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禮夫人客氣了,太後那邊可送去了?”濟蘭對麵前的大棗也沒什麽興趣,隻端起麵前的茶盞輕啜一口道,“我倒聽伊爾哈福晉說起過,太後像是極喜歡山西進貢的大棗似的!”


    “這個您放心,來之前妾身已經去過了。”噶禮夫人福了一福,眉眼稍稍往上一挑,似乎和濟蘭有什麽密約一般。既然是密約,惠妃、德妃和榮妃自然是瞧不出的,她們隻各自取了一枚棗子,歡歡喜喜地品嚐起來。


    用罷晚膳,披了一件深色鬥篷的濟蘭趁著月色悄悄從行宮小院的後門遛出,走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小路上,果見伊爾哈與噶禮夫人已各自提了一盞小花燈站在那裏等候了。


    “皇上沒有怪罪噶禮,就是噶禮的好造化——咱們胤禟的福晉也是董鄂氏的女兒,將來真要有那麽一天,也短不了你們家的好處。”濟蘭握了握噶禮夫人的手道,“隻是皇上既然說了皇子與大臣不能私下結交的話,那咱們也得謹遵聖諭不是?”


    “那是自然,皇上已經批評過老爺了——皇上的教誨,咱們不敢忘。”噶禮夫人得知噶禮因為一本書得罪了康熙,自然氣得不行。別看她是女流之輩,卻比噶禮要聰明機敏得多,探得風向不對,趕緊要噶禮上摺子謝罪,也打發了替噶禮尋章摘句的幕僚。現在好不容易一切恢復如常,噶禮夫人不免更加小心謹慎起來。


    “好在咱們姐妹到底還算沾親帶故,平日裏你們問候胤禟媳婦也是應該的不是?”濟蘭話鋒一轉,沖噶禮夫人莞爾道,“今後要有什麽風吹草動,就勞煩咱們這些姐姐妹妹多寫信了——信寄到宮裏多半不合適,寄到胤禟福晉那兒,多半也不會惹人懷疑的。”


    “宜妃娘娘想得周到——妾身明白了!”噶禮夫人一出來,便知濟蘭定是有好消息給她的,現在果真如此,她不免難掩喜色。


    “四哥,我怎麽好像聽見那邊角落裏有人聲呢?”胤禛與胤祥兄弟二人難得一道隨駕出巡,見今天月色正好,便一同出來散步。胤祥同胤禛走到一處甬道,忽見盡頭有三兩燈火閃爍,不由好奇想要追上去看。


    “噓——你想打草驚蛇嗎?小聲一點!”胤禛憑直覺認定這大概不是什麽小事,當即將胤祥拉到身後,二人一前一後,躡手躡腳地沿著牆根靠近光源。胤禛牽著胤祥的手在一棵古樹背後藏身,借著微光依稀辨認出濟蘭與伊爾哈的相貌。


    “時候不早了,在這兒呆久了怕有人懷疑,咱們散了罷!”濟蘭打了個嗬欠,抬腳預備往住處走,“今兒咱們就是姐妹說體己話,別的什麽也沒說。”


    “娘娘說的是,妾身記住了。”噶禮夫人當然知道濟蘭這番話的含義,立刻畢恭畢敬向濟蘭一福,目送她先行離開後方才走了。


    “四哥,宜母妃為什麽跟那兩個人偷偷摸摸在一起啊,大大方方一起散步不好麽?”確定三人已經走遠,胤禛方才領著胤祥一道往迴走。一路上胤祥抓耳撓腮,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什麽時候會想和一個人偷偷摸摸談話?”十四歲的胤祥已經長得和胤禛差不多高了,胤禛將左手臂搭在胤祥肩上,意味深長地一笑。


    “嗯……大概是有什麽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的時候吧!”胤祥的眼珠子滴溜一轉,仿佛登時醒悟了,“所以……是宜母妃有什麽不想讓汗阿瑪和額涅知道的秘密對嗎?”


    “嗯,那你知道剩下那兩位是誰嗎?”胤禛攬著胤祥的肩膀在一處假山石坐下,繼續考問道。


    “嗯……其中一個我沒大看清楚,她也沒說話,不過另一個我認得,是烏爾袞哥哥的額涅,過年的時候被汗阿瑪批評了的那個。”胤祥吸了一口氣驚唿道,“不會是……她對汗阿瑪懷恨在心,想要報復吧?!”


    “你小小年紀,想像力還挺豐富的呀!”胤禛本來在思考,卻被胤祥這一番話逗樂了,“她哪兒有那個實力報復汗阿瑪?”


    “那……她們聚在一起,八成不會做什麽好事的!”胤祥似乎非常肯定了,“不然有什麽事不能大大方方說呢?”


    “那第三個你不認得的,我看好像是噶禮的夫人。”胤禛壓低了聲音,向胤祥分析道,“咱們都知道去年九阿哥讓噶禮幫著找書的事,現在噶禮正想法子在汗阿瑪麵前獻媚,他夫人自然也該有所行動才是。”


    “汗阿瑪不是說了,阿哥們不能跟官員私自往來麽?”胤祥時刻牢記康熙的教誨,不敢有絲毫怠慢。


    “但是汗阿瑪沒有說過官員和阿哥的女眷不能往來啊?”胤禛拍了拍胤祥的腦袋笑道,“她們這是在鑽空子吶!”


    “哦……九哥的福晉是噶禮大人家的親戚,對吧?”胤祥恍然大悟,“怪不得呢!”


    “今兒這事兒,咱們瞅見了,但咱們得當作沒有這件事。”胤禛起身理了理袍腳,對胤祥叮囑道,“把它爛在肚子裏,知道嗎?”


    “連額涅都不能說?”從小到大胤祥沒有對佟懿兒隱瞞過任何事情,現在胤禛忽然這樣說,倒讓他很有些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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