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苼騎馬跟隨著男人,不知怎麽了,她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像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男人騎馬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杜苼看了看四周,是一個不算太大的鄉鎮。


    男人下了馬,交代了另外一個人幾句,然後對杜苼說道:“杜姑娘請跟我來吧。”


    杜苼下馬跟在男人身後,兩人進了鄉鎮,走在街道上。街道上的人並不多,形色各異,因為兩人穿的很普通,所以走在裏麵也不算顯眼。


    走了沒多久,男人突然轉身進了一條巷子,杜苼跟了上去,然後看到***在一座院子的門口。


    男人敲了敲門,敲門的聲音很有規律,杜苼知道男人應該是在和院子裏的人對暗號。


    門開了,一個中年男人探出頭來,看到男人後,又看了看他身後的杜苼,然後開門讓他們進去。


    院子並不算大,但是卻很幹淨,杜苼看了看四周,隻看到兩三個人,但是他們身上散發著的氣息,都足以證明都是武功高強之人。


    “主子呢?”


    男人問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恭敬的迴答道:“主子剛醒一會兒,此刻服了藥正在屋中休息。”


    “下去吧,多加防範。”


    “是。”


    杜苼跟著男人走到一間屋子門口,男人輕輕叩了叩門,彎腰低頭道:“主子,屬下把人帶來了。”


    屋裏響起幾聲咳嗽聲,聽上去咳得有些厲害,緊接著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進來吧。”


    男人推開門走進去,杜苼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進去。


    “主子,人來了。”


    杜苼詢問聲音走過去,看到男人正背對著她在跟什麽人說話,然後男人走到旁邊站住。


    “小笙。”


    杜苼身體微微一顫,這個聲音,以及這個稱唿,都讓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前麵的搖椅上坐著一個人,那個人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側對著杜苼,杜苼走過去看著他的側臉,皺眉道:“你是誰?”


    那人沒有迴答杜苼,隻自顧自的說道:“真的是很長時日都沒有見過了,這樣舒坦的日子,不知道還能有多久。”


    杜苼看了看旁邊的男人,男人麵無表情的看著眼睛前方,沒有理會杜苼的意思。於是杜苼又上前了一步,問道:“槿褘呢?”


    一聲輕笑響起,坐在搖椅上的人說道:“放心,人好好的呢。”


    “你把我一個人叫到這兒來,有什麽目的?”杜苼繼續問道。


    “目的,自然是有的。隻是在此之前,我要問問你,你真的想救方槿褘嗎?”


    “我要救他。”杜苼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迴答,而且不是想救,是一定要救。


    “無論付出什麽代價?”


    “是。”杜苼再次脫口而出道。


    那人突然沒再說話,杜苼等了等,見他似乎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便直接問道:“你要我做什麽,才肯放了槿褘?”


    那人沒有迴答,杜苼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和溧陽是什麽關係?”


    正在搖晃的木椅突然停下,杜苼看到那人搭在扶手上的手握了起來,似乎是在忍耐什麽?


    那人轉過了頭,眼睛直直的看著杜苼,蒼老的臉,眼神卻是犀利無比。


    而杜苼在看到他的臉時,隻愣了一下,就完全被震驚住了。


    “你是……”


    杜苼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這個人,或者是,她根本沒有想到抓走方槿褘的會是他?


    “小笙不會真的不記得我了吧?”那人淡笑著說道,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滑稽。


    杜苼搖了搖頭,眼睛直視著他道:“我隻是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您。”說著,杜苼跪在地上,俯身恭敬道:“杜苼,見過聖上。”


    麵前的這個人,就是東黎國的先皇,也就是溧陽的親生父親,溧承天。


    杜苼忘了是誰跟她說過,溧承天的名字是思悠司的上上代,也就是她的爺爺起的,寓意為承天庇佑。


    也許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思悠司就不在是百年前的思悠司了,它的存在也不像最初時候那樣,帶著崇高的畏意。


    杜苼仔細觀察溧承天,此刻的溧承天明明才五十不到,可是模樣卻似八十老人,真的想像不到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已經不是東黎國當今聖上了。”溧承天輕笑道,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皮肉拉扯出一個角度,看上去有些瘮人。


    杜苼微微低頭,她知道溧承天的意思,現在東黎國的聖上,是溧陽。


    溧承天向旁邊的男人招了招手,男人立馬上前去扶他,杜苼這才看到溧承天似乎是身體不好,站起來的時候,哪怕男人扶著他都有些吃力。


    男人扶著溧承天走到外麵的椅子上坐下,溧承天看著屋外的陽光,感歎道:“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太陽了。”


    杜苼露出有些驚訝的神情,溧承天轉頭看向她,“小笙,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在這兒嗎?”


    溧承天看著杜苼的眼神帶著試探,杜苼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雖然在她長大後,自己就不經常看見她,但還是時刻關注她的一切動向。


    杜苼輕輕搖了搖頭,問道:“先皇不是一直待在宮中嗎?雖然龍體欠安,但杜苼也有聽到先皇的消息從宮中傳出來。”


    “嗬。”


    一聲輕笑從溧承天口中傳出,杜苼看著他沒有說話,從溧承天現在的模樣可以看出,他這段時間,或者是他這幾年應該過得都不好。


    “小笙,我要是說我被我的兒子,關在地牢三年了,你相信嗎?”


    溧承天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看著杜苼,像是他說的隻是一件小事,可是杜苼卻覺得震驚不已。


    溧陽把溧承天關在了地牢?!


    “他……”杜苼開口道,可是隻說了一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說什麽。


    溧承天仔細觀察著杜苼,見她臉上的表情從震驚變成懷疑,便知道杜苼對他被溧陽關押一事,根本就不知情。


    也對,他那個兒子,怎麽可能會讓杜苼知道這些事呢。


    “你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嗎?”溧承天又問道,這次眼睛定定的看著杜苼。


    麵對溧承天的問題,以及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杜苼居然認為她知道答案,可是她又不敢相信。


    杜苼一直沉默不語,溧承天也沒有再繼續問問題,隻說道:“你為了方槿褘而來,那你知道方槿褘之前被關在哪兒嗎?”


    “地牢。”杜苼終於開口,她看著溧承天,說道:“小玥在地牢裏找到了他的劍穗。”


    “對,我們相處了一個月,那一個月裏他跟我說了很多話,不過話裏話外都離不開你。”


    杜苼微怔,剛開始她並不相信溧承天的話,因為方槿褘很警惕,他怎麽會輕易和別的人提及他重視的人,更何況還是溧承天。


    可是後來杜苼一想,方槿褘並沒有見過溧承天,會不會隻以為溧承天是一個被溧陽抓來的人而已,並沒有想到他的身份。


    溧承天靠在椅背上看著屋外,繼續說道:“我無意和你作對,不過你要想救方槿褘的話,就必須幫我做幾件事。”


    “什麽事?”杜苼皺眉道,直覺告訴她,溧承天讓她做的事情絕對不簡單。


    溧承天眯了眯眼,沉聲道:“我要拿迴我的東西。”


    杜苼沉默了許久,走到溧承天麵前跪下,“此事我無能為力。”


    溧承天沒有看跪在腳邊的杜苼,而站在一旁的男人看了溧承天一眼,開口道:“方公子傷勢加重,如若不及時醫治,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這句話一說出來,杜苼心裏的念頭立馬就動搖了,她抬頭看向男人,而男人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小笙,我知道你和溧陽從小一塊長大,你們認識這麽多年,早就成了朋友。”


    “可是小笙,你想想如今的他,還值得你像以前一樣把他放在心上嗎?”


    杜苼跪在地上沒有反應,微低著頭,溧承天看到她臉上的神情,隻能繼續說道:“你當真要為了他,而放棄方槿褘嗎?”


    杜苼還是沒有反應,溧承天臉色變了變,正欲說話,杜苼卻突然抬頭看向他,神情有些嚴肅。


    “你會殺了他嗎?”


    溧承天愣了愣,問道:“你說的是誰?”


    在溧承天看來,杜苼應該不會關心溧陽,但是他又不確定。


    “溧陽。”杜苼直視溧承天的眼睛,看著他再次問道:“你會殺了他嗎?”


    杜苼的語氣嚴肅,看著溧承天的眼神也帶著堅定,似乎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她很重要。


    這個問題讓溧承天沉默了片刻,他看著杜苼,然後轉頭看向院子。許久,才來了一句:“虎毒不食子。”


    “是不是我幫你做事,你就放了槿褘?”杜苼又問道。


    “我說話算數。”


    杜苼安靜的跪在地上,半晌,俯身在地,“隨時聽候差遣。”


    溧承天笑了一下,說道:“達成交易,你可以去見你的心上人了。”


    杜苼從地上起身,跟著男人走向門口,臨出門時,忽然轉身看著溧承天。


    “希望先皇一言九鼎。”


    杜苼離開後,溧承天輕歎了一口氣,神情有些落寞,但很快又恢複,眼裏露出了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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