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在零點最後一秒,容蔚然抓著施涼,親她,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零點十分。

    “你還沒迴答我。”

    施涼看熊孩子似的,“我種的那盆蘆薈好不容易開了朵小花,被你給掐了。”

    容蔚然嘴一抽,“是嗎?我小時候有那麽欠?”

    “你現在也好不到哪兒去。”

    施涼推他,“迴去了。”

    容蔚然大力把人往懷裏一塞,手臂圈緊,沒的商量。

    施涼拍他的手臂,“別鬧。”

    “沒鬧。”容蔚然低啞著聲音,“留下來陪我。”

    他二話不說就翻到施涼的手機關機,之後也把自己的電池摳出來了。

    沒人打擾,隻有他們。

    施涼被容蔚然半抱半拖進房間,扒了衣服去洗澡。

    聽著裏麵的水聲,容蔚然背靠著門,心裏無比安寧,他的視線掃到床上散落的幾件衣物,喉結滾動了幾下,|口|幹|舌|燥|。

    施涼洗完出來,她一開門,就看到男人捧著自己的黑色bra,兩隻眼睛盯著看。

    “你在幹什麽?”

    容蔚然好像是做賊心虛的嚇一跳,他麵紅耳赤,“我……那個什麽……不是……我……”

    施涼拿毛巾擦頭發,“先把舌頭捋直了再說。”

    容蔚然把臉一繃,嚴肅道,“沒什麽好說的。”

    施涼哦道,“那就是對你自己的變|態行為供認不諱?”

    “什麽變|態行為?”容蔚然繼續嚴肅,“我隻是在給你收拾,又沒有做別的。”

    施涼慢悠悠,“不覺得變|態,你慌什麽?”

    容蔚然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臉皮薄。”

    施涼突然來了一句,“好聞嗎?”

    容蔚然下意識就要點頭,耳邊響起笑聲,他僵了僵,抬頭看過去。

    女人的背影曲線很瘦很美,能把人的魂勾走。

    施涼背對著他,“又不是沒看過。”

    “看不夠,”容蔚然把手裏的東西擱床上,“你以前不穿這樣的。”

    “以前?”施涼想了想,“你是說跟你在一起的那時候?”

    容蔚然又拿手指勾勾,“嗯。”

    “我記得你都穿帶邊邊和花紋的,不是這種簡單的,純色的。”

    施涼說,“那一類是專門按照你的喜好買的。”

    “真的?”

    “假的。”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五年的時間似乎在這一刻抹去了,他們還是當初的自己。

    施涼的唇角勾出愉悅的弧度,“傻子,過來給我吹頭發。”

    瞬息後,她的濕發被

    一隻手握住,有吹風機的聲響落在耳邊。

    男人溫熱的指腹不時蹭過她的頭皮,力道很輕柔,施涼舒服的半眯起眼睛,她轉過身,透過那道狹窄的縫隙打量麵前的男人。

    “你不說話的時候,挺符合報道上說的。”

    英俊挺拔,唇薄,色淡,總是抿著,眉眼之間帶著幾分憂鬱。

    容蔚然剛要開口,兩隻手環住了他的腰。

    他的喉嚨裏震出笑聲,有幾縷碎發搭下來,將眉目遮的溫柔,不知道在高興什麽。

    施涼的頭發幹了,男人高大精壯的身子把她困在桌邊,耳廓邊是濕熱的氣息,“我很想你。”

    施涼側頭,對他說,“我也是。”

    她是個不會去壓製|欲|望|的人,“能做嗎?”

    容蔚然的唿吸頓時一滯,眼眸深諳的看過去,你都那麽問了,我死也要說能啊。

    闊別五年,他們並沒有太|放|縱|,也就來了兩次。

    第一次,容蔚然很久沒開過車,不出意料的剛踩油門,車就停了。

    他馬上重振旗鼓,再次上路。

    第二次才像個賽|車|手的樣子,在賽道上|馳|騁|。

    躺到床上時,兩人都沒有睡意。

    迴想過去,容蔚然摩|挲著懷中人的肩膀,得出結論,“看來我們的緣分是天定的。”

    施涼枕著他的胳膊,難得的十分讚同,“你說的對。”

    愣了愣,容蔚然低聲笑,湊近去親她的額頭,眉心,鼻尖,嘴唇。

    兩人|纏|綿|了好一會兒,仿佛怎麽也不覺得厭。

    施涼在快睡著時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那點昏沉立馬消失,她單手撐起身子,離開溫暖的懷抱,“容蔚然,你別再查他了。”

    沒有應聲。

    施涼抿嘴,“不要裝作聽不到,我知道你沒睡著。”

    “不管查沒查到什

    麽,都就此打住吧。”

    半響黑暗中才響起容蔚然的聲音,“我必須要為我們的將來找出一條路。”

    施涼欲要去開燈,手被抓住了,“路我來找,你收手。”

    “你找不到的。”

    容蔚然睜開眼睛,目中一片冰冷,他從蕭荀注視施涼的眼中看到了|獨|占|欲,摻雜的東西很多,有些連他都看不透。

    但他確定,蕭荀那個人是不會退出,成全他的。

    施涼默了片刻,“如果你執意要那麽做,不止會兩敗俱傷,還會查到我頭上。”

    氣息徒然一變,容蔚然霎時間就吼了,“你說什麽?”

    “很多事不是一時半會能說清楚的,”施涼說,“我就想告訴你,哪天你讓他蹲了|監|獄|,我也脫不了幹係。”

    “操!”

    容蔚然抓住施涼,手指收緊,“我都計劃好了,也查到了他的黑點,你一句話就把我打進地獄。”

    施涼蹙眉,“你冷靜點。”

    容蔚然自說自的,整個人都很不對勁,“不行的……阿涼……我不能被動……”

    他又暴怒起來,滿臉煞氣,痛苦道,“我不過就是愛上了一個人,怎麽會這麽難?”

    施涼拉他,“你聽我……”

    容蔚然一把甩開,他快速下床,抓起地上的褲子衝進衛生間,抖著手去褲子口袋裏拿藥。

    施涼去敲門,“容蔚然?”

    裏麵沒有響應。

    她的眉心皺緊,退後幾步,一腳把門踹開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施涼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嗓子裏,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男人抱著頭,一下一下磕在牆上,他的臉上有手掌印,自己扇的,腳邊是個藥瓶,空了。

    施涼猛地攥了下手,刺痛讓她清醒,她蹲下來,把失控的男人抱在懷裏。

    “剛才是我不對。”

    施涼柔聲說,“這件事我們再商量著來,不是你說的嗎,還沒到那一天,明天就有無限可能,更何況是未來。”

    可容蔚然被諸多負麵情緒侵蝕,他把自己封住了,什麽也聽不見。

    看到容蔚然|咬|緊|牙關,兩邊的|咬|肌|鼓動,施涼的眼皮一跳,她要去拿架子上的毛巾,對方卻發瘋的箍著,神情恐怖,哀傷。

    施涼怕他|咬|傷自己

    ,情急之下就把手送到他嘴裏。

    等容蔚然平複了,施涼的手臂鮮血淋漓。

    她看著男人自責痛苦的臉,“以後出門前記得檢查藥物,不要再這麽危險了。”

    容蔚然的心髒鈍痛,他難受的弓著背脊,“對不起。”

    “我不想聽你說這三個字,”施涼說,“這次念你是初犯,就算了,下次你再說,我不會再管你。”

    容蔚然緊緊的抿著嘴唇,口腔裏充斥著鐵鏽的味道,心裏的苦味泛上來,他的鼻子發酸。

    “邁過這個坎。”施涼說,“容蔚然,我相信你可以的。”

    她任由男人小心翼翼的給自己清洗傷口,“別再讓我擔心了。”

    容蔚然抬起赤紅的眼睛,嗓音嘶啞,“你會放棄我嗎?”

    施涼,“不會。”

    她毫不遲疑,是那樣的堅定,以至於容蔚然怔了很久。

    施涼的手臂上滴下來一滴溫熱的液|體,砸在她的心口,她有點疼。

    躺迴床上,施涼抱著容蔚然,手一下都沒鬆開,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容蔚然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了,強硬的拉著施涼上山進廟燒香拜佛。

    得虧施涼穿的不是高跟鞋,不然能把腿劈了。

    到了山腳下,施涼有些暈車,她昨晚沒休息,車子又顛了段路,胃裏不太舒服。

    “暈車藥不頂用了?”容蔚然摸摸她的臉,“下來走走,興許能好些。”

    施涼說,“下次不行嗎?非得今天?”

    容蔚然給她弄開安全帶,“我們都很忙,事情多,下次不知道就是什麽時候了。”

    他在施涼的臉上親了一下,“走吧。”

    施涼瞥他一眼,有無奈,有寵溺。

    容蔚然的臉黑黑的,“你怎麽還拿看小孩的眼神看我?”

    “男人成熟的晚,你現在就是個大孩子。”

    “我快三十歲了。”

    “看不出來。”

    “……”

    上山的人很多,圖的是給新的一年求個好兆頭。

    容蔚然是一個傷患,剛開始還挺輕鬆,到達半山腰的時候,他的臉白的嚇人。

    施涼停下腳步,“坐下來歇會兒。”

    容蔚然皺眉,“我不累。”

    施涼說,“我累了。”

    她徑自走開,容蔚然喘口氣,跟了上去。

    兩人也不管身上的昂貴衣服,和屁|股下麵的碎葉泥土,直接坐在了地上。

    施涼擰開瓶蓋,把水遞給他,“喝兩口。”

    容蔚然喝完水,一帶餅幹就遞過來了,他拆開,丟了塊進嘴裏,覺得垃圾食品勝過山珍海味。

    吃飽喝足,接著爬山。

    容蔚然很吃力,施涼幾度擔心他倒下,他卻憑著一股執念撐到了山頂。

    “進去的時候,你邁右腳,步子要大。”

    容蔚然名堂多,施涼聽著,也不跟他調笑,在這種莊嚴肅穆的地方,不適合。

    進去後,容蔚然帶著施涼,從左到右,在一尊尊佛像前叩拜,每一處細節都做到虔誠。

    施涼從頭到尾都沒問他一句,隻是按照他說的做了。

    禮了佛,容蔚然去找主持,拿出兩塊玉和兩份生辰八字,請求開光,又給了寺廟一筆數額巨大的香火錢。

    繞是看破俗世的主持都為之動容,“施主,你這是……”

    容蔚然沒說什麽。

    主持雙手合十,對著他的背影說,“施主,心誠則靈。”

    容蔚然的身形微頓,又往前走,他走到施涼那裏,把其中一塊玉戴到她的脖子上。

    玉一直被容蔚然攥著,捂熱了,施涼沒感覺到涼意,她拿起來看看,“怎麽突然給我弄了塊玉?”

    “想到就弄了。”

    容蔚然牽起她的手,“走,我們去附近參觀參觀。”

    施涼問他,“我的手機呢?”

    容蔚然說,“在酒店。”

    施涼的額角微抽,她想象不到蕭荀一晚上過去,會是什麽臉色。

    “想誰呢?”

    容蔚然陰惻惻的看她,“在我這兒,還敢想別人。”

    施涼把玉放進領口裏麵,不搭理他。

    “看著點人。”

    容蔚然把施涼拉懷裏,避免其他人蹭到撞到,誰偷瞄她,就給一擊眼刀。

    兩人前後逛了逛,看到一棵人粗的許願樹,樹梢枝頭掛了數不清的紅色許願條,風一吹,鈴鐺叮叮當當響。

    有幾個遊客正在扔許願條,求平安,姻緣,事業,什麽都有。

    容蔚然的眼睛一閃,對施

    涼說,“你去門口等我。”

    施涼疑惑,“嗯?”

    容蔚然推她走,“快去。”

    施涼若有所思的動動眉頭,隨了他的願。

    容蔚然請了許願條,他的背上有傷,胳膊上抬,使不上多大力,許願條拋了幾次,都沒拋到樹枝上。

    路過的,和在場的都頻頻側目,有些詫異,大概是覺得他太執著。

    “施主,莫要……”

    聞訊過來的主持在看見年輕人臉上絕不退縮的堅決時,強求兩個字被他壓到舌頭底下,改成了“心急”,以及一聲歎息。

    世間萬事萬物自有定律。

    主持站到一旁,手拿著串佛珠,低聲念佛。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群裏傳出竊竊私語聲。

    “不會吧,這人的人品也太差了。”

    “嘖嘖,他是不是傻啊,還以為扔上去了,就真的能靈驗?”

    “好帥啊——”

    “他生病了吧,好像沒什麽力氣,很痛苦的樣子。”

    “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種癡情男,我怎麽就沒遇到。”

    容蔚然喘著粗氣,不甘心的一遍又一遍把許願條往樹上扔,掉下來後就去撿了,再扔。

    不知道試了多少次,容蔚然死死抿成一條鋒利直線的嘴角終於揚起,他緩緩垂下顫抖的右手,抬頭去看。

    頭頂的樹枝上,眾多的許願條裏,多了屬於他跟施涼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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