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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經挺深了。


    周銓正在批閱著計劃,這是他手下參軍處為他準備的一份臨時計劃。


    此次北上,可不隻是為了接應餘裏衍那麽簡單,對他來說,這次遼國的內亂,雖然讓他想要維持的平衡被打破,而且很有可能引發整個東亞局勢的大變化,但同時也是一個機會。


    在得到消息之後,他立刻命令手下參軍處擬定計劃。


    下關盟約之後,周銓對自己的部下進行了改組,他自己自然不說,乃是整個商會護衛的最高領袖,下設總理處與參軍處兩個機構,總理處負責各個總督區事務,既包括濟州與流求這樣完全掌握在他手中的地方,也包括駐高麗的租界。而參軍處則負責所有軍務,無論陸軍海軍,都對其負責。


    總理處管民政商貿與工農建設,參軍處負責軍隊建設與對外溝通,在這兩大機構之外,還有一些小的機構。他們的共同點,就是大多成員都是周銓一力提拔而起的陣列少年們。


    總理處如今由顧誠擔綱,而參軍處則是葉楚為首。日本戰事結束之後,葉楚就迴到了濟州,換別人在那兒增長經驗。


    葉楚交到周銓的這一份報告中,包含了三套計劃。


    第一套計劃,是乘機攻取燕京及附近地區,葉楚分析了其中利弊,利是若奪取了燕京,那麽周銓手中就可以立刻擁有三百萬人口的大地盤,擴充軍備的話,一年之內就能擁有近十萬大軍。弊端就是可能麵臨遼、宋或者金、宋的雙重壓力,而且治下百姓未必真正順服。


    雖然周銓也有著自己的野心,在葉楚等親信麵前,也並不如何掩飾這種野心,但這一個計劃,顯然不合周銓之意。


    第二套計劃,則是接走餘裏衍與文妃、耶律馬哥等,直接離開,避免與遼國過多敵對,以防止影響東海商會在遼國的商路。此計劃的利弊,葉楚等人同樣分析得很清楚,所得甚少,同時付出的也甚少,這是最省事的一個計劃,但也是坐失良機的計劃。


    參軍處真正想要向周銓認可的是第三套計劃:以武清為據點,掠奪燕京附近人口。


    此前周銓利用饑荒的機會,從遼國燕京附近,帶走了數萬人口,這也是他在濟州島最初的人力來源之一。


    但相對燕京附近三百萬人口,他得到的太少。


    如今他對流求的擴張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時期,流求沿海建立的據點,已經多達十二個,並且順著河流,向著內陸進發,那邊需要更多的人口。


    另外,時局變化太快,他還需要更多的可靠兵源——流求那邊的勞動人口,還可以用來自倭國、高麗的奴隸甚至大食人送來的鬼奴充當,可是兵源則不好用這些人。


    而且在參軍處的計劃之中,三五年內,就要對呂宋島進行擴張,同樣需要大量的人口。


    因此,參軍處認為,借著此次遼國內亂,首尾難顧的機會,將武清還有其北的數縣,都將是此次掠奪人口的目標。


    “十萬人口,是此次計劃的目標”看到這裏,周銓圈了一下十萬,然後在旁寫了兩字:保守。


    十萬怎麽夠!


    濟州、流求,若是全部動員起來,足以調動數百艘大小船隻,僅僅一趟,就可以從武清運走近十萬人。


    如今可不比當初基業草創之時,從高麗人那裏繳獲的幾艘大船就當作寶貝,海州與濟州的兩座船場,平均下來每個月要下水一艘巨船,這可不是小船,而是可以載三五百人在海上航行半個月的巨船,若是再想法子擠一些,載到八百人都有可能。


    更有滿載排水量達到二萬斛的三艘巨艦,其規模已經大於神宗之時出使高麗時所造的“神舟”,其一船運送千人,都不是什麽難事,若以極限裝載量來算,反正裝到濟州去隻需要不到半個月的航行時間,那麽它可以裝載兩千人!


    而且,武清靠近大宋,渡過黃河,就是宋國,周銓根本不用那麽麻煩將人送迴濟州,隻要將人放在大宋境內,比如說山東的登州或萊州,想來遼國人也不敢越境攻擊,畢竟這不是過去,遼軍可以隨意越過邊境,來宋國“打草穀”了。


    想到這裏,周銓又寫了兩個字:三十。


    從遼國的南京路帶走三十萬人,若是能夠實現這個目的,那麽整個流球,就可以徹底開化。那些食人土著,除了呆在深山老林中等待滅亡,再無半點機會。


    才落下筆,突然間門被輕輕敲響。


    周銓以為是衛兵,頭也不抬,喚了聲“進來”。


    片刻之後,輕盈的腳步聲帶著一股香風,來到了他的身邊。


    周銓微笑著放下筆,抬眼看著餘裏衍。


    白天他親自到了海邊迎接餘裏衍,兩人許久不見,原本該有說不完的話才對,可是當他們相見時,除了最初時激動得擁抱在一起外,接下來卻沒有說什麽。


    一股淡淡的陌生感,縈繞在兩人中間,周銓倒還好,餘裏衍卻感到了驚恐。


    她已經“失去”了父親,不能再失去周銓。


    “周郎。”她輕聲道。


    周銓擺了擺手,卻不是對她,而是對在門口探頭探腦的衛兵。


    衛兵能放餘裏衍進門,卻不可能就如此讓她接近周銓,見周銓擺手,他們才帶著微微的笑意退了出去,然後還把門帶上了。


    “餘裏衍,坐。”周銓指了指自己的對麵。


    餘裏衍生氣了。


    她夜晚過來,可不是為了象個客人一樣坐在周銓對麵的!


    她依然是當初的那個餘裏衍,因此,她直接搬動周銓對麵的椅子,將它拖到了周銓身邊,然後並排與周銓坐著,靠得極近,嘟著嘴,氣鼓鼓地瞪著周銓。


    “怎麽了?”她這模樣,與周銓記憶中的餘裏衍重合在一起,周銓笑了起來,聲音不自覺地放柔和。


    “你變了!”


    “我哪裏變了”


    “就是變了,我被拘在上京之時,雖然看不到你,但我覺得你離得很近,就在這裏!”餘裏衍指了指自己鼓鼓的胸脯,然後又道:“可現在,你就在我身邊,我伸手就可以夠得著,但我卻覺得,我看不到你了!”


    她的性子,原本就是敢愛敢恨,想到什麽,自然就說什麽,這一番話出來,讓周銓心裏猛然震動了下。


    此次北上,自己究竟是為了餘裏衍更多些,還是為了這燕京左近的人口更多些?


    自己感覺餘裏衍漸行漸遠,真是因為兩人長期不在一起,還是因為自己的心態發生變化了?


    “我在船上的時候,母妃問我,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會不會象我父皇一樣,我說絕對不會,因為我喜歡上的,是一個蓋世英雄,他會喜歡上更年輕更貌美的漢人女子,會嫌棄我脾氣不好,會與我爭吵甚至打架,但是,隻要我需要,他一定會出現在我身前你說,你是不是這樣?”


    從餘裏衍的話語裏,周銓聽到了一絲顫抖。


    這是恐懼,周銓猛然明白問題出在哪兒了。哪怕餘裏衍再象是“野蠻女友”,她的性子放在這個時代,再是潑辣大膽,但她終究是個女子。


    她可以不怕死,但不能不怕失去愛人。


    因此周銓站起身,讓自己盡可能更靠近餘裏衍,然後伸出手:“你摸摸看。”


    餘裏衍莫名其妙地伸手摸了摸他。


    “在你需要的時候,我來了。”周銓笑著道:“是真人,不是假的!”


    餘野衍頓時笑了,隻不過眼眶還是紅紅的,她從座位中跳起,如同此前許多次一樣,直接撲進了周銓的懷裏。


    “我不是公主了。”好一會兒,她用濃重的鼻音說道。


    “正好,你如果是公主,那彩禮我還付不起。”


    “我父皇不要我了!”


    “那就更好,你可以和我私奔,不怕你父皇不準了。”


    “你你你就巴不得我落到這地步?”


    “如果你要聽真話,那確實如此,餘裏衍,你不到這個地步,我們的事情,還不知要拖到什麽時候。餘裏衍,我們大宋這邊,皇帝借口我還沒有成親,都想弄個宗室之女許配給我了!”


    周銓這話說得,讓原本的情意綿綿頓時沒有了。


    “他敢!”餘裏衍怒視著周銓:“我要讓我父皇發兵發兵嗚嗚!”


    周銓很少看到餘裏衍哭,但這一迴餘裏衍是真在他懷裏哭得哀哀欲絕。


    她習慣性地想說要讓父皇發兵攻打大宋,可話才說出,便意識到,如今與以往不同了。


    周銓才意識到自己失言,此時的餘裏衍,正是最為敏感之時,他好言勸慰了許久,餘裏衍才不哭了。


    剛哭過一場,餘裏衍有些尷尬,環視四周,看到周銓住的屋子甚為簡樸,並不是她的公主府邸,榻上也隻是放著兩床棉被,臥室與辦公的書房連在一處,她眼睛又微微有些紅。


    她可是知道,周銓其實是個很會享受的人。


    “我先離開一會兒。”她向周銓告辭。


    周銓看著她出門,聽得她在外小聲說了幾句什麽,但又聽得不是很清楚,周銓笑了笑,將桌上的文件收好,這上麵的東西,最好還是不給餘裏衍看到。


    否則她定然又要胡思亂想。


    才收拾好東西,周銓嗅到香風再次盈鼻,一雙柔軟的手從手邊環繞著他的腰。


    “不是離開一會兒麽?”周銓有些驚訝,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我讓我的使女先迴去了,今晚,我住在你這。”餘裏衍在他背上用膩膩的聲音說道,卻不讓他轉過身,看到她的臉。


    周銓身體一顫,一種難以描述的喜悅,漫盈在他的心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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