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家養的那條 大黃狗旺旺,是土窪坡村裏的一條好事之狗,誰家的貓打架他趕去湊熱鬧;誰家的羊生娃娃,他也去串門子。每天大半時間總是喜歡去這家走走,到那戶轉轉,按栓福家大花貓咪咪的話說:旺旺狗是隻雄性動物裏的雌性生物,腦子裏淨想著婆婆媽媽的事。     由於有了口角,咪咪貓跟旺旺狗從來都是針鋒相對,水火不容,整天不是吵就是鬧,好像前世有仇似的。最難為就是栓福家的大黃牛有財了,咪咪貓跟旺旺狗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就幫他倆做和事佬,勸完狗又勸貓,將舌頭都磨出水泡。     土窪坡是條村子的名字,深藏在臥龍山脈饅頭嶺的山溝裏。村裏的房子全都是土坯房,房子順山坡而建,散落在饅頭嶺的山腳下。饅頭嶺前麵是一塊山坳地,土地肥沃,土窪坡村的農戶們就在哪裏耕種為生。     村子曆史也很短,栓福的爺爺看中土窪坡這塊有山有水的風水寶地,於是從外地遷居到這裏,後來不斷有人加入,慢慢形成了一個二十幾戶人家小村落。     山裏人雖窮,但卻沒有城市人那種追求物質的浮躁, 活得愜意、活得淡然。     旺旺狗的主人栓福不但長著山裏人的身軀,而且長著山裏人的純樸。骨架結實體力強壯他,60高齡挑起百來斤擔子走路像陣風,連一些年青人都趕不上。山裏的男人沒什麽愛好,就是喜歡喝酒。栓福在村裏是個出了名的酒鬼,半斤白酒他當喝開水般咕嚕咕嚕喝下去,沒有半點醉意。一輩子勤勤墾墾勞動也沒有什麽家業,除了祖輩留下那間土坯屋,就是養了一條牛、一隻狗和一隻貓。     “他把家當都喝到肚子裏去了。”老伴春花在院子裏跟鄉親聊天,就是這樣說他。     “肥媽,你又說我什麽啦?”栓福雖然一把年紀,卻眼不花、耳不聾,聽見春花又在鄉 親們麵前揭他的短處,從屋裏往外喊。     於是,兩個人“酒鬼”、“肥媽” 地對罵了幾句。鄉親們都見慣了,反正他倆一天下來不爭執好像就難受,吵完了也不記在心裏。山裏的生活比較枯燥,小吵小鬧也是一種生活情趣。     “如果不是幫你生個娃,你以為我會肥嗎?”春花心裏嗔怪栓福,三十年前的春花身材苗條,青山綠水養育的姑娘都是那麽標致。嫁給栓福十幾年春花都沒有生育,這可急壞了栓福,“人好是好,可是連蛋都不生一個。”栓福心裏發愁。     直到十年前,村裏來了個遊醫,給春花抓了兩服藥吃,還挺靈,春花不久就懷孕了,十個月後為栓福生了個兒子。誰知春花自從當上母親後,身體就不斷地長胖,身段像個水桶似的,不分左右前後。走起路來渾身肥肉一顛一顛在抖,於是大家不再稱唿她栓嫂,都改為叫她“肥媽”。     再說豆豆豬離開 橡樹林 以後,雖然飽一頓餓一頓,但也圖得個自由自在。他這天來到饅頭嶺已近黃昏,西沉的夕陽火紅的像個大蛋黃,陽光透過豆豆豬背後山穀口洋洋灑灑潑進山坳裏,把土窪坡村的房子,樹林和豆豆豬麵前那一大片黃花菜地澆得金燦燦。     村民們房子頂上的煙囪冒出絲絲炊煙,猶如隨風飄逸半透明的紗帶,繚繞在饅頭嶺的山坡間。村口有一排高高站立的白楊樹,樹上吱吱喳喳盤踞著一群暮歸小鳥,似乎在爭占著今天露宿的地盤。樹下一條彎彎曲曲進村子的黃泥小路上,幾個村民牽著耕牛荷鋤迴家。     豆豆豬記得豬太爺爺說過:來來山外還有人類,他們祖先開始跟我們一起同住在山裏,後來漸漸進化走出了大山,成為世界生物的統治者。     “那一定就是豬太爺爺講的人類了,要格外小心才行。” 豆豆豬想。     繞過黃花菜地,豆豆豬走到一塊種植西瓜的田地旁,幾畝瓜地用竹子和樹枝一排地圈圍起來。眼下已到秋收季節,大大小小熟透的西瓜在葉子底下遮遮掩掩,饞得豆豆豬拚命把口水往肚子咽。     豆豆豬已經整天沒吃過東西了,看見眼前西瓜的誘惑,餓得更慌。他抬起頭四處張望,附近連個人影也沒有,於是低著頭,用嘴巴在圍欄上拱出一個破口,身體往裏猛擠幾下,終於擠進瓜田裏。饑不擇食的豆豆豬不敢走遠,順手就在身邊揀了個小西瓜,連瓜滕都沒扯斷,將西瓜抱在懷裏張嘴就咬。這西瓜真甜啊!鮮紅的瓜囊含滿果汁,從豆豆豬的嘴邊滲了出來。自從離開來來山後,豆豆豬還是第一次吃過這麽甜的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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