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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方毫很快就體會到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原本以為用不了多久便可以抵達濟州島,但是前前後後,卻是耽擱了近一個月時間,他這才隨船出發。


    船先是向東,到了一處被稱為“流求金山”的所在,據說也是東海商會的據點,但是他們不允許離開港口,隻能在固定的區域內行動。船上下了貨物,補充了淡水,便又向北,借著春日起的南風,倒是沒用太多功夫,抵達了濟州島。


    “看到沒有,海鷗之下,便是五國城了。”方毫嘴巴甜,加之又有大人物關照,他與船東的關係還算不錯,故此才可以在要抵達時,來到船頭遠觀。


    船上其餘客商,許多現在還被趕在艙裏,不允許出來呢。


    “咦規模不小啊。”方毫遠遠眺望過去,吃了一驚。


    這座五國城的規模,應當和明州城差不多大了!


    “那是啊,六萬人口居住於此,放在大宋,也是座大城了。”船東頗為感慨地道。


    “六萬怎麽有這許多人?”方毫吸了口冷氣。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東海商會有本事唄咦,看起來,比我年前來時規模又大了啊!”


    那船東前一句話說錯了,後一句話卻對了。


    此時的五國城,已經不隻六萬人口,而是十萬人口!


    去年上半年時,確實就是六萬左右人口,主要是梁山寨帶來的二萬餘人、收攏的燕境漢民二萬餘人,再加上土人、高麗人和少量的日本人,共是六萬出頭的人口。


    當然濟州島總人口不隻這些,還有大量的土人和少量漢人分散居住在別處。


    可是遼河之戰後,商會護衛隊加上遼國的殘兵控製了遼東半島,從半島大量遷移百姓來濟州,今年冬天又不甚寒冷,至少渤海之外封凍時間非常短,故此二十餘艘大船連環不歇,從遼東接來了五萬左右漢人、一萬多的其餘各族。


    其餘各族人,大多都是女子,載來的目的,是解決濟州島上多光棍的大問題。


    這還不是終結,如今宋與遼雖然達成密約,遼奪夏國河套,將之交與宋國,交換遼東之地,但夏尚未滅,土地交換也未完成,因此,仍然是二十艘船在不停地從遼東往濟州運人。


    這些運來的人,在短暫的休整、檢疫和培訓之後,便塞入濟州島上各個牧場、農莊、礦山、窯場、工坊。按照周銓的計劃,在半年之內,隻管他們吃飯,根據他們這半年的表現,將決定下一步把他們安排在何處。


    他們也沒有選擇,遼東如今是戰亂之地,隨時麵臨著女真人的威脅,還有渤海人與漢人之間的矛盾也在激化。能到安全的地方,哪怕要暫時離鄉背土,眾人也是樂意的。


    更何況,東海商會有的是辦法讓他們樂意。


    在領水員的帶領下,船終於靠到了岸上,方毫的目光在那高聳的燈塔上打了個轉兒,緊接著,便盯住了碼頭邊上正在訓練的一隊人馬。


    看了許久,方毫吸了口氣,神情之中,隱隱出現一絲堅定。


    他明白,他父親為何要讓也來此了。


    這一隊人馬,應當就是濟州島上東海商會的軍隊吧,也就是周銓的私兵!


    但以方毫在東南各地所見,將東南各地的禁軍加在一起,挑出最精銳的組成同樣多的部隊,在這隊人馬麵前,恐怕也是白送的命!


    “難怪父親忌憚周銓,別的不說,僅憑這些人馬,若闖入浙東,就是十倍以上的官兵,也奈何不了他們,而我教中的人馬”


    想到自己教中的那群烏合之眾,方毫未免苦笑。


    畢竟是地下教派,為官府所不容,哪怕各處頭目以大戶訓練家丁、或者各地擔當了裏正保長的教徒訓練鄉勇,比起官府的禁軍也差上不少。


    更不用提和周銓手中的精銳相比了。


    “於叔,這些兵卒,應當就是你所說的,東海商會的護衛精銳吧?”方毫小聲問道。


    船東於叔望了過來,然後笑道:“這哪裏是護衛精銳,不過是巡捕罷了,他們連乙級護衛都不是,隻算是預備,若戰時吃緊,才會抽調他們,平日裏更多時候,是在街上充當巡檢。”


    方毫覺得自己要用手來捧住,才能避免下巴掉下來了。


    他以為是絕對精銳的部隊,卻隻是巡捕,連乙級護衛都不是,那麽據聞是甲級護衛的精銳,還有傳說中精銳中的精銳特級護衛,又會是何等沒奢攔的人物?


    方毫並沒有意識到,這隻是他震驚的開始。


    緊接著,他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震驚,到得後來,他都麻木了。


    不過在那之前,他有一關得先過。


    “你是來求學的?”


    看著他填寫的申請,港口關所的一個小吏員狐疑地打量著他。


    方毫陪著笑,將一小袋東西塞了過去:“正是來求學的,還請行個方便。”


    結果東西還沒塞到對方手裏,對方就已經跳了起來:“莫害我,莫害我,念在你初來五國城,不曾知曉五國城規矩的份上,我不檢舉你,但你莫害我。”


    “什麽?”方毫愕然。


    向小吏們行賄,這可是慣例,官清似水吏滑如油,那些薪俸沒幾文錢甚至可能幹脆沒有的吏員們,若不收賄,靠什麽過日子?


    “濟州這邊規矩哦,律法,與大宋不一樣,你這種行徑,害人害己,若是我收下,我有罪,罷職受罰不說,你行賄之人同樣有罪,要罰沒行賄數額十倍之罰金,而檢舉你我者,可得這罰金之一半!”那小吏連連搖頭,然後迴頭道:“你們可都看到了,我手碰都沒碰他塞來的袋子,若是廉署來尋我,你們得作證!”


    “哈哈老管你放心吧,每日都有這種不曉事的,其實老管你是心善,若是我,接了他的錢再檢發他,可得賄金之一半呢!”旁邊人笑道。


    “這錢俺不要,還是老老實實賺個安穩錢吧。”被稱為老管的吏員撇了撇嘴。


    說完後,他又正視著方毫:“既來濟州,你就須知濟州律法,在濟州期間,也要遵守律法,咱們這裏,天大地大,律法最大,便是總督老爺,也得遵循律法行事,行賄之類的違律之事,千萬莫做了你是來求學的,這事情有些麻煩了,我不曾聽聞五國學院向外招人啊。”


    “這個我若能見到貴地官員,或許可以,可以通融,對了,家父與周製置曾有書信往來,故此派我來的。”


    方毫不傻,立刻搬出了周銓的招牌。


    他不怕對方查出此事不對,因為他相信,自己是方臘的兒子這件事情,越快被東海商會的上層知道,對他此行就越有幫助。


    哪怕是人質,總得好吃好喝好招待,不會將他拒之門外。


    果然,一聽到周製置,那位姓管的吏員神情肅然:“果真如此?”


    “自然是真的!”


    那姓管的吏員聞得此語,讓他等一下,出去了片刻,不一會兒,便有數人過來,方毫一看,正是他剛才見到過的巡捕。


    “就是他!”姓管的吏員一指方毫:“竟然敢冒充周製置之親友,方才還企圖向我行賄!”


    他這一指一喝,方毫心道不好,幾乎本能地就要轉身逃走。卻被那幾個巡捕衝上來,徑直按倒在地,然後開始熟練地搜身。


    方臘的兒子,身上如何沒有防身的東西,不一會兒,兩柄短刃就被搜了出來,扔在了方毫的麵前。


    “冤枉,冤枉,我沒有冒充我父親確實是曾寄信予周製置,我家一位叔父,曾數次拜訪周製置”


    方毫還要大叫,卻被人用抹布塞了一嘴:“胡說八道,製置早就說了,若是有人自稱是他親友,要求行個方便,那定然是騙子,行擒住再說!”


    方毫頓時傻眼,他正待說明自己不是親友,可是嘴裏堵著布,卻隻能嗚嗚地。


    他被巡捕押了出去,這關所來辦事的眾人都是一臉嘲笑,與他同來的船東這時也顧不得他了,隻能拚命解釋,自己並不知道這小子會冒充周製置親友,免得被他連累了。


    方毫心裏滿是驚恐,他此時發覺,自己在大宋的一些生活經驗,套在濟州,似乎完全沒有用處。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被逮走,接下來會不會被刑訊,甚至會不會直接瘐斃於監牢之中。


    被拖出門時,他突然覺得身上一緊,那些巡捕用的力氣又大了幾分,然後他們紛紛施禮:“殿下!”


    “殿下!”


    從這些巡捕的態度和稱唿可以看出,來了一個身份了不得的人物。但是方毫被牢牢控製住,所以他隻能用眼角餘光瞄上一眼,發現幾條美麗的倩影,從他麵前一閃而過。


    其中一人忽然停了下來:“這是誰呀?”


    聲音清脆,有如黃鸝,方毫大喜,拚命掙紮,希望引起注意。按住他的巡捕恭聲道:“稟報殿下,這人冒充製置親友,試圖向關所吏員行賄,被抓了現行。”


    “啊呀,竟然有人敢冒充周郎親友,壞他名聲,定要好好處置啊,別管我說什麽,我這是忍不住,又不合你們的規矩了。”


    那聲音很輕鬆地飄過去,也把方毫的希望帶走了,方毫神情灰敗,放棄了掙紮。


    他認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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