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不答,僅是微抬著頭看一臉慌亂的他,可司季夏似乎隻看到她眼裏那薄薄的水意而沒有看到她眉眼間的淺笑,隻是冬暖故這笑而不答讓司季夏慌亂得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聲音更磕巴了:“阿暖姑娘,你,你迴我一聲可好?”


    司季夏的慌亂與緊張冬暖故全都看在眼裏,這是他第一次未加掩飾他的慌亂,抑或說他已經緊張得忘了去掩飾,他的慌亂緊張甚至不安都是發自內心的,她在他麵上沒有看到任何假意。


    這一刻,她看得清楚,他的緊張是為她,他的慌亂也是為她,為她眼裏那從未有過的朦朧水意。


    司季夏終於是連站著也站不安穩了,竟緊張地踱起了步來,眉心擰得緊緊的,踱開了兩步後又踱了迴來,臉上的慌亂與緊張隻增不減,絲毫對策也沒有,隻能盡量讓自己緊張的聲音聽起來溫和,“阿暖姑娘若是覺得我說了不該說的話,我以後不說就是,還是阿暖姑娘覺得我做了什麽讓阿暖姑娘氣惱或者傷心的事,我以後不做就是,阿暖姑娘,你,你……”


    “你別哭啊……”說到這一句,司季夏的聲音完全軟柔了下來,甚至還帶著些哄的語氣,僵硬的感覺居多,聽得出是完全沒有遇到過這樣情況的。


    誰知他的話音剛落,隻見冬暖故輕輕一閉眼,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沁出,順著臉頰滑了下來,瑩潤晶亮,令司季夏的心一亂二驚三又疼。


    並非她矯情,並非她故意,冬暖故隻是在那一刻覺得她的心霍地鬆了,寧靜了也柔軟了,她沒想過會有人顧她護她為她緊張為她慌亂為她心疼,而現下,這個人就在她眼前。


    很奇怪很溫暖的感覺,令她就想這麽任眼裏的水淌出來。


    她早已忘了流淚的感覺,原來,是這樣。


    耳畔還有那聽起來疏遠卻又貼近的“阿暖姑娘”,令她心安,令她想要抓住就不放手了。


    不是悲傷,是開心。


    冬暖故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一分,正要睜眼時,隻覺一片涼涼柔柔的東西貼上她的眼角,待她睜眼時,隻見司季夏的眉目近在眼前,正用他的衣袖輕拭她的眼角與臉頰。


    眸若墨潭眉如劍刃,卻又溫柔似水,手上動作更是輕柔得好似他麵前的是他的珍寶,生怕稍不小心就會把這件珍寶碰壞了一般,聲音雖然緊張卻溫和,帶著難掩的心疼,“阿暖別哭,別哭……”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靠近她,沒有急於逃開的慌亂,隻有心疼的緊張與溫柔。


    他說的是阿暖,而不是阿暖姑娘。


    司季夏的手指雖然修長但卻是粗糙的,不小心碰到冬暖故細嫩的臉頰上時她會感覺得到明顯的刮擦感,與此同時也令司季夏將手指盡量往裏曲,盡量不碰到她的臉頰,生怕會磨疼了她似的。


    離得近,司季夏隻覺他又一次清楚地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又因心疼著擰著緊張著,他的心底忽地生出一種想要將眼前人兒擁入懷的想法,卻又被自己這樣的想法生生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冬暖故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正看著他,而她的眼角也已無淚意。


    司季夏忽地又遠離了她,心跳得飛快,為自己無意識地靠近她,也為方才自己心底忽然升起的想法。


    “抱歉阿暖姑娘。”司季夏忙垂下自己的手,下意識地想要將手攏緊,卻在他正要將手攏起的一瞬間被冬暖故握住手腕,再將他的手腕輕輕一拉,“公子請坐,我幫公子包紮好。”


    司季夏還有些局促,卻還是坐了下來,看著冬暖故用蘸了水的棉帕再擦擦他的手心,擦去撒偏的藥粉末,再看著她為他手上的傷重新包紮,緊張的心也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他們之間,似乎總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沒有誰先問對方一句什麽,也沒有想過要問對方什麽。


    明明前一刻覺得近了,這一刻卻又遠了。


    “方才,讓公子見笑了。”就在司季夏認為他們還是如之前每一次一般對於方才的事情無話可說時,冬暖故邊包紮邊輕輕開口了,“公子很好,並沒有做什麽讓我氣惱的事情。”


    司季夏默了默,可謂難得地對冬暖故問道:“那阿暖姑娘為何要……”


    為何要哭?話說到這兒司季夏忽然不知如何問出口了,這是姑娘家的問題,他問得這麽直白似乎不合適,況且他不覺得她會給他迴答,即便他想要知道答案。


    想要知道是什麽事情竟會令她落淚,令他……心疼。


    “為何要哭是麽?”冬暖故接了司季夏不打算問完的話,並未抬頭看他,隻細心地為他的手包紮著,聲音輕輕的,“公子心思聰穎,猜不到答案麽?”


    “我不是怨惱也不是傷心,我是開心。”冬暖故將布條在司季夏手背上打了個小小的結,用剪刀剪掉多餘的布條,這才抬頭看司季夏,嘴角掛著溫靜的淺笑,“因為公子說的話。”


    冬暖故說完話後即刻移開了眼,因為倘她不別開眼的話他也會匆忙地別開眼,既是如此,不過是微微別開臉而已,由她來做就好。


    司季夏怔了怔,眸光有些閃爍,“阿暖姑娘,我……”


    他方才的話,令她覺得開心嗎?


    “公子手臂上的傷可需要我幫你重新包紮?”然冬暖故卻是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稍稍收拾了桌麵一邊問道。


    司季夏微微搖頭,卻見著冬暖故並沒有看他,才輕聲道:“不了,手臂上的傷無需換藥。”


    “好。”於是冬暖故收拾好東西,將銅盆捧了出去。


    司季夏看著她的背影,想說什麽卻不知要說什麽,片刻後垂眸隻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掌心,用拇指來迴摩挲著食指指腹。


    方才即便隔著衣衫,他還是清楚地感受到了她淚水的溫度,濕潤的,滾燙的,似滴到了他的心裏,有些生生的疼。


    他的話,竟能讓她開心到落淚嗎?他的話,於她來說,重要到令她落淚的程度嗎……?


    阿暖……姑娘,是他能想的嗎?


    司季夏忽然苦澀地牽了牽嘴角,眼神有些頹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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