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的路上,方槿衣坐在馬車上迴想著剛剛在宮中溧陽跟她說的那些話,聽起來無關痛癢,卻又像是有什麽重要的線索在裏麵,可是思考了很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後來,方槿衣索性放棄了去猜溧陽話裏的意思,反正她以後都可以住在笙玥苑了,這些事情可以問杜苼,畢竟杜苼比她更了解溧陽。


    方槿衣直接去了笙玥苑,又吩咐人去通知笙笙和紫漪,讓她們也到笙玥苑,反正溧陽說她可以住在笙玥苑,又沒說不可以帶人去。


    到了笙玥苑,方槿衣立馬就去杜苼住的院子,杜苼正在喝藥,聽到方槿衣的聲音時,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直到看到方槿衣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小玥,真的是你?”


    杜苼激動的站起身,和小跑過來的方槿衣相擁在一起,正伺候杜苼喝藥的丫鬟見狀,識相的退出了屋子。


    方槿衣高興的摟著杜苼,聲音有些沙啞道:“姐姐,我迴來了。”


    杜苼笑著輕輕拍著她的背,許久,才鬆開了手,看著她有些消瘦的臉,一臉憐惜道:“你都瘦了,這段時日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吧。”


    方槿衣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杜苼,搖了搖頭,“沒有。我很好,沒有吃苦,也沒有受罪,反倒是姐姐憔悴了不少。”


    杜苼也沒反駁她,拉著她的手走到桌邊坐下,然後倒了一杯水放在方槿衣麵前。


    “好端端的,你怎麽迴來了?”杜苼眼神溫柔的看著她,剛問完,臉色突然變得難看,“是不是他讓你迴來的?”


    杜苼所說的‘他’指的是溧陽,畢竟溧陽身份特殊,聊天的時候不便提他的身份,更不能直接了當的說他的名諱,所以隻能用這樣的字眼來代替。


    “不是,是我在南國的時候聽聞他即將登位的消息,所以才趕迴來的。”方槿衣搖頭道,看著臉色緩和下來的杜苼,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問道:“姐姐,你和他……你們以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事?”


    杜苼愣了愣,看著方槿衣的眼神帶著探究,“為什麽這麽問?”


    “我方才進宮了,他與我說了一些話。”方槿衣直視杜苼的眼睛,她不想隱瞞杜苼,同時,她也希望杜苼別對她有所隱瞞。


    “他說了什麽?”


    “他說,姐姐曾經和他是朋友。”


    杜苼臉上的表情微變,很快又恢複如常,她看著方槿衣點頭,“不錯,我與他多年前確實是朋友,不過……”


    “不過什麽……”方槿衣連忙問道,她感覺溧陽和杜苼之間的事情很不簡單,說不定她們可以從中找到逃脫的方法。


    杜苼眼眸微垂,一副落寞的樣子,聲音低啞道:“那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罷。”


    既然杜苼不願意說,方槿衣也不想逼迫她,為了讓她從難過中緩過來,立馬換了一個問題。


    “關於登位的事情,姐姐你是怎麽看的?”


    果然,杜苼被這個問題分散了心,她想了想,搖頭道:“我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覺得很驚訝,畢竟你也知道東黎國曆代換位的事情,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情很可疑。”


    方槿衣點點頭,說道:“我和笙笙還發現了一個問題。”說著,看了看門口,小聲道:“聖上似乎很久沒有露麵了。”


    杜苼眉頭微皺,她以前也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因為在幾年前東黎國的事一直由溧陽出麵,所以就沒有把它當一迴事。現在方槿衣這麽一提,再聯想到登位的事,杜苼也覺得這件事非常可疑。


    “可是,我前年還在宮中見過聖上。”杜苼有些猶豫道。


    前年溧陽的生辰宴上,杜苼受邀出席,因為她的身份特殊不便太張揚,所以溧陽把她安排在角落上,遠遠的看到過溧淇的身影。


    方槿衣愣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難道又是她猜測錯了。剛這麽想,方槿衣就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問道:“你確定那個人是他嗎?有沒有看清楚他的臉?”


    杜苼疑惑的看著方槿衣,片刻後,立馬明白過來她話裏的意思。仔細迴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杜苼搖了搖頭,“我離得遠,而且當時台上還隔著一道簾子,所以沒有看到臉。”


    “這就對了。”方槿衣立馬來了精神,看著杜苼說道:“我迴東黎國的時候也進宮拜見聖上,可是也沒有看到他的臉。”


    “而且,姐姐你是前年見過他的身影,到現在已經時隔兩年了,這兩年我們都沒有聽到關於聖上的一點消息。”


    “雖然宮裏給出的消息是說聖上身體不好,可身體再不好,隻要活著就會有動靜,可是我們至今沒有聽到過一點消息。”


    方槿衣分析的頭頭是道,杜苼看著她,猶疑道:“你的意思是,聖上其實……”


    方槿衣重重的點了下頭,可是杜苼卻搖了搖頭,語氣堅決道:“不會,聖上還活著。”


    “為什麽你這麽肯定?”


    杜苼臉色沉重的看著門口,說道:“我曾經也懷疑過,所以便讓唐廉找人去探查,過了幾日,他告訴我說,那個人確實就是聖上。”


    唐廉是不會騙她們的,尤其是這種事情,那就是說她真的猜錯了嗎?


    方槿衣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當下的情況已經說明了一切,不出意外的話,溧淇已經死了,即便沒有死,他應該也被什麽人控製起來了,可是……


    控製?


    方槿衣愣了,扭頭震驚的看著杜苼,問道:“姐姐,如果聖上沒有死,那麽會不會是有人控製了他?讓他不能按自己的意願行事?”


    方槿衣這麽一說,杜苼立馬把所有的事情聯想了一遍,如果溧淇還活著,那麽他為什麽不以真麵目示人。可如果他真的是被人控製了,那麽會是誰控製他?


    溧陽!


    杜苼看向方槿衣,方槿衣看著她點頭,兩人想到一塊去了。當下隻有溧陽有這個能力控製溧淇,可是為什麽呢?


    溧陽是東黎國下一任的君王,這一點毋庸置疑,他根本沒必要這麽大的冒風險去這樣做。


    還是說他等不及登位,因此才會甘願冒險,殺不了溧淇,就將他控製住,然後讓他傳位於自己?


    “他不是這樣的人。”


    杜苼突然開口,她臉色平靜的看著方槿衣,眼神認真道:“雖然他做事毫無章法,手段高明,可是他不會對自己的父皇下手。”


    “你相信他?”方槿衣皺眉道。


    杜苼點頭,“其他事情我不敢保證,可是這件事情,我很肯定他不會這麽做。”


    “哪個國家沒有皇室相爭?哪代君王登位不是踩著屍體坐上去的?那些有野心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親情,在他們眼裏,隻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他們都可以。”方槿衣一臉語重心長的說道,她感覺杜苼對溧陽的感情很不一般,她可不想看到杜苼因為錯看人而受到傷害。


    杜苼沉默了許久,然後起身走到門口,看著院子裏的花輕聲道:“他不是這樣的人。”


    “他不是嗎?”方槿衣大聲道,站起身走到杜苼身旁,“如果他不是這樣的人,那他為什麽要關著你?為什麽阻止我們姐妹二人相見?為什麽要……”


    “小玥。”


    杜苼打斷了方槿衣的話,轉身麵向她,“這不怪他。”


    方槿衣沉默著看著她,杜苼無奈的歎了口氣,“思悠司本就對東黎國至關重要,父親去世後,思悠司已經不同於以前,必須要盡快將它重振,他因為這件事情,被聖上責罵了許久。”


    “思悠司曆代由血脈繼承,如今隻有你我可以讓思悠司恢複以前,所以才對我格外看管。”


    “小玥,你性子烈,他也是怕製不住你,因此才會以我來要挾你。”


    說到這兒,杜苼拉過了方槿衣的手,說道:“小玥,我看出那個蘇公子對你是真心的,他的實力我也有所耳聞,他定能護你周全。”


    “什麽意思?”方槿衣看著她,有些難以置信道:“姐姐是要我放棄救你嗎?”


    “思悠司必須有人繼承。你自小就生活在方伯父身邊,日子雖然過得苦楚一些,可是卻依然有自由,這樣的環境讓你形成了不甘屈服的性格,也會讓你今後的日子多災多難。”


    “姐姐被困多年,早已經習慣了,如果你離開了,蘇公子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傷害。而思悠司總得有人繼承,即便溧陽找不到你,他也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杜苼說完之後,方槿衣沉默了很久,她看著有些緊張的杜苼,眼神堅定的搖了搖頭。


    “我絕對不會拋棄你。”


    杜苼看著轉身離開的方槿衣,有些心疼的歎了口氣,說到底,終究是自己拖累了她。


    其實杜苼曾經想過自我了斷,這樣的話,方槿衣就不會受溧陽要挾。可是當她徹底了解思悠司後,這才明白過來,思悠司一定會有繼承人。如果她死了,溧陽是絕對不會放棄方槿衣的,如果馴服不了,就算用激進的方式,也會把方槿衣掌握在手裏。


    而且前段時日溧陽也警告過她,如果她尋死,方槿衣也活不了,所以她徹底打消了自我解決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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