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自顧自說完話,也不待司季夏應聲便拉著他往一旁走,走得離那兩具屍體遠遠的。


    她知道她的平安手沒有沾過死人的血,卻為了她毫不猶豫地髒了自己的手,她知道他心裏定有波瀾,一是對自己殺人的不安,一是對讓她見到了他這般殺人的模樣而不安,每每他這般小心翼翼,她總會覺得心如被人用力揪擰般生疼。


    冬暖故將司季夏的手抓得緊緊的,似乎怕他會丟了似的。


    冬暖故背對著司季夏將他拉著往不遠處的一株有著繁茂大傘蓋的大樹走去,沒有瞧見司季夏在跟著她走時眼眸微斜,似是睇向了周遭的某一處,眸光冷厲如刀。


    隻是,他沒有轉身,便是連稍稍別頭這一輕微舉動都沒有,隻任冬暖故拉著他走前走著,卻是稍稍迴握了她的手。


    冬暖故將司季夏拉到了樹下後先將手上提著的包袱放到地上,才將他的手鬆了開來,而後按著他的肩讓他坐了下來,這般背對著他們走過來的方向靠著粗大的樹幹而坐,他便不會瞧得見那兩具屍體,這樣冬暖故才覺心稍安。


    “平安。”冬暖故按著司季夏的肩讓他靠著樹幹坐下後在他身旁跪坐下身,抬手以手背輕貼在他額上,將眉心擰得更緊了,心疼亦有些責備道,“額很燙,怎的一路上都不吭聲?不難受麽?難怪麵色這般差,渴不渴?餓不餓?是否要服藥?”


    冬暖故一次問了好幾個問題,問得司季夏忍不住輕輕柔柔地笑了,挨個迴答了她的問題,“無事,不難受,不渴也不餓,阿暖不要擔心。”


    “你讓我如何不擔心?”冬暖故有些惱,收迴了手,瞪了司季夏一眼後道,“不行,平安當是餓了,我到馬車上拿幹糧和水囊,平安在這坐一坐,不許走動。”


    “阿暖。”司季夏則是在冬暖故正有些匆匆地要站起身時拉住了她的手,微微搖了搖頭道,“我沒事,真的,不渴也不餓,阿暖陪我坐坐如何?”


    “我去馬車上拿了幹糧和水囊再與你坐。”冬暖故未聽司季夏的央求,說著便拂開了他的手,轉身就往馬車方向走。


    司季夏再想拉她已來不及,他有些失神的看著冬暖故的背影,將手放到了冬暖故放在他身旁的那隻長方包袱上,目光倏然沉下的同時迅速將包裹這木盒的黑布解開,視線不離冬暖故左右,眼角的餘光睇向兩側。


    司季夏身子一動不動地靠著樹幹坐著,五指在迅速的動作著,隻見他飛快地解開了裹著木盒的黑布,撥下木盒上的銅扣,打開了緊闔著的長木盒。


    木盒裏,沉沉躺著一隻機甲右臂與一柄魚皮劍鞘裹著的鐵柄長劍。


    司季夏五指撫過魚皮劍鞘,過劍柄而不握,反是驟然抓住了那隻沉重精密的機甲右臂,將其從木盒裏拿了出來!


    “哢嚓——”忽然一聲輪軸轉動的輕微聲音響起,伴著“咻”的利物迅疾劃破空氣而起的極細聲響,才正走到司季夏與馬車中間的冬暖故忽然停下了腳步,因為她聽到了這兩聲奇怪的輕響。


    盡管這些聲音很輕微,可此時無風,路上無人,整條小路及周遭都異常靜寂,而她的耳力尚是敏銳,不難聽到這就在她身後響起的輕微聲音。


    平安!?


    冬暖故停下腳步的同時迅速轉迴身看向司季夏的方向,隻見此時的他正立在樹下,麵色冷寒如冰霜,目光凜冽如劍刃,忽有微風起,撩動他的長發微微揚起,半遮了他的麵,令冬暖故看他的麵顏有些不真切。


    他的手上,緊握著一把如他左臂般粗長的十字型弩機,此時他的左臂正抬高到與肩成一條直線的高度,弩機上扣著的箭簇對準他身子左側的方向,可他的雙眸卻非看向左側,而是微微垂著眼瞼,看也不看左側方向一眼,似不屑,又似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


    而就在他手中弩機對準方向的五丈開外的地方,茵茵荒草裏跌躺著一名黑衣人,隔得遠,瞧不見其容貌,卻依稀能瞧見釘在黑衣人脖子上的一根短小的精鋼弩矢。


    冬暖故立在原地未動,隻定定看著不遠處那一具似乎忽然之間就多出來的屍體,眉心擰得緊緊的。


    這是——


    小路本就蜿蜒於山野叢林間,路兩側除了荒草便是綠樹,初夏時節,荒草如人高,樹木枝繁葉茂,輕風撫過草叢林間,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也拂得司季夏身上的鬥篷輕輕飄揚。


    下一刻,有七名身穿黑色短褐頭發緊束麵色冷峻的男子從司季夏左手邊的荒草林間緩緩走了出來。


    隻見他們人人手上握著一柄長劍,隻不過劍尚在劍鞘裏,正慢慢地朝司季夏與冬暖故逼近。


    不用想,他們出現的目的與方才那些個烏合之眾一樣,卻又不完全一樣,他們想要將司季夏與冬暖故拿住,卻又不僅僅是拿住而已。


    甚至,他們出現在此的目的不是為了那五百兩紋銀的酬金,因為冬暖故在他們看似鎮定的眼睛裏看到了極力隱藏的忐忑與對死亡的隱隱恐懼。


    顯然,他們知道他們麵對的這個看起來麵色蒼白仿佛手無縛雞之力的病殃殃似的年輕男子有著多可怕的實力,抑或說,他們看到了他方才是在眨眼間就取了兩名相隔兩丈且還有些身手的男人的命,那動作快得他們根本就沒有一人瞧得清他是如何出的手!


    待他們反應過來時,隻見那兩名男人的脖子上已是血流如注斷了氣息,他們都是習武之人,自然知道這樣的速度有多可怕!


    他們沒有完全的勝算,可他們卻不得不走出來,隻因——他們已被發現,盡管他們自然將氣息藏得完好,他射殺掉的他們那一名兄弟,就像是無言的約戰,就算他們不自己走出來,他也會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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