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絲不掛的司季夏這會兒連耳根一齊紅透,飛也似的下了床。


    隔著床簾,借著屋子裏的火光,她能清楚地瞧見司季夏正在緊緊忙忙地往自己身上套衣裳。


    看著看著,冬暖故眸中喜悅的笑意愈來愈深,看著看著,她將掌心輕貼到了自己小腹上,一下一下輕輕撫著,這兒,竟是有了個小生命,一個屬於平安與她的小生命。


    這一個多月來一直在路上,她倒是不曾注意過自己遲遲未來的葵水,以為不過是舟車勞頓使得它有些遲到而已,倒不曾想,竟是因為有了一個小小的生命。


    這個小生命,何時住進來的?泡湯泉那次?還是泡湯泉的次日晨間?亦或是大膽的在城外的那次?


    不管哪一次都好,隻要能讓那個傻木頭覺得開心就好。


    就在冬暖故思忖間,她隻覺床簾外有人影走來,是司季夏捧著銅盆迴來了,隻聽司季夏在床簾外邊緊張道:“水涼,我去給阿暖打些溫水,很快迴來。”


    司季夏說著就要往屋門方向走,卻在轉身時被冬暖故喚住,“傻木頭迴來。”


    冬暖故不出聲還好,這一出聲,司季夏一瞬間像是被驚到了一般,竟是飛快地將手中的銅盆放下,掀了床簾來看冬暖故,一臉緊張地問:“阿暖怎麽了?可是有不適?”


    “……”冬暖故看著司季夏這一驚一乍的模樣有些無奈,伸手抓了他的手腕不讓他走,道,“這大晚上的你要上哪兒去打熱水?別忙活了,涼水也一樣,絞了帕子給我自己擦擦就好。”


    冬暖故嘴裏本還有一句話,卻在即將出口時咽了迴去,終是沒有將其道出來。


    隻見司季夏被她握著的手驀地一顫,少頃才低低的應了聲,“好,隻能委屈阿暖了。”


    冬暖故的心有些擰,想說什麽卻是沒有說,隻是鬆開了司季夏的手,司季夏撩起了床簾,冬暖故隻聽簾子外有水聲響起,而後是司季夏將手伸進了床簾裏來,將手中浸了水又絞幹了的棉帕子遞給冬暖故,他自己卻是沒有進到床簾裏來。


    像是把這個頗顯尷尬的空間特意留出來給冬暖故似的,他隻是站在床簾外等待著,等著冬暖故把身子擦淨將棉帕子遞給他。


    冬暖故看著投在床簾上的司季夏的身影,眸光有些黯,致使她擦身子擦得有些心不在焉,草草擦了一遍便將帕子遞給了床外的司季夏,抓過被司季夏放在枕邊的衣裳來穿上。


    司季夏則是看著自己手中拿著的帕子,眼神同冬暖故一般,有些黯然,似心中有沉思般。


    司季夏將銅盆捧迴床尾後的架子上放好後,吹熄了屋裏的燈火才走迴到床榻來,坐在床沿上褪了鞋,卻是過了片刻才緩緩躺下身。


    然這一迴,司季夏隻是靜靜地躺在自己的位置上,未靠近睡在裏側的冬暖故,更未如往常一般伸手將她擁到懷裏,隻是在黑暗裏睜著眼,看著根本就瞧不見的帳頂。


    安安靜靜,唯聞對方輕輕淺淺的唿吸聲。


    少頃,冬暖故伸出手,在衾被下摸索著握上了司季夏的手,隻覺司季夏的手驀地一抖,冬暖故旋即將其緊緊握住,輕聲道:“平安,抱抱我嗯?”


    然,司季夏並未如往常一般隻要冬暖故一有要求便立刻答應,他隻是輕輕迴握了冬暖故的手,並未伸出手將她攬到懷裏來,隻聽他有些不放心道:“我怕壓到阿暖。”


    “傻木頭,平日裏你抱著我睡也沒見著你壓到我,怎的今夜就擔心會壓到我了?”冬暖故輕輕一笑,“再說了,我沒有這麽嬌貴,壓一壓又不會有得了什麽問題。”


    “不。”誰知司季夏竟還是拒絕,“從今開始不一樣了,我要是不當心壓到了阿暖的肚子就不好了。”


    “可你不抱著我睡我就睡不著怎麽辦?”冬暖故不理會司季夏的拒絕,隻是在黑暗裏轉過頭定定看著他,即便她什麽也瞧不見。


    又是片刻的沉默,司季夏才鬆了冬暖故的手,將手穿過她的頸後,將她輕輕擁進了懷裏來,而冬暖故一被司季夏攬住便抬手緊緊抱住他,緊得將整個身子都貼到了他身上,也緊得讓司季夏有些不安起來,“阿暖莫扒這般緊,莫壓著肚子。”


    “我就要扒這麽緊你又如何?”冬暖故非但不聽司季夏的話,反是手腳並用的將司季夏扒得更緊,讓他縱是想推也推不開她,隻聽著冬暖故有些惱道,“難道有了他,我就不能抱你了?”


    “不,不是這般說,我隻是……”司季夏有些緊張有些慚愧,“我隻是怕碰傷了阿暖而已。”


    “傻木頭。”冬暖故竟臉埋到司季夏頸窩裏,隻呢喃似地喚了他一聲後片刻才接著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


    他是在想她方才沒有說出口的那句話,他很懂她,就算她沒有說,就算知道她不過是無心之說,他還是沒有辦法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抑或說,他沒有辦法不將他時常想的這個事情放在心上。


    冬暖故方才的話是“這大晚上的你要上哪兒去打熱水?”,她沒有說出口的後半句話是“這兒可不是我們的家”。


    司季夏心中一直記掛著的事情便正正好是這一件事,他想給他的阿暖一個安定的家。


    他不想一直寄人籬下,如今他的阿暖有了身孕,他卻還是一個家都給不起她。


    “阿暖。”司季夏也想抱緊冬暖故,卻又怕真壓著她的小腹傷著她,終是隻敢小心翼翼地摟著她,貼著她的鬢發聲音低低道,“我不想找了,我想迴去了。”


    我不想找了,我想迴去了。


    這是司季夏貼著冬暖故的鬢發仿佛用了所有的氣力與勇氣才說出口的話,冬暖故清楚地感受得到司季夏內心的掙紮與最終的沉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腹黑毒女神醫相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墨十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墨十泗並收藏腹黑毒女神醫相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