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融雪隻發現院中沒有任何下人,卻沒有發現在院子的高牆上,樹杈上乃至屋頂上,都伏著一幢幢黑影,就像影子一般,永遠都存在於暗處。


    天漸漸亮了,本是熱著的水也漸漸涼了,融雪的目光卻一直盯著樓遠的閣樓沒有離開過,甚至連眨眼都眨得飛快,生怕自己會漏了什麽一般。


    等著等著,當融雪覺得桶裏的熱水要重新拿去燒過一迴時,樓遠臥房那緊閉著的門被從裏緩緩打開了,融雪連忙站起身,朝正在打開的門扉跑去,然她依舊不敢靠近,還隔得有一丈多遠距離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待她看到站在門檻後的樓遠時,連忙彎腰垂首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小的見過爺!爺安!”


    樓遠沒有笑,掛在麵上的是一副懶懶的神情,見著融雪也不覺驚訝,隻慵慵懶懶地看著她,不說話。


    他知道融雪早就來到了院中,因為他昨夜一夜未眠,不是不想睡,隻是睡不著而已。


    不過知道歸知道,他卻沒有理會,還以為她是來做什麽偷偷摸摸的事情,然她僅僅是一直安安靜靜地呆在院中而已,這倒讓他猜不出她究竟是要做什麽來。


    樓遠不說話,融雪隻覺忐忑,硬著頭皮抬頭看他一眼,又連忙低下頭,道:“小的,小的幫爺打了洗臉用的水來!”


    樓遠還是沒有說話,融雪也不敢擅自跑過去將水提過來。


    其實也不能說是不敢,隻是她要留在這右相府,就必須聽樓遠的話,不會再像之前一般胡咧咧。


    半晌,才聽樓遠懶懶道:“我已經給了你機會逃走,為何還迴來?”


    融雪怔了怔,原來他知道她偷偷溜進了宮,她還以為chun蕎秋桐沒有將她揪迴來是因為看著她可憐,不曾想竟是得了樓遠的意思。


    “小的不知道爺說的是何意。”她不能承認,她還要留在相府,並且盡可能地留在樓遠身邊。


    樓遠沒有拆穿她,隻輕輕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把水提來,再幫爺梳頭吧。”


    樓遠雖是在笑,笑容裏卻帶濃濃的疲態。


    融雪驚訝抬頭,樓遠卻已轉身走進了屋裏。


    他又響起了白拂的話。


    迴去?


    嗬嗬……這天下之大,根本就沒有他可迴去的地方。


    天將明未明時,一輛烏篷馬車從王宮宮門駛出,直往城北方向駛去,車篷下的一簇簇海藍色流蘇隨著車身而搖,一晃又一晃。


    馬車行駛得似乎很急,噠噠的馬蹄聲和車轍滾動發出的砸砸聲在安靜的晨間顯得異常清晰,在家家戶戶大門前的風燈還未息的安靜城北更顯清晰,清晰的馬蹄聲和車轍聲迴蕩在長長的街道裏,良久才息。


    馬車行駛到右相府大門前停下,馬車才一停下,隨即有人從馬車前邊的座位上跳了下來,而後站在馬車前恭敬地將車簾掀開。


    先是一截海藍色的衣袖從車廂裏露出,扶上車壁,再見一道身著海藍色錦衣的頎長身影半躬著腰從馬車裏走出來,扶上馬車前男子的手,下了馬車。


    劍眉星目,風姿雋爽,正是司鬱疆,而在馬車前站著的則是炎之與炎陵。


    與似仍在沉睡的城北所不同,此時的右相府是大開著厚重的朱漆大門的,門前站著腰杆筆挺的家丁,像是一大清早便在等待著什麽人到來一般,隻不過無人知曉這大開的府門等的究竟是何人。


    司鬱疆的麵色頗為青白,眼瞼下方積著明顯的青黑,顯然昨夜未休息得好或者根本未眠。


    管家阿滿站在大門前,見著下了馬車來的司鬱疆,微微怔了怔,隨後才往前走了幾步,朝司鬱疆躬了躬身,卻未說話,像是不知曉司鬱疆的身份不知如何開口為好,不如暫且沉默。


    而事實上,阿滿也的確不知來人是誰,他隻是受了樓遠的命在這兒等著一位重要的客人而已,雖說是重要的客人,樓遠卻未跟他說客人是誰名誰長何模樣,讓他自己看著辦。


    阿滿知道自家大人的脾性,也沒有多問什麽,隻領了命便出來等候了。


    眼前這位錦衣華服的公子,他目前也不知究竟是不是樓遠讓他等的客人。


    “右相大人可在府中?”開口問話的不是炎之也不是炎陵,而是司鬱疆自己。


    隻這一句,阿滿便知曉他並非樓遠讓他等的人,然他還是禮貌有加道:“迴這位公子的話,大人在府上。”


    阿滿很有禮,卻沒有要問或者要知曉對方身份的意思,看模樣似乎僅僅是這座府邸的管事,卻又不隻是管事,這讓司鬱疆的目光多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隻聽司鬱疆和氣道:“那便有勞小哥代為通傳一聲,道是五皇子來訪,有要事要與右相大人相商。”


    阿滿抬頭看了司鬱疆一眼,並未震驚,也僅僅是看了他一眼後又低下了頭,恭敬道:“請五殿下稍候,小的這就進去通傳。”


    “有勞。”司鬱疆似乎對誰都是溫溫和和的。


    待阿滿進去通傳後,司鬱疆的眉心倏地擰了擰,炎之的麵色立刻變得有些慌張,關心道:“殿下麵色很不好,可要到馬車裏坐著等等?”


    司鬱疆微微搖了搖頭,“無妨。”


    炎之頗為擔憂地與炎陵相視了一眼,沒有再說什麽。


    隻消半盞茶時間,阿滿從府裏出來了,將司鬱疆請進了府裏,請進了右相府的會客前廳。


    右相府裏的下人本就少,加之此刻的會客前廳裏外隻有樓遠一個人,便是連尋日裏伺候於樓遠左右的chun蕎秋桐都未見著,這就顯得偌大的右相府有種空蕩的冷清。


    司鬱疆到會客前廳來時,樓遠已經煮好了一壺茶,見他進來,也未起身相迎,隻是往他麵前的空茶盞裏斟上茶,而後才抬頭看向司鬱疆,笑道:“五殿下來得正好,樓某正煮好了前兩日剛得到的新茶,殿下可要嚐一嚐?”


    “右相大人大早上便飲茶,不會覺得有些奇怪嗎?”司鬱疆溫溫一笑,讓炎之炎陵留在了廳子外,自己一人跨進了前廳高高的門檻,朝樓遠走去,毫不介意他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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