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遙殿,伊竹正整理著南牆邊多出來的一片竹林,想著躺在裏麵的李珞歆,伊竹也不知道該高興還不是高興。

    高興,是李珞歆又迴來了,秋遙殿又要有主人了。

    難過,是那一身的傷,早上她和醫女一起替李珞歆整理傷口時,她的心都要揪在一起了,那些傷口看得人心驚膽顫,伊竹幾乎是顫抖著幫手,冷汗直流。

    這竹子,是當初李珞歆說要種的,說喜歡綠意盎然的院子,看起來有生機。她走後,伊竹一個人閑著無聊,就在這裏移植了一片竹林……

    可是就那麽一個喜歡盎然的綠色的女人,卻對自己那麽狠。

    伊竹知道,若不是李珞歆自己找罪受,她不會變成這樣,因為她那麽聰明,又善於忍耐,是不容易被人抓到把柄用刑的。

    這個是苦肉計嗎?代價未免也太大了,真是一個狠毒的女人,對自己狠毒……

    李珞歆似乎有了些意識,最先感受到的就是痛……無法言喻的痛,背上還是火辣辣的,像是被烈火灼燒一般,手指完全感受不到存在,卻感覺到痛得抽心。

    疼痛讓她清醒,然後感覺到一股冰涼的清泉順著喉嚨下滑,全身那燃燒灼熱的感覺似乎輕微了一些。

    “唔……”喉嚨也不直覺的發出聲音,然後李珞歆睜開了眼睛。

    是熟悉的幔帳,雪白的,繡著綠油油的翠竹……

    是秋遙殿,她迴來了?

    李珞歆轉眼,卻看到帝桀那張淡然笑著的臉,她嚇了一跳,想起身,一動卻扯了全身的傷口,疼得差點又暈了過去。

    “免禮了!”帝桀眼李珞歆醒了,原本嘴角的淡笑也深了些,多了絲不明就裏的意味。

    “皇上……奴婢……”李珞歆想說什麽,可是唇卻幹燥得厲害,剛掙紮著開口,就被帝桀打斷了,“李珞歆,你比朕想象中的聰明。”

    “奴婢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李珞歆垂了垂眼,或許她真的不想太明白。

    “裝傻就不可愛了。”帝桀微微彎腰,湊近了李珞歆蒼白的小臉,笑了起來,“你知道紫鳶的秘密對不對?所以你順水推舟,想借此給自己最好的保障。”

    和皇帝共享一個秘密,李珞歆幾乎不可見的笑了笑,然後又說道:“皇上不就希望奴婢如此做嗎?”既然早晚也是要攤牌的,大家就直白點吧。

    沒有虛偽的柔情,也好……

    帝桀

    冷冷一笑,少了剛才魅惑人心的魅力,多了絲冰冷,“你不怕聰明反被聰明誤?”

    “奴婢想……奴婢對皇上來說,還是有利用價值的吧!”李珞歆起身,也冷冷一笑,身上所有的疼痛她都可以忘卻,腰板挺直,因為不能輸掉這一點點的自信。

    一個沒有權勢背景的女子,不會和權臣內外勾結。

    一個聰明的女子,能舉一反十。

    一個有必須要堅持下去的借口,而且必須依靠他才能生存下去的女子,就是帝桀最需要的暗自整頓後宮的棋子。

    帝桀垂眸,擋住了眼眸裏深思的光芒,然後勾唇一笑,輕輕在李珞歆的額上印上一個吻,低沉的嗓音魅惑人心,“朕開始喜歡你了!”

    李珞歆淡淡一笑,或許不信,但是卻隻能道:“榮幸之至。”

    兩人一樣的笑,相互看著,卻沒有了之前那偽裝的一點點柔情蜜語,她的眼依舊清明,他的眼依舊深沉。

    要說他們的距離遠了,李珞歆又覺得似乎是近了!

    因為揭開了那層虛偽的麵具,至少……兩個人都更接近真實的彼此了。

    “皇上打算怎麽處置麗嬪呢?”李珞歆想起那個人來,雖然問了,但是心裏知道,她隻有一個字——死。

    “她嘛……二十大板就解決了。”帝桀說得平淡自然,卻透著陰寒的氣息。

    李珞歆長長的睫毛顫了一下,隨機恢複平常。

    二十大板,足夠一個孕婦死亡,一屍兩命。

    因為她必死無疑,帝桀不用找任何證據,不用公開什麽,甚至連那個不知名的孩子的父親,肯定也早已經被麗嬪利用完後滅口了吧?

    畢竟麗嬪是不會留下這種錯誤來禍害自己……而唯一能讓她減少罪孽感的,就是善待那男子的家人吧?

    或許麗嬪的死會有很多的非議,但是沒有人會把矛頭指向帝桀,隻會指向李珞歆。

    讓帝桀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她,將背負這一切,這就是帝桀需要她的原因。

    突然想起胭脂來,於是她又問道:“皇上,關於這件事情,奴婢有個疑問。”

    “嗯,你說。”帝桀坐直了身子,靠在了床邊的欄憑上,顯出了幾分幾不可見的慵懶。

    “那雞湯……”李珞歆必須得問,她得要知道,除了她自己是否還有人和帝桀也是有著某種約定,若是祥嬪也是帝桀的合作人,那麽胭脂就很難

    救出來。

    從雞湯開始,她就掉入了帝桀編織的網裏,貶了她,又慫恿麗嬪要了她去,然後夜裏送燈籠,若是送燈籠沒有被發現……可能還會有更多無意中對她好的舉動,總有一個被發現,然後依麗嬪的性子,她就必死無疑,這時……帝桀就可以站出來,讓大家看到了麗嬪的惡毒嘴臉……然後順理成章的處罰她,也拔除了這個不忠於皇室的女人和她的孩子。

    李珞歆頓了頓,見帝桀並沒有著急,才慢慢道:“那雞湯裏的藥,是皇上授意祥嬪娘娘下的嗎?”

    “嗯?”帝桀意外的揚了揚眉,根本沒想到她會這麽問,皺眉,腦子裏卻又浮現起另一種可能來了。

    當初莫言說過‘李昭儀或許不會那麽做’。他自己也曾那麽想過,但是湯裏有藥,帝桀向來自信,所以根本沒有任何的懷疑,就認為是李珞歆下的藥。也就不曾調查過其中的原委。

    但是現在她那麽一說,帝桀恍然大悟,心卻突然輕鬆了,似乎隱忍了很久的悶悶的感覺,終於鬆動了!

    因為她沒有那麽做,沒有和其他女人一樣做一樣的事情,所以他輕鬆了。淡淡一笑,原來當初說莫言輸了是錯的,其實是他輸了。

    淡淡笑著,帝桀不由得說道:“你認為朕需要多餘的棋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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