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冬暖故在輕聲道:“到廚房裏坐著洗,以免你在院中洗好了又有借口說你的鞋子髒。”


    司季夏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冬暖故因為提著沉重的水桶而傾斜了的肩膀,覺得心難過又沉重。


    進了廚房,冬暖故放下水桶後按著司季夏的肩讓他坐在矮凳上,而後才開始往裝著熱水的木盆裏添上些涼水,試了水溫合適後才伸手去拉司季夏的腳,可是司季夏卻把腳移開了,道:“阿暖,我自己來就好。”


    冬暖故沒有固執,隻站起了身將木桶移到了一旁,隨後繼續去整弄餃子餡兒。


    司季夏坐在矮凳上,看著麵前木盆裏自己在水中搖晃的倒影,而後才蹭下腳上的鞋襪,將雙腳泡到了木盆裏,反反複複認認真真地搓動著雙腳,生怕有哪裏洗得不幹淨一般。


    他洗了很久,直到水溫變涼,冬暖故讓他不要再洗了的時候,他才抬起腳,將腳上的水在褲腿上抹淨,這個時候,冬暖故將木盆移開,將砧板移到了他麵前來。


    司季夏遲疑了片刻,才伸腳去夾住菜刀的手柄,不看冬暖故一眼,開始切起了砧板上的肉塊。


    他切得很快勻整,冬暖故用手切的與之相比,實為霄壤之別,看得出,這樣的事情他做過很多很多次,他已然很是熟練了。


    冬暖故不再看他,而是去整醒好了的麵團。


    司季夏將豬肉剁好後,才剛抬頭,冬暖故便將一塊灑了麵粉的簸箕放到了他麵前,他怔了怔。


    隻見冬暖故一邊將砧板拿走一邊道:“沒有找到合適的板子,就用簸箕先代替了,平安你來擀餃子皮,我來包,不過我不會,還是需要你教我。”


    冬暖故說話時,正將桌上的食材一樣樣搬到地上來,擺在了司季夏身邊,她自己則蹲到他身子的另一側,將手中已經搓成條狀的麵團揪成一小段一小段放到簸箕裏,揪了三段後發現她沒有拿擀麵杖,便站起身去找,“忘了拿擀麵杖,平安,廚房裏有麽?”


    司季夏抬頭看冬暖故時又是稍稍一怔,而後微微勾了勾嘴角,淺淺笑道:“有,在櫃裏最底層左邊角落。”


    “我去拿。”冬暖故將擀麵杖拿過來時發現司季夏在定定看著她,滿眼柔和,冬暖故鮮少被司季夏這樣看著,竟有些不自在,避開了他的視線,將擀麵杖放到簸箕裏,重新在他身旁蹲下身道,“傻木頭,看什麽,擀麵皮。”


    “阿暖。”司季夏聲音柔柔地喚了冬暖故一聲,她這才又抬眸看他,“嗯?”


    就在冬暖故抬頭看司季夏時,他忽然湊近她,以他的臉頰在她的左臉頰上輕輕搓了搓,肌膚輕輕摩挲的感覺讓冬暖故讓冬暖故雙頰忽地生熱,頃刻染上了淡淡的緋色,她愣住了。


    “阿暖臉上沾了麵粉。”司季夏以臉頰輕搓了冬暖故的臉頰小會兒後才移正身子,聲音語氣皆柔和得好似最綿軟溫和的chun雨,然就算臉頰離開了冬暖故的臉頰,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她麵上,似乎不舍得移開一般。


    好似此刻的冬暖故在他眼裏,就像一個不懂如何照顧自己的孩子。


    他想幫她擦掉那沾在她臉頰上的麵粉的,可是他沒有辦法抬手,他能用的辦法,隻有這個。


    冬暖故的雙頰此刻緋紅得緊,司季夏的每一次主動,都會讓她覺得緊張,以及……羞赧,是以她推了推司季夏的腿,低著頭有些急道:“傻木頭,快擀麵皮。”


    “好。”迴答冬暖故的,永遠是司季夏的答應,而不是拒絕,就像他永遠都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一般。


    而事實,也確是如此,他永遠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就算她要的是他的命,他也不會有所遲疑。


    他唯一一次拒絕她的,或許在他生命裏,就是方才無法擁抱她的那一次了。


    司季夏還是用腳擀的麵皮,冬暖故就在他身旁包餃子,司季夏不舍她就這麽蹲著,道是要把自己坐著的這張矮凳給她,冬暖故未理會他,但又覺得這樣的話司季夏會心疼,便拉過了一張長凳,放倒來坐,司季夏這才沒有再說什麽。


    “以後廚房裏,要準備兩張矮凳。”這是冬暖故說的,司季夏自然是說“好”。


    燈火將他們的身影攏到了一起,就像他們這樣的相處方式早就如此了一般,冬暖故不在意司季夏是用雙腳在做事,而司季夏也沒有如之前那般的羞愧與不安。


    小小的廚房裏,偶爾還會傳出冬暖故清泠的笑聲。


    冬暖故本是自己坐在放倒的長凳上包著餃子,坐著坐著,不知何時她便半靠到了司季夏身上,將他當做椅子來倚,一臉嚴肅正經地給手中的餃子掐好邊花。


    麵皮全是司季夏擀的,餃子全是冬暖故包的,餃子皮擀得很好,但是餃子包得全都是歪歪扭扭,竟是沒有一個好看些的,便是連冬暖故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視。


    司季夏在看到冬暖故擰眉看著她捧在手裏的那一盤各種歪扭模樣的餃子時,不由得輕輕笑了起來。


    冬暖故迴過頭來,瞪他一眼,兇道:“不許笑!”


    司季夏微微抿唇,以收住自己的笑。


    可是下一刻,冬暖故卻放下了手裏的盤子,伸手來抱他,抱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聲音有些悶道:“平安,我喜歡看你笑。”


    司季夏身子微僵,而後將下巴輕扣在冬暖故肩上,笑得溫柔,卻帶著沉重,“阿暖,你為何什麽都不問我……”


    不是所有的事情問了就會有答案。


    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問。


    不是不想問,而是不敢問。


    冬暖故覺得她不敢,她覺得她沒有問司季夏關於他雙臂的任何問題。


    她曾經任何事情都不怕,曾經沒有任何事情是她不敢的。


    隻是,感情是種奇異的東西,它能將人拚盡一切築起的壁壘擊碎,根本由不得人不想。


    然,如此的她才像一個人,像一個有血有肉真真活著的人,有痛苦有悲傷有歡樂有幸福,有對生活的期待,有對未來的向往與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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