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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賢冷哼一聲下了馬:“說這麽多做什麽,阿初,跟我迴去吧,隻要你替我安撫住那群文人,他日我登基,你還是我的皇後,我們說好榮辱與共的不是嗎?你也不想跟著你的這兩人也落得綠意的下場吧?”


    魏初臉色緊繃,難道真的隻能止步這江水之畔了嗎?


    她好不甘心!


    她握緊了匕首,扯著柳昭昭後退:“別過來!”她看著周賢道,“周賢,我再問你一句,我父母兄弟是你害的吧?”


    周賢不屑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嫁給了我,就是我周家人,魏家的不過是些外人,你為了幾個外人和我擺出這樣的架勢?阿初,你也是讀過女誡的。”


    魏初氣得麵容都抽搐了。


    周賢忽然想到什麽,露出一個驚喜的笑來:“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你懷了我們的骨肉,為了孩子你也要識大體,過去的就讓他過去,我們要朝前看……”


    畜生!畜生!!


    魏初氣瘋了,什麽理智都不見了,一把推開柳昭昭舉著匕首就朝周賢刺去。


    周賢笑起來。


    已經做好將魏初抓住的準備。


    南風大叫:“小姐不要!”


    她忽然餘光掃到什麽,朝魏初撲了過去。


    嗖!


    一支利箭朝周賢當麵射去,周賢小孩在臉上,躲閃不及,右臂被刺了個對穿。


    接著又是一箭。


    刷刷刷!漫天箭雨,隻見周賢的人馬射落,南風護著魏初一個翻滾躲開,就看到江上數隻快舟急駛而來,放箭的正是舟上的人。


    石棉泰大喜:“阿緒迴來了!”


    魏初卻眼尖地發現舟上大多是穿盔帶甲的士兵。


    能從江那麵發兵而來的,隻有趙無殊!


    或者說,是他手底下的人。


    魏初心口大跳。


    而快舟已靠了岸,將士們殺了上來。


    周賢的人在箭雨下倒了一小半,剩餘也大多負傷,眼下隻堪堪為敵。


    周賢也拖著傷臂抵抗,忽然認出一個人來:“周成風!竟然是你!”


    年輕俊朗的將領微微一笑:“石老先生、魏相之女聯袂要訪我江北,本王自當親自來迎。”


    說著就上前對石棉泰和魏初行了一禮。


    石棉泰大感意外,魏初也頗為震驚。


    這周成風可不是什麽小人物,這是堂堂江北王,名義上江北大半片疆域的主人!竟親自前來!


    魏初微愕之下很快明白過來,她和石棉泰二人自然無法勞動江北王,恐怕是石緒說了什麽。


    她看向跟著快舟下來,如今護在石棉泰身邊的石緒。


    石緒察覺到她的目光,低聲說:“江北那邊管理甚嚴,義父那位友人如今能作為的有限,我擔心義父安危,直接請其為我引薦江北王,並告訴江北王你有辦法救趙無殊。”


    魏初說過,江北是趙無殊的地盤,所謂的江北王,不過是他手下一員大將而已。


    石緒本不相信,但他親自去試了,高高在上的周成風一聽與趙無殊性命攸關,果然當即答應出兵。


    魏初……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怎麽會知道這麽多秘辛?


    周成風也在看著魏初:“聽說夫人有辦法救我家公子?”


    魏初微微仰頭看眼前一身盔甲,笑得溫文卻又暗藏鋒芒的青年。


    這悠然姿態,和那邊狼狽對敵的周賢相比,高下立判。


    讓他心甘情願口稱公子的人又是何等風采?


    周賢見兩人對視,惱怒震驚之餘,當即上馬而逃。


    魏初豁然看去:“周賢——”


    周成風卻沒有追的意思,隻是笑看著魏初,魏初明白此時叫他追殺周賢是不現實的。


    她忍了忍,不要急,隻要她能救趙無殊,又何愁殺不了周賢報不了仇?


    她肯定地頷首:“是的,我有法子。”


    ……


    過了江,到了江北,因為有江北王開路,這路上走得很安全,十餘日後,終於抵達了天津衛。


    因當今周煬帝還未被推翻,雖然上京之外群雄並起,但在上京及周邊,周煬帝還是說一不二的,所以周成風的人到了天津,也必須喬裝打扮,低調行事。


    連休息都沒有,一行人直接去了花間王那小得可憐的屬地,那座被改名為百花山的小山。


    魏初抬頭看著暮色中那高不過百丈的山頭,覺得趙無殊有些怪,明明江北王都任他調遣差使,可他卻不去江北王的勢力中心,反而要窩在周煬帝眼皮底下,當個世人眼中可憐的超品級王爺。


    不過等她上了山,她有些明白了。


    這山看著不高不大,內裏卻自有乾坤,走上百來步便轉向山的內腹,魏初看到了開闊、壯闊、雄奇而優美的風景。


    簡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襯著餘輝落霞,美不勝收。


    魏初不由得屏住了唿吸。


    但很快,她就喘不過氣來了。


    山路並不陡峭,一級一級幹淨而平坦,但等魏初最終來到那方幽靜的院落時,她的氣息已經十分沉重,膝蓋軟得幾乎發抖。


    周成風數日來已經了解到她身體的孱弱,看著比他們家公子還艱難,若非確信她說的是真話,他都要以為說此人其實是來求醫的。


    “魏夫人可要稍作休息?”他麵上客氣禮貌地問。


    魏初撐著一棵樹好歹喘勻了氣,搖了搖頭,鎮定地說:“不必,前麵帶路吧。”


    走過花草樹木布置得看似隨意,但暗藏玄機又賞心悅目的庭院,來到後山,渾渾暮色之下,一條細長瀑布飛落之處,建著一座古樸而精致的水榭。


    此刻水榭四麵開窗,暈黃的燭光透出來,一個披著大氅的青年男子正安靜跪坐於軟墊之上,身姿挺拔,眉宇冷峻,身前擺著一盤棋局,他正捏著一枚白子,垂頜斂目似在思索要落子於何處。


    魏初緩步走進去,看到他的手指修長白皙,指節一枚一枚清晰有力,捏著玉石做的棋子,那手指竟比棋子更為瑩潤奪目。


    魏初看著這手,恍惚有種錯覺,仿佛對方捏得不是一枚棋子,而是一柄雪亮的利刃,落到何處,何處便要天地變色。


    她的目光移向他臉上,恰好此時男子也正抬頭看來,劍眉濃密飛揚,鳳目幽寒如漆,一股無與倫比的睥睨之勢逼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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