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一隻手伸過來,出其不意的抓住了古風的鼻子。由於古風的臉是貼著鐵門,所以那隻手很容易的就用兩根手指夾住古風的鼻子了。

    “唔唔唔~~~~”古風一驚,鼻孔裏發出一陣嗡聲。兩隻手連忙撐著鐵門,用力的往後麵仰著頭,想擺開那隻手。可是那隻手就像是長在古風臉上一樣,一直牢牢的抓住鼻子前麵那一點點黑布,也連帶著揪住古風的鼻子,絲毫不見鬆弛。

    那些圍觀人群也都在旁邊看著,像看兩隻猴子玩耍一樣,哦不,是看兩個精神病人打架。這對這些圍觀的人實在是增長了見聞,大飽眼福了。

    古風實在是鬱悶極了,他招誰惹誰了?古風整張臉通紅(沒人看見),使勁的掙紮著。

    “嘿嘿~~~”裏麵一陣笑聲傳來,一個中年男人從大門的側麵走過來,隔著一條鐵門,正對著古風。

    他的手正牢牢的抓住古風蒙著黑布的鼻子。

    這個男人很幹淨,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全身上下一身的白色,沒有一點塵埃。臉色也很慈祥,像是一個慈祥的父親一樣。

    不過說出來的話可就不怎麽慈祥了,這人看著在自己手底下使勁掙紮的古風,笑嘿嘿的說道:“小子,不要做無謂的掙紮了。你掙脫不了的!”從這句話裏就可以聽出,這人非常自信。

    自信的人通常都是對某一方麵很有把握的,就如此人對他的“揪鼻手”就很有把握。

    古風也知道他要掙脫這隻手很困難,可是他卻沒有聽這人的話,依舊努力掙紮著。

    “嗯?”那中年人眉頭一皺,看著古風,麵色微沉下來,道:“小子,不要不識好歹啊!”

    “···”古風臉掙得通紅,很努力的說著:“你···你···放放···手···啊!”他唿吸很不順暢,都快窒息了。

    鼻子上麵就有一層布,本來往日古風的唿吸就有點困難,現在更被這家夥死死地捏住,叫他怎麽不掙紮?

    “唔~~~”那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的確還抓著古風的鼻子的。

    “那個···嘿嘿,我忘了!”那人連忙收迴自己的手,繞了繞頭,有些憨厚的尷尬說道。

    古風得到唿吸空氣的自由,正努力的換著氣,一聽此言,差點沒暈過去。難道自己剛才就白挨了?這人誰啊,有這麽欺負人的嗎?

    古風氣氣的哼了一聲沒有理他,伸出手揉鼻子,剛剛被這家夥揪的到現在還生痛生痛的。

    “對了,小子,你來這裏幹嘛?”那個中年人問道。

    “我迷路了,”古風氣哼哼的說道,“我來問路的。”

    同時古風也有些氣餒,這一天之內,怎麽就遇見了兩個不怕自己身上味道的人呢?哎,這一天,太失敗了!

    “那上麵不是有字嗎?”中年人指了指這幢房子頂空的那幾個大字,奇怪的看著古風。

    “哦,咳!”古風咳嗽一聲,道:“那上麵的字太亂了,我看不清。哦,對了,我是一個近視眼。”古風很巧妙的掩飾了自己的短處。

    自己不認識字這是一個秘密,天大的秘密,一定不能泄露出去。現在這種年代,不認識字的人應該都絕種了吧。嗯,對了,自己認識字的,那六七個數字,咱也寫得出來啊!

    中年人抬頭看了那幾個方方正正的正楷字一眼,若有所思的放平目光,看著古風:“嗯,真的有些亂啊。”

    古風一聽,大喜,頗有一種天涯知音相逢的感覺。連連將手伸進去握住那中年人的手,使勁的搖晃著。

    “嗯嗯···”古風點著頭,看著那個中年人,唯一露在外麵的眼睛裏充滿了真摯的情感。

    這人一定是個好人,可以值得深交。在古風看來,隻要是不和自己作對的人,都是大大的好人。

    好像這裏的房間有很多,現在和他混熟了,以後自己也搬到這裏來?古風心裏暗暗為自己打著小算盤。

    “對了,”那中年人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地,止住古風搖動著的雙手,奇怪的問道:“你在這是來問路的?”

    “嗯”古風平複下激動地心,點點頭。忽的問道:“敢問兄台大名?”這一句話是古風在一個交通、通訊都很堵塞的小山村裏學著幾個唱戲的老頭學的,從他嘴裏說出來倒也有模有樣的。

    “我姓梅,叫佑貴。”中年人笑容可掬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沒有鬼?”古風奇怪的在嘴裏讀了一遍,感覺有些別扭。

    中年人笑道:“此梅非彼沒,此佑非彼有,此貴非彼鬼。嗬嗬,小兄弟,你會錯意了。”

    “厄——”古風臉色一紅,雖然沒聽清也不懂前麵那一句的意思,可是後麵那一句,古風勉強消化了。

    “哦,梅兄弟,”古風像是想起什麽似地,道:“這是哪兒啊?”

    中年人聽到此言,原本笑著的臉沉了下來,道:“你是到這裏問路的?”古風心頭小小一顫,中年人的轉變有些讓他吃不消,下意識的點點頭:“嗯。”

    “你知道這是哪兒嗎?”那中年人低聲問著古風,神色顯得有些神秘,壓抑。

    “哪···哪···”古風感覺有些不好,聲音也有些顫抖了,“這···這是···哪兒···兒?”中年人低沉的臉上突然嘿嘿一笑,道:“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

    古風猶豫了一下,兩人剛剛見麵,就這麽相信別人,自己會不會吃虧?

    “這是秘密。”那中年人強調道。

    古風心裏一緊,心裏有些感動。別人都把秘密告訴自己,自己若還防著人家,那真是不知死活了。於是連忙把耳朵附過去,貼在鐵門縫上。

    “我告訴你,這裏其實是···”中年人的語氣停頓了一下,湊在古風的耳邊,接著一字一頓的說道:“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

    古風的腦袋裏很是遲緩的轉了一圈,艱難的消化著這四個字的含義。以前隻聽過神經病,沒聽過精神病院啊?神經,精神?

    這兩個字倒轉起來的意思不一樣嗎?

    古風不懂,所以仍舊慢慢的消化著那幾個字的意思。

    “你笨啊!”那中年人沒有看到古風臉上浮出預料之中的驚嚇表情,有些失敗的伸出手,衝著古風的腦袋敲了一下,提醒道:“這裏是精神病人呆的地方!”

    精、神、病、人、呆、的、地、方。

    古風數了數,嗯,八個字。可是精神病人是什麽意思,會不會就是神經病人?

    那個中年人很明顯的泄氣了,滿臉的失落之情。他本來很想看到古風臉上的驚訝表情的,因為那樣總是會給他成就感,或者是自豪的感覺。看著古風眼裏的疑惑,就好心提醒道:“神經病人就是精神病人,精神病人也就是神經病人,所以神經病就等於精神病,再簡單就是兩者都是一樣的!

    換而言之,你弄懂神經病就行了。你懂嗎?”

    說完後,中年人狠狠地瞪了古風一眼,滿臉的不成器的神色。

    精神病=神經病?古風疑惑的想了想。

    精神病=神經病。古風有些把握不住的想了想。

    精神病=神經病!古風很肯定的想到。

    想明白的古風,突然大吃一驚。

    “什···什麽?!”古風滿臉驚懼的神色,看著中年人,失聲大叫道:“這裏是精神病院?”

    “···”

    那中年人無語了。

    後麵那些圍觀的觀眾也都無語了。他們隻聽見古風最後的一聲,前麵那些話,古風和中年人的聲音都不大。

    “那你怎麽在裏麵?”吃驚未定的古風問道。

    “笨!”那中年人白了古風一眼,側身指了指那些穿白衣服跳著玩的人,一臉無奈道:“總要有一個人來管這些有病的人!”

    “哦~~~”古風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感情人家還是院長呢。這樣就更好說話了,改天自己也往進來住,就省事···呸呸呸,想什麽呢?!古風把那些剛剛製定的遠大計劃拋出腦海,問道:“這裏是哪裏?”

    “精神病院啊!”中年人奇怪的看著古風,剛剛不都告訴過你了嗎?

    古風搖搖手,問道:“我是說這一···”

    古風的話還沒說完,便看見鐵門裏麵有幾個手持鐵棒的人走過來,嗯,都穿的是淺綠色的衣服。古風沒有繼續說話,伸手指了指中年人的身後,向中年人用眼神示意。

    中年人眼神疑惑的順著古風所指的地方轉頭看去,刹那臉色大變,轉過頭來看著古風急急的說道:“我先走了,下次再聊啊!”轉身就欲從側邊跑過去。

    “哎···”古風看著中年人的背影,叫了一聲便止住了。因為他看見那幾個穿綠色衣服的人,高舉著手中的鐵棒(那是古風認為地),滿麵殺氣的衝了過來。

    古風以為是來趕自己的,怕被這些人打著,連連後退幾步,退到一個安全地帶。

    誰知這些人好像不是衝自己來的,而是——

    乒乒砰砰!!!

    劈劈啪啪!!!

    嘭哢嘭哢!!!

    那幾人衝上來便抓住準備跑走的那個中年人,一個彪形大漢揪住那個所謂的院長的肩,直接一個過肩摔。嘭的一聲,那個院長摔倒在地,口裏傳出一陣陣慘叫。

    不過那幾個人好像並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幾個人直接衝上去,手腳棒齊用,對著那中年人一頓爆揍。

    “額——”

    ???

    古風看著這一幕,有些目瞪口呆了。他不是院長嗎?難道現在的病人膽子都達到了這個程度,連院長都敢打?

    古風的視線穿過混亂的景象,看見那個院長都快奄奄一息了,再叫這幾人踹下去的話,真的會弄出人命的。古風覺得有必要提醒他們一下。

    “咳!喂!那個!嗯,”古風咳嗽一聲,大聲的向那幾個貌似很忙的人打著招唿。

    幾人好像是在這方麵訓練過的一樣,有素之極。聽到古風的話,都齊齊停下手中的活,一個個的目光射向門外的古風。

    厄——???

    古風在那幾個如同豺狼虎豹的人的眼睛下,突然感覺唿吸有些發困,背後一陣涼嗖嗖的感覺,陰森極了。

    “你什麽意思?”一個臉上有幾道刀疤的大漢滿臉洶洶氣勢的問道。

    “···”古風的嘴張了張,沒有發出聲音來。

    有個撿垃圾的大爺爺告訴過古風,相貌長得兇的人不一定是兇人,長得難看的也不一定是孬種,但是,臉上有刀疤的那一定是壞蛋。

    那一定是砍過人人的大壞蛋!

    眼前這個,不···不就是大壞蛋嗎?古風的心弱弱的想著。看見幾個人兇狠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那架勢給古風的感覺就是,自己一答錯的話,幾個人都會撲上來,雖然那有一道門,但是古風不相信能困住這幾個壞蛋。

    想到此處,古風真想抽自己一大耳光。吃多了沒事撐的,管這些閑事。

    “···”古風的嘴再次張了張,他真想說:大爺們,你們繼續,要不要我給你們提供磚頭?可是看著地上的那個院長,古風還是覺得自己不能埋沒了自己長期以往引以為豪的美德:幫助他人。

    “我沒別的意思,嗯,隻是他···”古風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地上滿臉血跡,喘著粗氣哀嚎著的中年人,道:“他再這樣被你們打下去的話,會死的!”

    唿,總算說出去了。古風的心裏像是一種解脫的感覺,他隻能給這個人做這麽多了。至於下麵,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他想管也沒地管去!

    幾個中年人的目光果然被古風移開,看著地上的中年人。隻看了一眼,一個人便抬起頭來,看著古風問道:“你們認識?”

    “不認識。”古風搖搖頭,說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誰?”那人伸手指著地上的中年人,問著古風。

    “院長啊!”古風不以為然的迴答道,心裏卻罵道這些人果真有病,連打的是誰都不知道。

    那人的眼睛眯了起來,看著古風,然後又和旁邊的幾個大漢對視一眼,都笑了來。

    古風看著幾個人笑得有點怪,心裏也覺得有些不對勁,道:“他說他是院長。嗯,他說的!”萬一人家不是正院長,是副院長呢?

    地上的中年人聽到古風說的這話,差點沒氣暈過去。自己什麽時候說自己是院長了?

    “咦?”幾個正笑著,突然一個肥胖的大漢眉頭皺了皺,有些疑惑的吸了吸鼻子:“這是什麽味道,怎麽這麽臭?”

    剛剛幾人都在忙著做事,沒有發現古風身上的味道。也許是他們長年在這醫院裏,古風身上的這種穿著很明顯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其他人一聽這胖子的話,都動了動鼻子,果然他們都聞到了一股味道。

    很快他們就都發現了味道的來源,就是門外這個人身上傳出的。

    剛剛問古風話的那人好像是幾人的頭頭,他皺著眉頭,問古風道:“你是誰?”

    “精神病人!!!”

    忽的一聲響起,嚇了古風一跳,轉過頭看聲音的來源,卻正好看見那些圍觀的人,剛剛那句話是這些圍觀的人說出來的。

    鐵門裏麵那幾個人也都貼著門縫看著外邊,這才發現外麵還有很多人。一個人拿出鑰匙,打開鐵門,走了出來,後麵幾個人也跟著出來後,立即將門關上。

    剛剛那人看著那些圍觀的人問道:“你們說誰是精神病人?”

    “他!!”

    所有人都指向了角落的古風,臉上都有害怕急切的表情。

    古風一愣,問道:“你們說誰是精神病人?”他現在可明白精神病人的含義了,那種病可絕不是說著玩的。

    “你!!”

    所有人的目光視線手指還是指著古風。

    幾個從鐵門裏出來的人都看著古風,漸漸地圍攏。精神病人通常都不承認自己有病的,每當別人揭露他是精神病人的時候,都會發狂的。所以他們拚死忍住古風身上那臭氣熏天的味道,很小心的向他移去,生怕古風一個狂性大發,傷了這些人。

    卡茲!

    古風的腦袋一轟,卡殼了。自己什麽時候成了精神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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