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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支撐著應付完秦檜之後,阿骨打的身體再度陷入虛弱之中。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立刻昏迷,還有時間交待幾句。


    第一件事,就是警告斜也與繩果等勃極烈,千萬別輕信秦檜。


    “漢人奸詐,雖然我們手中已經有了把柄,但隻憑著這些東西,想要令其完全聽命,絕無可能,所以你們要當心有詐!”


    第二件事情,則是有關嶽飛。


    “周銓用兵打仗之能,也就那樣,而且他現在很難再親赴前線與大金爭鋒,嶽飛、韓世忠輩將為其爪牙,欲除猛虎,先除爪牙,嶽飛等不除,周銓便可以抽身於後,專心經營,漢人就會越發強大……讓人絕望的強大。”


    阿骨打的話引起了同感,事實上這次燕京之戰,才打了不到一個月,已經讓金人感覺到絕望的強大了。


    第三件事情,是有關金國自己的。


    “拿一根麻線來。”阿骨打吩咐道。


    他身邊隨侍的妃子拿來一根麻線,阿骨打目光瞄了一眼大帳中的諸人,示意將這根麻線交給繩果。


    “繩果,你一向自恃勇力,將這根麻線扯斷吧。”


    繩果輕而易舉地將這根麻線扯斷,心裏嘀咕,自己的父親剛才還是梟雄本色,現在卻在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是不是病情已經到了極限,整個人都糊塗了。


    “給根給斜也……在場的每位勃極烈,一人一根。”阿骨打又吩咐道。


    於是每人手中都有了一根麻線。


    “扯斷。”阿骨打又道。


    麻線很快都被扯斷了,阿骨打吩咐妃子再次拿出麻線,數量和剛才分發給眾人的相同,隻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再分給眾人,而是將之擰成一束。


    “從斜也開始,你們每人都試一試,看能不能將這一束麻線扯斷。”阿骨打道。


    當然扯不斷,雖然女真人中不乏力可舉鼎的大力士,在場諸人中便有不少力量遠勝過常人,可是要他們不借助工具,直接扯斷一整束麻線擰成的麻繩,那也太難為他們了。


    “宋國國土遠勝於我們,人口遠勝於我們,兵力遠勝於我們……但他們不齊心,就象是分散的麻線,我們可以一根根將之扯斷。我們完顏部能夠從一個小部族,發展到如今大金國,滅遼壓宋,靠的就是我們擰在一起……你們記住,我死之後,要應對周銓這個前所未有的大敵,完顏部,整個女真,都必須擰成一束繩子!”


    說完這句之後,阿骨打閉上眼,今天他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昏迷幾天緩過的勁,現在又消耗得差不多了,下一次醒來,也不知會是什麽時候。


    斜也與繩果對望了一眼,繩果叫了兩聲“父皇”,卻沒有得到迴應。


    “陛下已經安歇,我們先出去。”斜也道。


    眾人迴到前麵的大殿中,斜也又是一屁股坐在正中的位置上,眼中泛著寒光:“陛下最後的意思,你們都明白吧?”


    女真貴人們連連點頭,他們當然都明白。


    “既是如此,那就要把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那麽接下來就不要再爭什麽了。”斜也又道。


    眾人默然,包括繩果,麵上都有不服之色。


    斜也分明是想曲解阿骨打的話,讓眾人都聽從他,唯有如此,才算是擰成一束繩。


    一場爭執,在所難免。


    還沒有等這些女真貴人爭出個子醜寅卯來,秦檜派迴來的仆人到了,帶來漢軍撤退的消息。


    “不要輕易相信漢人,他們最為狡猾,多派斥侯,先看清楚他們是否真的撤了!”


    斜也撇開剛才的爭執,開始發號施令,眾人也知道,漢軍撤軍是真是假,關係到他們的生死存亡,因此毫不猶豫地各自派出斥候。


    沒過多久,確切的消息傳來:漢軍確實撤退了。


    不僅撤退,大約因為撤得比較急,漢軍營壘並沒有徹底破壞,還留下了不少物資,斥候們就帶迴了不少漢軍的玻璃罐頭,用狗做了試驗後發現無毒,便將之獻給了金國各方貴人。


    燕京城內,頓時歡唿一片。


    宋國新皇帝當真蠢到極點,現在竟然真將嶽飛召迴,這也就意味著,幾乎麵臨滅頂之災的金國核心權貴們,終於不勝而勝,而漢人則是不敗而敗!


    緊接著,他們就想到了城外的那些漢軍物資,特別是撤退中的漢軍——如果有機會,這些恢複了點勇氣的女真人,會毫不猶豫撲向漢軍,從他們身上再啃下一塊血肉來。


    原本緊閉的城門,頓時大開,而緊張的情緒,也因此放鬆,女真人都開始討論,這次背盟南侵,自己僥幸活下來,能夠帶著多少財富迴到遼東,又能夠分得多少漢人奴隸。


    掃蕩漢軍營地的舉動也很順利,僅僅是運迴來的部分物資,就讓金人笑得合不攏嘴。


    然而就在他們歡天喜地之際,突然間,自北麵有數騎瘋狂地奔了過來。


    從服飾上不難認出,這些都是女真人,應當是派出的巡騎。


    在這數騎之後,是數十騎在狂追,然後是百騎、千騎!


    女真人並不是沒有警惕性,可是在長期緊張之後,徒然放鬆,然後再想要緊張起來,卻不容易。此時城頭並沒有多少衛兵,大夥關注的焦點,始終是南麵,誰會想到北出事。當城頭衛後意識到不對時,發出警告已經晚了,那數騎被追上,瞬間淹沒在一片弩矢之中,緊接著追來的千騎直接衝到了燕京北門下。


    雖然城上的士兵警告下,北門已經緊閉,而且城頭的絞盤咯吱咯吱聲響起,吊橋也將被絞起。但來者中一個身如鐵塔的壯漢大吼了一聲,舉起半邊門那麽大的斧頭,轟的一下劈在吊橋的鐵索上,鐵索轟的一聲斷開。


    緊接著,另一邊鐵索也被劈斷。城頭零星射下的弓箭,被來襲者用盾擋開,他們直接衝到了城門之下,然後將一包包東西扔在城門洞中。


    這數十騎扔下東西,掉轉馬頭就又上了吊橋離開,足足退出百步。此時北門城頭上聚集的金兵也越來越多,大夥都在指指點點,不知這些人究竟是何用意,然後他們隻覺得腳下先是震動,緊接著是炸破耳膜的巨響。


    不等他們迴應過來,不少人就隨著斷壁殘垣一起塌陷下去!


    天地仿佛都在塌陷,煙塵遮天蔽日,城頭一片鬼哭狼嚎,剛剛聚起準備防守的女真人損傷大半。而在城外,那趕來的千餘騎,卻發出了連片歡唿,他們不等煙塵散盡,就向著被炸出的城門缺口衝了過來。


    金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原本金人的防備重點就是南麵,城北方向主要是留了些機動部隊,在得知漢軍撤退之後,哪怕金人權貴仍然保持警惕,可是那些普通士兵,警惕性已經失去了大半。


    因此,城北門落入漢軍之手時,金人整個中樞,尚未得到漢軍複襲的消息,他們還在為漢軍撤軍而興奮呢。


    燕京城南二十餘裏,嶽飛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然後下令道:“全軍集合。”


    原本在路旁休息的護衛軍,在軍號聲響起不過數分鍾內,就完成了整隊集合。看到他們這雖忙不亂、井然有序的集結,一直跟著嶽飛的秦檜心中暗暗罵了一聲。


    有這樣的軍隊,不為朝廷效力,卻是效命於周銓個人,當真是大逆不道!


    “全體都有,向後轉,目標燕京城,出發!”


    秦檜正在那裏暗暗嘀咕,突然聽到嶽飛身邊的鄭源傳出這樣的命令。


    他駭然跳起,張開雙臂攔著嶽飛:“嶽將軍,你這是何意?”


    “我們團正幾時答應過你真正撤兵了,無非是避免太大傷亡,借你這蠢貨糊弄一下女真人罷了,你這蠢貨還當了真?”鄭源伸出四根手指:“屁一樣的人,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秦檜直愣愣地盯著嶽飛,嶽飛卻根本不睬他,走過他身邊時繞了一下,仿佛他是一棵擋著道路的樹。


    “不,不,你不能這樣!”秦檜迴過神,大叫道。


    他心中明白,自己被耍了!


    這看似直率的嶽飛,將他滿腹毒汁的秦檜耍了,借他之力,迷惑了女真人,金國此時肯定以為嶽飛真的撤軍,他們的防備會鬆馳,會給護衛軍可乘之機!


    “以我的性子,原本是不必這麽麻煩,直接上前,用炮轟就是,反正重炮不過幾天就能到,可團正卻想要盡可能減少傷亡和損失拿下城池,這才陪你這蠢貨演了一出戲——對了,最近濟州島裏說三國,有一段叫蔣幹中計,你這廝,不就是一個蔣幹麽?”鄭源還不放過秦檜,繼續打擊他道。


    秦檜想哭。


    他可是陰險狡詐卑鄙無恥之人,他這樣的人,天生就該算計嶽飛這等人,可今日,他怎麽反被嶽飛算計了?


    這不真實,完全不真實,莫非是在作夢?


    然後秦檜想到了周銓。


    以他對嶽飛性格的認知,此人本性之中,並無這等“奸詐”,隻有一個可能,他為周銓義弟,與周銓呆在一起久了,被這廝感染了。


    他還想做最後的努力,因此聲嘶力竭地大叫:“嶽將軍,想想你老母妻兒!”


    嶽飛腳步此時才一停,迴頭望著他一眼。


    隻是一眼,嶽飛便又前行,可秦檜卻象是被電殛一般,因為他從這一眼中,讀到了更可怕的威脅:“若因為我的緣故,致使老母受累,我唯有一死罷了。不過在我一死之前……會先誅你九族,你秦檜滿門老少男女,雞犬不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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