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想了很多,想到了我早早就撒手人寰的爺爺、想到了老爺子的寶貝古董、想到了小南掉落的手臂和撕裂的喉嚨。


    我挽過師姐的手長出了一口氣笑著說:“有些事情總有人要做,不是嗎?”


    師姐莞爾,笑容衝淡了她的彪悍,格外的美麗。


    我牽著師姐邁過透明的屏障,看上去好像沒有任何區別但事實上有些改變已經悄然發生。


    比如我進門前明明是左手牽著師姐的右手,進門以後卻變成了右手牽著師姐的左手。


    “走吧,我先帶你去安頓下來把傷口處理處理。”穿過那道門之後師姐就鬆開了我的手。


    “好。”我迴味著手心的溫暖隨口答道。


    沿著一條窄窄的山路我和師姐來到了山頂上的一處木屋前。師姐在門板的三個地方輕輕的各敲了三下,門便自己打開了。


    房子內部比我想象中要大,至少比我在西都租的房子要大一倍多。


    師姐指著屋內的一把木頭椅子說:“你坐那等我去取點藥。”


    我乖乖聽話,沒過幾分鍾師姐就迴來了。但並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樣帶著酒精啊止疼藥啊什麽的迴來,而是帶了一個小碗碗裏放著一些翠綠色的葉子。


    師姐拽了張椅子坐在我對麵將碗裏的翠綠葉子放在嘴裏嚼成碎屑塗抹在我的傷口上。


    一開始傷口清清涼涼的很舒服。但是很快清涼變成了灼熱!傷口上像是被擱了火炭一般灼燙難忍。我痛的直叫。


    師姐看我痛得不行開口勸說,“小九你忍忍,這冰火鬼草對消炎止血有奇效。”


    我沒辦法隻好拿出男子漢氣概強忍著,大概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之後頭上終於沒有燙的感覺了。


    “肉白骨,含在嘴裏。”師姐遞過來一個純白色的小果子。


    我點點頭接了過來含在嘴裏,頭上有傷口的地方開始發癢。我知道這是在長肉,是好事但是還是忍不住想要用手撓。


    師姐握住我的手腕,“不能撓!”


    “沒關係,頭上不怕長疤。師姐你就讓我撓一下吧,我實在癢的受不了了!”我懇求師姐。


    “不行!肉白骨的發揮藥效的時候絕對不能幹預否則傷口長畸形是小對傷口造成二次傷害是大。”師姐突然變得很是嚴厲。


    但是真的好癢啊!我想盡了一切辦法從師姐手中掙脫但都失敗了。熬了不知道多久終於沒什麽感覺了不知道是長好了還是我已經麻木了。師姐終於鬆開了手,我第一時間就在頭上撓啊撓,撓了幾下之後驚奇的發現傷口竟然已經恢複如初了!


    “行了,你去洗個澡準備一下。正午時候我帶你拜師。後麵有水,你自己燒。”師姐吩咐道。


    我點頭哈腰的應承了下來。鼓搗了半天沒有生著火我索性就在水缸裏洗了個冷水澡。洗完以後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整個人都感覺精神了許多。


    “師姐,你不洗個澡麽?”我一邊問一邊在腦中幻想著師姐出浴時那美如畫的風景。


    師姐直接一拳砸在我的腦門上,“你再敢對師姐不敬,師姐就教教你怎麽哭!”


    “師姐你誤會我了,我是覺得拜師這種大事我們應該莊重一點,沐個浴焚個香更個衣什麽的。”


    師姐沒搭理我隻是揚了揚自己的拳頭。我撒丫子就跑生怕被修理一頓。


    在這山林中逛了逛之後我覺得沒什麽意思就想返迴木屋找師姐去。可是走了老半天卻還是在原地打轉!


    一開始我以為是因為我第一次到森林來,迷路了。但是很快我就發現並沒有那麽簡單。


    我撿了一顆石子撕了一截衣服將石子包了起來朝著正前方丟了出去。但當我直線前進去找那塊石頭時卻怎麽都找不到了。


    我遇到了鬼打牆!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遭遇鬼打牆了。所謂鬼打牆不過是鬼魂依靠自己的能力迷惑肉眼造成視覺上的誤差從而導致人的方向感的迷失。上一次鬼打牆的時候時師姐憑借雙生眼一眼看破帶我逃出的。


    現在師姐不在身邊,但我也不能束手就擒。鬼打牆是厲鬼的手段之一目的並不僅僅是困住人類。而是使被困的人在被困的過程中不斷的損失信心和體力從而削弱人的力量為殺人做準備。


    換句話說,一般會用鬼打牆對付人的鬼往往能力都一般。所以這種時候首要的工作是穩住自己然後養精蓄銳。所以我找了一塊又大又平坦的石頭直接不顧形象的躺在了上麵。


    過了一會兒厲鬼可能是失去了耐心,周圍開始彌漫起了白霧。這表示它已經等不下去了要出手了!


    白霧裏能見度極低我心裏有點發毛。


    “有本事你出來我們真刀真槍的幹啊!你躲在暗處算什麽本事?”我本意隻是拖延一下時間盡量為自己爭取生機。


    沒想到竟然奏效了!周圍的白霧像有生命一樣瞬間就退散了。一個嫋娜的身姿從樹林深處走出。


    “你隻是個普通人,我高估你了。你師姐不在,你可以去死了!”柔柔的但卻飽含涼意的聲音傳來,正是那個逃走的女司機!


    “我知道你是個苦命的人,你快走吧!師姐一會兒就會來找我,被她看到你你就死定了!”雖然聽了師姐的觀點但是看到女司機出現在我麵前我仍然狠不下心來讓師姐抹殺了她。


    “你少在那裏假惺惺的了!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都給我去死!去死!”女司機厲聲叫著,驚起林中幾隻飛鳥。說完女司機閃電般的向我出手了!鋒利的指甲瞬間就來到了我的胸前。


    “我說真的,你快跑吧!師姐離這裏很近的,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一邊盡力躲閃著一邊繼續勸說道。


    “閉嘴!我要殺光所有的臭男人!你!死!”女司機一邊怒吼著一邊繼續攻擊。我隻是一個普通人,勉強算的上是反應敏捷的健壯男子。但是要和女鬼拚起速度來還是力有未逮。


    很快我的身上就留下了好幾道或深或淺的傷口,最為難受的是這些傷口處飄著黑煙散發著難聞的氣味而且血流不止。


    我的速度越來越慢,傷勢越來越重。一個不留神險些被她用指甲戳瞎了眼睛。雖然僥幸躲過了致命的傷害但卻在我的兩隻眼睛上留下了兩道傷口。


    兩道傷口分別流下了紅色和黑色的鮮血。左眼上流下的是我血紅色的鮮血,右眼上流下的卻是中毒以後的黑色血液。


    血流劃過眼皮越過睫毛帶著一點溫度從臉頰滾落。血流落地的一瞬間我終於明白了師姐所說的人鬼殊途是什麽意思。


    我笑了起來,一開始輕聲低笑到後來放生大笑。對麵的女司機讓我笑懵了,退到一邊質問我笑什麽。


    我抬起頭看著她輕輕的說了一個字“滅!”,一邊說一邊輕輕的閉上了右眼。


    我用睜著的左眼看著女司機身上騰起一道赤紅的火焰。她求救、求饒、求個痛快,我心裏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就靜靜的站在一邊像看戲一樣看著她一點一點的被火舌吞噬。這種感覺就像是夏天涼夜碾死了一隻蚊子一樣毫無負罪感、毫無波瀾。


    “笑你該死啊!”


    我想起了她剛剛問的問題決定還是告訴她,哪怕她已經聽不到了。


    一轉身卻看見師姐站在我身後不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絲毫沒有急匆匆趕來救我的樣子。


    “你一直在這兒?”我問。


    她答:“是。”


    “為什麽?”


    “這是你必須要經曆的。如果這一關你過不了那你就不會是一個合格的體宗弟子。”


    “如果剛剛我被殺了呢?”


    “如果你輪迴了我會帶著你的眼睛去找你的轉世,如果你化成了厲鬼我會親手鏟除你!”


    劈裏啪啦的聲音響起,我鼓起了掌。“我明白了。如果有朝一日你變成了厲鬼,我一定親手送你上路!”


    她笑了笑,聲音清脆悅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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