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的事情?何為習慣?這樣的事情,在他的曾經有過無數迴?


    冬暖故的眼神黯了。


    司季夏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他不過是不想讓她擔心他而已,卻不想竟說出了似乎讓她……不安的話來。


    不過話說都說了,收也收不迴來,司季夏看著一言不發的冬暖故漸漸黯下去的瞳眸,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目光頗為慌亂。


    少頃,隻見司季夏抬起手,輕捧住冬暖故的臉頰,將唇印上了她的眉心,取代指腹一下又一下輕輕摩挲著她緊擰的眉心,溫柔道:“我沒事的,阿暖不用為我擔心緊張。”


    司季夏的唇薄薄的,涼涼的,卻又軟軟,一下一下貼在眉心的感覺有些癢,也有些奇怪。


    這一迴,換冬暖故怔住了愣住了,任司季夏這麽輕輕地將唇印在她眉心久久都沒有反應,似乎便是連他說了什麽,她都聽不大清。


    半晌,冬暖故才猛地推開司季夏,白潤的臉頰透著熟透的緋紅,便是連耳根都燒紅了,竟是十分罕見地緊張道:“誰,誰在擔心緊張你!”


    冬暖故邊說邊迅速地將身子扭迴火堆一側,不想讓司季夏看見她異樣的麵色,心也在怦怦直跳著,可麵對著火堆,火堆上騰升起的溫度讓她的臉更紅了。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緊張,感情上的緊張。


    而司季夏被冬暖故這麽猛地一推才發現自己又在下意識的情況下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他竟然……吻了阿暖的眉心!?司季夏很是為自己的舉動震驚,但讓他更為震驚的,是冬暖故通紅的麵色及她那緊張得有些磕巴了的話。


    若他沒有看錯,阿暖方才是……麵紅了?如他之前麵對她時一樣的緊張了?


    他應該……沒有看錯,阿暖,居然也會緊張會麵紅,他以為她總是平平靜靜的,就算是說出她喜歡他的時候也是平靜的,他以為在感情的事上她永遠不會有他這般的緊張,他從沒想過會在她臉上看到……羞赧,緊張的羞赧,因羞赧而緋紅了的雙頰,盡管她轉身轉得很快,可她的舉動卻已顯出了她此刻的心情,似乎,與他一樣。


    司季夏的雙頰也是緋紅緋紅的,因為他完全沒有想到他方才竟會有那般大膽的舉動,他以為他永遠沒有勇氣主動靠近他,卻不想他也會做出令他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此時司季夏也不知說什麽才好,抑或說他不敢說話了,因為他也緊張,他的心跳得也異常的快,甚至不敢去看冬暖故,而是也轉過了身。


    看不見,就不會那麽緊張了。


    司季夏凝視著自己的手,抬起,用那輕撫過冬暖故眉心的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自己的唇。


    與此同時,與他背對背而坐的冬暖故也抬起手,輕輕撫著自己的眉心。


    少頃,幾乎是同一時刻的,兩人都無聲地輕輕笑了起來。


    而他們這一坐,就坐到了天色放亮,便是連火堆熄了,冬暖故都沒有再往裏添一根柴禾,就這麽靜靜地坐著。


    天色放亮時,倒是司季夏率先出了聲,聲音已是麵紅耳赤緊張沉澱後的靜淡,“阿暖,天亮了。”


    冬暖故這才抬頭看一眼繁枝茂葉遮擋後的還灰沉灰沉的蒼穹,稍微深吸了一口寒涼的空氣,邊轉頭看向司季夏邊向他伸出右手道:“平安扶我一把,我腿很麻。”


    “阿暖先別急著起,先讓我看看阿暖腿上的傷愈合得如何了。”司季夏即刻移到冬暖故身側來,本是已經平靜下的心在說到幫冬暖故看傷勢時又有些緊張了,耳根微紅,並非他有何想入非非的念頭,隻是,“阿暖可介意?”


    “你是大夫,我是患者,若是介意,天下的女患者都不用活了。”冬暖故也恢複了素日裏的雲淡風輕,說出來的話總是令司季夏覺得她與他不像是生活在同一個國界的人。


    “那便不算得我冒犯阿暖了。”司季夏也沉靜了,眼神有些冷,似乎這是身為醫者的他時才會有的神情,讓冬暖故覺得與平日裏的他判若兩人。


    冬暖故將褲管別到了腿根處,露出沾染著血水的繃帶,知道司季夏手有不便,她便自己兀自抬手去解繃帶,司季夏未有阻止。


    待繃帶解開了,露出她白皙的皮膚,隻見上麵那本該深得險些見骨的傷口竟是都愈合了大半,而這不過短短一天兩夜的時間而已,說來這算是冬暖故第二次見識到司季夏藥效的神奇,之前一次是在寂藥裏他用他的藥止住他手心及手臂上傷口的血,這不得不令冬暖故猜想他的醫術,究竟有多高。


    而司季夏見著她傷口的愈合狀況時,眸子裏的冷沉少去了幾分,用溫淡的語氣道:“傷口愈合得不錯,先讓傷口透透氣,稍等等上了第二次藥後再包紮。”


    司季夏說完話後轉身打開他的書奩,用竹鑷子夾了棉花蘸了些酒,小心為冬暖故清理了傷口旁已經幹涸了的少許血漬,清理幹淨後才上藥,包紮。


    冬暖故雖覺司季夏手有不便,但是包紮一事她卻沒有代勞,隻靜靜地看著雖然隻有一隻手但是動作極為熟練地為她包紮好傷口的司季夏,包紮好傷口後再輕柔地替她將褲管拉下,而後才聽他用稍舒了一口氣的聲音道:“好了阿暖,後日後若是傷口還未能愈合得完全,再上一次藥便也好了,明日便可無大礙,阿暖便可適當行走了。”


    這樣的傷,若是他人,隻需上兩次藥,並且一日一次便可行動自如,隻是她不一樣,不是他的藥效到了她身上便不靈,也不是他對自己的醫術不自信,而是他不放心她而已,盡管今日午時過後她便可行動自如,他還是覺得她該多養幾日。


    對於司季夏說的,冬暖故未加猜疑,隻輕輕點了點頭。


    就著涼水吃了幹糧後,司季夏並未說什麽,還是又蹲到冬暖故麵前,冬暖故默了默之後還是伏到了他背上,任他將她背起。


    也好,那她便在他背上睡一會兒吧,心下直感歎這個身子的確是太弱了些,不過是一夜沒有睡而已,便已是有些撐不住了,隻稍稍動一動身子竟有種輕微的頭暈目眩感,或許她該問問司季夏,有沒有什麽藥能讓她這柔弱的身子變得硬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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