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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移鬥轉,月色西沉,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一名身著白袍的男子負手站在山坡上,怔怔的望著東方,似追憶,似悲傷,似迷茫。羋敖站在遠處,雙目異光閃耀,遲疑不決,想什麽卻終究沒敢打擾。


    良久,白衣人緩緩轉過了身子,雙瞳含火,睥睨天下,嘴角微動,淡淡道:“你去和彭祖故人相邀一敘。”


    羋敖偷瞄了一眼白袍男子,見他古今無波,麵色和洵,答非所問道:“君上,屬下不明,為何不將夷賊一網打盡,永絕後患,莫非還是因那陳年往事”


    “放肆,”原本蒼涼迷惘的氛圍突然變得肅殺起來,饒是桀驁不馴的羋敖也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突然襲來,雙腿不聽使喚,“咯噔”一聲俯首跪下,慌張道:“君上,夷人於我楚國千年恩怨,今日不除,勢必後患無窮。”到後麵,因為激動帶了哭腔,渾身竟也微微顫抖。


    白衣男子怒容微斂即逝,軒眉輕挑,複又溫言道:“你且起來吧,寡人知你家人全死在夷人之手,報仇心切,但為大局者應當目光長遠,堅忍如石,如此方不失為尚火楚人。”


    羋敖戰戰兢兢站起身子,撣盡身上泥土,麵色蒼白,穩了下心神道:“君上教誨銘心,彭祖老賊氣竭被我押在山下大營,我這就押遣他來見君上。”罷,躬身默然離去,似頗為不滿。


    白衣男子看著羋敖漸漸消失的身影,雙眸精光閃閃,原本一直握在手中的玉璧被玄火真氣所激,頃刻化為玉粉,隨風飄落。


    乙悠悠醒轉,朦朧中聽得水流轟鳴之聲,無數水珠似盆潑般濺在臉上,隱隱生痛。睜開眼來,仰望高崖,水霧封穀,一輪水銀泄帶似的瀑布掛在前邊崖上,滾滾而下,直傾入下首碧綠深潭之中。


    想來自己是從崖上跌落下來,機緣巧合之下跌進深潭被衝到岸邊方才保性命無虞,隻是峽穀之中瞧不見日月穿梭,卻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此時口渴難耐,便欲起身,這一動之下全身骨骼“咯吱”作響,忍不住一聲哎呦叫了出來,額頭亦浸出絲絲冷汗,全身骨折想來十之。


    乙索性就地躺著,仰首張口,任憑無數水珠濺如嘴中,山水清冽,甘之如飴,良久方覺痛處稍緩。


    乙出身卑奴,性格木訥,時常被宮監鞭笞地體無完膚,數日下不得牛鋪幹活,此時渾身骨折反倒沒有氣餒,到是想到同營戰友全部血染羽山,生死難知,心下對楚妖恨之入骨,一會兒又想到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夢,稀裏糊塗被困於此,惱悔恨極。隻是子心性,出神久了,兀自昏睡過去了。


    睡夢中隻見一道白衣倩影繞著玉龍似的瀑布左右飛旋,櫻聲仙語,宛若飛瓊穿花,倏然白影又消失不見,乙急的大叫起來,“神仙姐姐,救我,救我。”一驚而醒,方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夢。


    乙轉動脖頸,放眼看向四周,此時比方才敞亮不少,目力也瞧得遠了,估計穀外已是日中時分。周身無數花大如盤,潔白如玉的莫名八瓣花朵隨風搖曳,暗香亦撲麵襲來,其上更有眾多體態婀娜,絢麗繽紛的蝴蝶舞來飛去,氣態和洵。一時竟為這美景癡了。


    “咕嚕,咕嚕。”一陣尷尬肚鳴之聲打破靜謐芬芳之意境,好漢抵不過三頓餓,再美的風景亦抵不過肚子咕咕叫。隻是渾身動彈不得,如何能找東西吃的。


    心下悵然:“想過被宮監大人打死,想過戰死羽山;憧憬過有自己的三畝良田,過上帶月荷鋤歸的生活;卻萬萬沒想到會餓死在空穀之下。念及還在等候自己凱旋而歸的離兒時”,求生突地無比劇烈,扯著嗓子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嗎”


    空穀迴蕩,餘音寂寂,乙唿喊半天卻無半分應答,漸漸心生懶意,萬念俱灰。恰在此時,一隻曼妙粉蝶似嘻戲的累了,輕輕的在乙鼻尖處。


    鼻尖立馬奇癢難止,想打噴嚏又憋不出來,隻得努力向上吹氣驅趕粉蝶,粉蝶似通人意般一會駐乙眉心處,一會駐乙稚臉上,好像示威一般,頗為得意。


    乙被捉弄的噴嚏連天,淚流不止,惱怒道:“當真是人落山穀被蟲欺。”忽然,腦中奇思秒湧,索性閉目不搭理粉蝶逗弄,佯裝熟睡。


    粉蝶發覺莫名事物動也不動,頗感無趣,便振翅飛往花叢。突然之間,乙饑口一張,竟將粉蝶嚼如口中,隻是它的味道顯然不像它外表那樣美味,口中奇苦腥臭,同時更有不少苦汁流入咽喉,隻是餓的狠了,那還顧忌味道與否。這日間,乙不停故技重施,吞食不少花蝶解饑,渴了就喝飛濺的山泉,待得空穀幽暗,又昏昏沉睡而去。


    羽山山坡,白衣楚伯與白發彭祖並肩而立,清風徐徐吹過,吹起了漫天血腥味,肅殺意。二人誰都沒有開口過一句話,隻是在微妙的氛圍中彼此對峙。


    楚伯緩緩收迴目光,平靜道:“還記得我們四人曾在羽山的盟約嗎”彭祖迴過頭來,似極為痛苦,澀聲道:“十年前就已經忘了。”


    “是嗎,”楚伯失落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睥睨天下的王者氣息,幽幽道:“徐侯實為天子傀儡,意圖消散東夷族魂,在大楚身後鑲一顆跗骨之釘,難道此等驅狼吞虎之計,你還看不出來嗎”


    彭祖淡然道:“十年之前,大楚又何嚐不是東夷的跗骨之釘呢”


    楚伯搖了搖頭,沉默了片刻道:“不管你信與不信,大楚從來不會成為任何人跗骨之釘,孤也會讓你瞧見真正的國之大義,民之大道。”罷,謂然一歎,脖頸之處似有不適,疼痛難當。


    彭祖好像感覺到了什麽,訝異道:“如果所料不假,你已練成了自火神以後唯一一位玄鳥之身,端的也會受傷”


    楚伯一怔,隨即笑道:“玄鳥之身又如何,十年前偃王驚才絕世,不也落得兵敗身隕的下場。”


    “是啊,驚才絕世,又如何,到頭來具是權力的奴隸,”突然間,好像看透了一切,塵世浮沉幾十載,不過一抹黃土,自嘲道:“你可曾恨我”


    楚伯身子一震,似乎從未想到彭祖會出這等話,半晌,忽地狂笑起來,笑聲狂傲不羈,末了,仿佛夾帶了幾絲滄桑。


    彭祖默默的看著他,仿佛迴想起十幾年前,那時好像還有另外兩個人,一個柔情似水,溫婉綽約的可愛姑娘,兩個立誌推翻宗周,拯救天下黎民於水火的少年,還有一個默默看著他們的自己。


    鼻尖異癢,穀風和洵。乙睡眼惺忪,便知一早又有大餐送上門來,急忙張開大口咬去,隻是觸嘴滿是絨毛,古怪已極。


    嚇得乙趕緊睜開雙眼,先是一怔,繼而大喊起來,隻見一隻似熊非熊,似貓非貓,渾身皮毛黑白相間古怪熊獸大熊貓,古名貔貅,食鐵獸正和自己口鼻相接,近在咫尺。


    乙先是驚魂未定,繼而古怪訝異,眼前熊獸圓圓的臉上嵌著一對大大的黑色眼圈和閃閃發光的眼睛。四肢黑乎乎的,憨態可掬,絲毫聯想不起兇惡黑熊,樣子卻十分滑稽可笑,讓人忍俊不禁。


    那古怪熊獸見乙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看,好像頗為不自在,故作兇怒狀,時而比劃,時而揮舞手中竹筍,時而嗚嗚低鳴。折騰半天,好像是怪乙壓壞了它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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