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羿王爺是他的父親,誰知不是,他以為段晚晴是他的母親,誰知不是,他以為將他養大的阿爹阿娘是他的爹娘,誰知也不是。”


    “他不知他的生身父母是誰,他不知他為何要背上‘野種’這個罵名,他不知他為何生來這個世上。”


    “你們既是不喜他,又為何把他生來這個世上?既是生了他,又為何……不要他?”


    冬暖故此刻不僅眸光顫抖不已,便是雙手都顫抖不已,她眸中有怒有恨,她很想揪住李悔的衣襟來問他們這麽殘忍地對待她的平安都是因為什麽。


    可是她不能,因為她不是平安,她縱使再怒再恨,她也沒有這個資格。


    “我不是不要他,我不是不要他,我不是不要他……”隻見李悔神色痛苦地搖著頭,聲音顫抖得厲害。


    “可他如今就已經來到了您麵前,您為何……還是不要他?”冬暖故心中有恨,卻無處宣泄,隻能緊緊捏握著自己的雙手,讓指甲深深嵌進掌心裏,以讓她還能保持冷靜保持理智,“他不求你們能給他一個家,隻求知道自己為何會生到這個世上而已,隻求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誰而已。”


    “不是我不要他,不是我不要他……”李悔還是痛苦地搖著頭,嘴裏隻喃喃著這一句話,似乎此刻的他,隻會說這一句話而已。


    “那你為何不認他!?他都已經站到了你麵前來,你為何還是不肯認他!?”冬暖故終於失了控,竟是衝李悔大吼出了聲,“你可以不跟他說你的當年發生過什麽!你甚至可以騙他說你不要他是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兒子!可你為何什麽都不說!?你為何不認他!?”


    “不是我不想認他,不是我不想認他……”李悔深低著頭,雙手緊緊抓捏著一把,痛苦至極道,“是我不敢認他啊……!”


    “他的手,他的手……是因為我才沒有的啊!”李悔絕望地低吼出聲,“我還有何資格有何顏麵站在他麵前承認我是他的父親!”


    冬暖故雙腿一顫,將手撐在窗台上,瞳眸微睜,麵色刷白。


    冬暖故從書房裏出來時,模樣恍如失魂,直至聽到樓遠喚她一聲“暖故姑娘”,她才微微抬眸,神色淡淡地看了樓遠一眼,道:“多謝阿遠公子了。”


    冬暖故說著話,朝樓遠微微躬了躬身。


    樓遠隻是坐在欄杆上,沒有應冬暖故的話,也沒有站起身相送的意思,隻懶懶地吩咐小東道:“小東啊,替大人和我送送暖故姑娘,送迴菡萏別院,要是白拂那老家夥敢問什麽,讓他來問我。”


    “是,二公子。”小東哪裏敢說個不字,連忙應了聲,朝冬暖故做了個往外請的動作,“姑娘請。”


    “阿遠公子,告辭。”冬暖故朝樓遠微微抱拳,轉身,隨小東走了。


    走過那一片隨風颯颯而響的竹林時,她的腳步很是沉重。


    忍不住抬手撫撫身旁竹枝上掛著的木牌上的“安”字,指尖顫抖。


    樓遠坐在欄杆上看著冬暖故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小徑盡頭,他這才緩緩站起身,走進了書房。


    書房裏,李悔還是坐在窗邊,將頭靠在窗欞上,讓那伸入窗戶裏來的青綠竹枝貼著他的臉頰,竹枝隨風微動,好似小兒的手在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似的。


    茶幾依舊翻倒在地,碎裂的瓷片上沾著血,灑在地麵上的茶水已經透過竹鋪的地麵往下浸漏,入目依舊是狼藉。


    李悔的手上還按著冬暖故遞給他的那方棉帕,死死地按在手心裏,盡管掌心的血口子裏的血已經止住。


    樓遠站在一旁靜靜看著麵無血色神色頹然又痛苦的李悔,而後走上前,將翻倒在地的茶幾扶起,擺正,再蹲下身將碎裂的一地的瓷片一一拾起,默不作聲的。


    少頃,隻聽李悔緩緩道:“小子不用收拾,稍後讓小東來收拾便可。”


    “遠讓小東送暖故姑娘迴菡萏別院了。”樓遠的聲音亦是緩緩的,“許久沒能為大人做過什麽了,就算隻是稍微收拾收拾這些東西,也能讓遠心裏好受一些。”


    “小東送她迴去了啊……”李悔喃喃道了一聲,而後才轉轉眼眸,看向正蹲下地上收拾碎瓷片的樓遠,聲音沙啞至極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慈和道,“小子和拂兒不一樣,拂兒遠沒有小子的心來得冷靜。”


    “白拂要是個冷靜的人,遠從小到大,能挨他那麽多揍麽?”樓遠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片,站起了身,眼裏有嫌棄,對白拂的嫌棄。


    李悔看著,不由微微笑了,看一眼身旁的椅子,道:“把手裏的碎瓷片暫放茶幾上就好,陪我坐一坐,小子已經很多年沒有陪我坐過了。”


    樓遠將手中捧著的瓷片放到了茶幾上,卻是沒有在椅子上坐下,而是繞到了李悔身後,握住椅背上的扶手,將李悔從窗邊推開,一邊道:“遠不坐了,推大人到院子裏走走如何?院中的竹子與遠當年離開時相比,又多了很多。”


    “因為小子離開後,我還是每年都在種新的竹子。”李悔沒有拒絕樓遠,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小子不願坐,那就到院子裏走走也好。”


    樓遠將李悔推出門檻以及竹屋前的低矮竹梯時動作放得緩慢,因為他怕把李悔摔了。


    初夏時節的晨光還沒有溫度,灑照到人身上並未讓人覺到灼熱,是以樓遠推著李悔在竹屋前的空地上走得緩慢。


    緩慢地走了一小段距離後,隻聽樓遠如隨意般淡淡道:“南蜀國前些日子發生宮變,太子與一幹黨羽被處決,國君駕崩,五皇子登基,這個事情,大人當是知道的。”


    “其實五皇子要坐上南蜀國的國君之位的勝算並不大,若非沒有國君心中早就有廢太子的計劃,若沒有他的好友相助的話,隻怕五皇子鬥不過太子,畢竟太子身後還有個羿王爺在頂著,就算太子倒下了,再上來一個儼然一個小君王的羿王爺,五皇子應該是無力招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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