了擺脫陰鬱一樣,舉起了酒杯說道:“來!”立時便和梅嘯天喝了一迴。

    但是梅嘯天僅僅剛放下了酒杯,抬起頭來,卻看到柳戀風似乎很是不爽,緊緊皺著眉頭,便隻好充滿了疑惑的問道:“柳兄有什麽不妥嗎?”

    “唉,我以前都是大碗喝酒的,這酒杯嘛,嗬。倒是頭一次用!有些——不大習慣!”柳戀風說著放下了酒杯,轉過頭對樓下唿道:“小二,拿兩隻大腕上來!”

    “唉!馬上來!”小二在樓下迴應了一聲。

    柳戀風接著便又和梅嘯天暢談,但是他們所未能料到的是,樓下正在孕育著一場陰謀,而且還是一場已經進行了多次,並且屢試不爽的陰謀。

    “兄弟們都先把家夥收起來,在樓上的那兩個混蛋沒有毒發之前,誰都不許妄動!”先前對梅嘯天和柳戀風他們沒少獻媚的掌櫃對著滿堂喧嚷著酒令靠向櫃台的人輕聲說道,再次把他們遣迴了原座,仍自重複著原來做的事情,而那個小二則早已經上樓送碗去了。

    拿到了酒碗之後,柳戀風又扯開了嗓門兒:“來!再喝!”但是因為整個二樓隻有他們一桌的緣故,倒也不怕打擾到了別人。但是奇怪的是,那掌櫃所提的毒發之事,卻絲毫也沒有出現的跡象。

    “該死!”在樓下感到鬱悶的掌櫃狠狠地咒了一句,然後仿佛下定了決心一樣,對著小二說道:“小唐兒!他們還沒有吃菜嗎?”那個小唐兒正是小二。

    聽到掌櫃在喚自己,他趕緊殷勤的走了過去說道:“是的!長老!”

    “去!動動你的嘴皮子,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們吃菜,不然,到時我們鱷江幫的大事,要是被他們毀了,我們還怎麽對得起幫主!”那長老說道。

    “是!”那小唐兒應了一聲,轉身就向樓上跑去。

    鱷江幫其實並不是什麽悠久的派別,僅僅隻是在一百年前才出現的,而且還一直沒有什麽厲害的人物,但最近這十年來,自從前任的幫主掌位,也不知因為什麽緣故,發展卻極為迅速,隱隱間,甚至有了與五嶽劍派幷駕的勢頭。等到一年前,新任的幫主江文慧掌位,便已經成了不得了的門派,要是單論實力,甚至已經遠超了五嶽劍派。

    而眼下的這個長老武功雖然不行,但是卻非常的精於機關,為了能助他們幫主的大計順利施展,所以他在這裏好不容易設計了這家酒店,利用鱷蛟散這種無色無味的毒藥,已經奪了好幾條高手的性命,現在當然同樣不想失手。但這鱷蛟散卻又令他不得不耐心的等待。因為若非吃過了些酒,即使吞食了大量這種東西,卻也並不會中毒;但若把鱷蛟散投入酒裏,卻又會使酒變成青黑膠狀體。所以,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這種尷尬了。

    “兩位客官,小店兒的這火燒牛肉、油炸花生,雖然還比不上這高粱酒誘人,但也還都是不錯的小菜!你們不妨嚐嚐!”那小二上了樓後,卑微著腰,見梅嘯天的表情始終都冷冷的,心裏別說有多緊張。而另外一個人則不一樣了,這顯然很容易交往的人,他毫不猶豫的夾塊牛肉給柳戀風遞進了碗裏。“您,試試!”並且小心翼翼地說道。

    柳戀風則顯然不好意思,他從來沒受過這樣的照顧,所以絲毫也不多想,提起筷子便將塞進了嘴裏,嚼上兩嚼,確實覺得不錯,說道:“嗯嗯!味道的確不錯,你且——”

    突然,正在他想讓小二下去的時候,他的腹部突然升起了一股熱氣,這牛肉僅僅剛吞進了肚子,一口似乎是胃液的東西,立時便想從嘴裏噴出來。柳戀風立刻便知道了酒菜有毒,但他並不生張,抿上了嘴,揮手讓小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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