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門軸轉動而發出的輕微聲響起,司季夏隻覺自己的心跳得極為厲害,左手微握成拳。


    門扉由裏慢慢打開了,先是一條縫兒,再是清楚的她的麵容。


    由打開的門縫兒灌進屋裏的風吹得屋裏的火光明滅不定,屋外廊下的風燈不知何時熄了,冬暖故就這麽站在門檻裏側,逆著本就昏黃的光,讓司季夏有些看不清她的眉眼,然冬暖故卻能清楚地看見他眼裏的哀涼。


    莫名地,令她覺得難受。


    “公子未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不必向我道歉。”冬暖故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語氣聽起來沒有任何波動,“相反,公子待我很好。”


    司季夏沉默不作聲,隻將左手攏得緊緊的。


    “夜裏涼,方才就瞧著公子麵色不好,公子還是快些迴屋休息吧。”心裏堵得有些難受,冬暖故也不知自己該說什麽才好,似乎麵對他,她還是做迴那個啞巴冬暖故比較好。


    司季夏沒有反應,冬暖故亦沉默著,安靜中隻剩下尷尬,冬暖故再次往後退了一步,抬手扶上門木,作勢就要將門扉闔上。


    就在冬暖故正要將門扉往前推時,隻覺眼前的人影一晃,逼近她眼前,繼而是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如鋪天蓋地般席卷過她的鼻尖,成了此刻她唿吸的所有味道,與此同時她的視線也變得逼仄。


    隻因,此刻她被擁進一個懷抱,有些淡淡桂花香的溫暖懷抱。


    冬暖故愣住了,因為司季夏這毫無征兆的貼近,也因為這出乎意料的擁抱。


    那一刻,冬暖故怔了亂了緊張了,因為從沒有人擁抱過她。


    一時之間,她竟忘了唿吸,隻這麽也繃著身子任司季夏將她圈在懷裏。


    “阿暖姑娘……”司季夏的聲音顫抖得有些厲害,便是連圈著冬暖故肩膀的手臂也輕輕顫抖著,貼著她的鬢發將頭垂得低低的,幾乎要把臉埋到了她頸窩裏,“我……”


    似害怕得到又害怕失去,離得近了又想要逃離,因為他不配,她不說話時他覺得或許他可以離得她近些,可是她會說話,她是一個完整又美好的姑娘,而他隻是一個四肢不全身體病弱的殘廢而已,他像塵埃一般,怎敢離得她太近,又怎配得起她。


    可,明明配不起,他又不舍離開,想要就這麽把她圈在懷裏。


    這一刻,司季夏不知自己是哪兒來的勇氣,竟有勇氣伸出自己的手將她擁進懷來,因為他總有一種感覺,倘他今迴不伸出手的話,他就再也見不到她。


    成婚前一日在聽到殿下提到她,提到她是自願嫁給他時,她就已經開始進到了他心裏,隻是那時他心裏想的是,這會是怎樣的一個姑娘,竟舍得就這麽搭進自己的一生嫁給身殘體弱的他,日日提心著過不知何時就會守寡的日子。


    那時他想,無論這個姑娘是醜是美是癡是傻是殘缺還是健全,他都會好好待她,因為願意嫁給他的姑娘,都值得他好好對待。


    隻有他自己知道,在喜堂上當眾揭下她頭上的紅蓋頭時他心底是有多震驚,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願意嫁給他的姑娘竟是那般美麗動人,而他之所以當眾揭下她的蓋頭,是想在拜堂前給這個姑娘最後的退路,她若是嫌棄他,他可以讓她離開,他不怕被人貽笑大方,更在看到她麵容的一瞬間他更是堅定這個想法。


    可是她卻是不驚也不詫,不慌也不亂,反是淺笑吟吟地執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寫下“為何不嫁”,那一刻,他震撼了,也動心了。


    他在她眼裏沒有見到不安,也沒有見到嫌棄,有的隻有靜靜的淺笑,足以令他亂了心神。


    更在這一日又一日的相處中,他覺得自己愈來愈在意她,所以他不敢太靠近她不敢與她說不必要的話,因為他害怕自己屆時放不了手,因為他覺得這樣的她不會在他這兒久留,她終會離開。


    可他似乎還是陷了進去,陷進她淺淺的笑顏中,陷進她自然而然的溫柔中,難以自拔。


    也正因為陷進去,他才覺自己遠遠配不上她,正因為陷進去,他現在才會覺得痛苦,想放又不舍放開。


    不去想她是否會抗拒會厭惡,他隻想輕輕地擁抱她一迴,想說什麽,卻又覺什麽都說不出口,說什麽都不合適,隻將她擁得更緊一分。


    司季夏很高,冬暖故隻及他的肩高,是以他這一擁她正好靠在他的胸膛上,似乎怕她疼似的,他摟得她很輕,卻又是用他唯一的左臂將她結結實實地圈在懷裏,身體緊繃僵硬得厲害,她能清楚地聽到紊亂的心跳聲,似是他的,又似是她自己的。


    緊張的不隻是司季夏,還有她。


    不過冬暖故的緊張並未持久,因為盈溢在她鼻尖的淺淺桂花香讓她覺得心安,那是司季夏身上才獨有的味道。


    冬暖故並不說話,隻是聽著司季夏近在耳畔的清晰心跳聲,淺聞他身上的淡淡桂花香,感受他溫暖的體溫,對於這樣陌生的懷抱沒有絲毫排斥,反是覺得安心,前所未有的安心。


    然冬暖故的沉默讓司季夏的身子更僵了也繃得更緊了,隻聽他聲音低低道:“不是阿暖姑娘不好,而是我……我配不上阿暖姑娘而已。”


    隻這一句話,好似用盡了司季夏全身的力氣與勇氣,說罷這句話,他垂下了圈住冬暖故肩膀的左臂,與此同時往後退開一步,垂著眼不敢看冬暖故一眼,隻慚愧不安道:“又冒犯阿暖姑娘了,實在……對不起。”


    司季夏說完,麵色緊張地想要轉身就走,然還不待他轉身,冬暖故伸手緊緊抓住了他身子兩側的鬥篷,令他根本走不了。


    司季夏以為是他方才的舉動實在太過冒犯了冬暖故,是以微抬眸欲再一次道歉,然就在他才微微抬眸時,他的唇上輕輕貼上了兩瓣溫軟!


    隻見冬暖故輕輕踮起了腳,湊近他的臉膛,在司季夏還未來得及反應時,輕輕覆上了他的雙唇!


    司季夏的身子頓時僵直如石雕,眼眸微微睜大,一副七魄少了三魂神飛天外的怔愕模樣,即便冬暖故隻是蜻蜓點水般在他唇上輕輕一印而已,即便冬暖故此刻已放平腳尖離了他的唇,他還是沒能迴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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