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玉奇坐在陰牢冰冷的地上。


    身上的纏枝黑蓮已經散去,隻剩勾魂索。以她的實力,這種勾魂索根本勾不住她,也鎖不住她,她要走隨時可以走。但她沒有走,她想看看,李阿四究竟會怎樣對她。


    假如李阿四真想她死,那她就死了也罷。念一個人、尋一個人,念了九年、尋了九年,最終找到了,卻是這樣的結局,那活著也沒有什麽意思了。


    伍玉奇是這麽想的,當然心裏總歸還是懷著希望。


    阿四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他的記憶裏為什麽有李公子,卻沒有她呢?


    正想著的時候,牢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兩個矮人。


    伍玉奇認得,正是當年帶走李阿四的野仲和遊光。


    她驚坐起來,掙脫了身上的勾魂索,急急地問:“阿四怎麽變成這樣了?你們對他做了什麽?”


    兩個矮人大概沒想到她這麽激烈的反應,反倒嚇了一跳,齊齊往後退了幾步。


    “喂喂喂,小丫頭,你莫這麽兇嘛!”野仲說。


    遊光低語道:“咦,這丫頭的實力可以嘛,比當年見到的時候厲害多了!”


    野仲說:“跟著李公子混的,應該是差不了的了。”


    遊光就問:“喂,丫頭,李公子這些年可好?”


    伍玉奇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已經出來九年了,這九年我一直在找阿四。”


    野仲對遊光說:“你看,你明知她在這裏九年了,你還問出這樣的問題,真是笨啊!”


    遊光說:“她在這裏九年,又不是失蹤了,她還可以和李公子保持聯係的嘛。”


    野仲覺得有道理,二人就看向伍玉奇。


    伍玉奇又搖搖頭:“我和誰都沒有聯係,我隻是想找到阿四。”又奇道,“你們知道我在豐都?”


    野仲笑道:“我們當然知道啊,你在鬼城賣豆腐,你賣的豆腐還怪好吃的呢!”


    “你們吃過我的豆腐?”伍玉奇訝然道,“不可能!如果我見過你們,我不可能不記得!”


    “嘿嘿,你當然見過我們,你還吃過我們的炊餅呢!”遊光嗬嗬笑道。


    “炊餅?”伍玉奇大為吃驚,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們,“莫非景區裏賣炊餅的武大郎是你們扮的?”


    “是滴是滴!”野仲點著頭,“不過不是武大郎,是鬼大朗,是被潘金蓮毒死了的武大郎,不然怎麽會到鬼城來呢!”


    伍玉奇想起來,景區裏那個挑著擔子賣炊餅的大朗的確不叫“武大郎”,而是叫“鬼大郎”,隻是大家都習慣了喊武大郎。


    “可是那人明明和你們長得不一樣……”伍玉奇仔細打量著野仲和遊光,“你們的變身法可真厲害,我竟然看不出來!”


    “哈哈哈哈!”遊光大笑,“不是我們的變身法厲害,因為我們根本沒有變身。”


    “啊?”伍玉奇越發不解。


    野仲和遊光臉上露著莫測的笑,神采飛揚,仿佛很得意的樣子。


    “你莫忘了,我們叫二八神人,我們兄弟有十六個人呢!”


    說罷,兩人肩並肩,雙臂搭在一起,忽然就往兩邊神奇地複製成了一排。


    伍玉奇曾經在五台山見識過二八神人的神奇,二八相連,橫斷天地,那是一幅無比壯闊的景象。如今在這小小的陰牢裏,十六個小人排成一排,卻顯得十分滑稽。


    這十六個人乍一眼看上去一模一樣,但若仔細看,每個人眉眼鼻子臉型都不相同。


    一眨眼,二八神人就收了法,又變迴了野仲遊光兩個人。


    伍玉奇好奇道:“你們為什麽要在景區裏賣炊餅?”


    “那你又為何賣豆腐呢?”野仲反問她。


    “我……我是為了找阿四。”伍玉奇說,“對了,你們既然早知道我在豐都,為什麽不早點帶我來這裏見阿四,害我苦找四年,若不是因為楊錦城,我還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


    “嘿嘿,你以為那楊錦城為什麽會到你那裏去買豆腐吃?”


    “咦?莫非……”


    伍玉奇有些吃驚,楊錦城說他是遇到了兩個矮子,讓他去敲登聞鼓,但沒說矮人讓他來買豆腐。


    “就是我們啊,我們給楊錦城指定的路線就是要經過你這裏的,我們算定的時間就是你下班的時間,楊錦城餓著肚子來,敲鼓又要等到夜裏,他聞著你的豆腐香,一定會停下來吃一碗豆腐的。”


    遊光喋喋不休地說著,露著得意的神色,仿佛他設計了一個多麽了不起的偉大計劃。


    “為什麽要弄得這麽複雜?你們直接來找我不就好了?”伍玉奇有些生氣地說。


    “我們和你又不熟,在五台山匆匆一見,連你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還是後來在李阿四的黑蓮魂裏聽他提起才知道你是誰。我們總要考驗考驗你嘛!”


    “阿四他提起過我?”


    “提過,我們把他帶迴來,守著黑蓮,日夜幫他修煉,悶得慌,總要擺擺龍門陣的嘛!他提得最多的三個人,你就是其中之一了。”


    “三個人?”伍玉奇忍不住有些好奇,“是哪三個人?”


    “咦,我就知道她要問,女人呐,還是不要多問,好奇害死貓咧!”野仲說。


    “告訴她,告訴她!我就喜歡看八卦!”遊光帶著些興奮。


    野仲看著伍玉奇,似乎在猶豫。


    這哥倆越是這樣做戲,伍玉奇就越好奇。不過她知道她越是追問,他們就越不會說,越要吊她胃口,所以幹脆冷靜下來,想想隻要自己在裏麵就很高興了,另外兩個,無非就是李公子和夫人或者侯爺。


    見她不急,遊光反而有些著急了,說:“三個人,你排第三撒。”


    說完斜著眼睛看伍玉奇,等著她問話。


    伍玉奇笑道:“我知道,第一肯定是李公子,第二嘛……”


    “你錯嘍!李公子排第二!”


    遊光搖晃著矮小的身子,有種幸災樂禍的喜感。


    野仲狠狠瞪了他一眼。遊光翻了翻白眼:“我說嘚是實話嘛!”


    這下伍玉奇真有些好奇了,李公子排第二,那第一會是誰?她想不通,有什麽人在李阿四心裏比李公子還重要?哪怕是夫人或者侯爺也不可能啊!難道是榮師傅?不至於啊,阿四也不是貪吃的人。


    “那第一是誰?”她終於忍不住問道。


    遊光看了野仲一眼,見野仲沒有阻止他說的意思,嘿嘿笑起來,說:“那個人名字和你很像,叫伍玉春。”


    伍玉奇的心咯噔一下,就好像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很疼,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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