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季夏本是要做這洗碗的活的,卻是被冬暖故攔住,許是怕他堅持會惹得她不高興,他便作罷,隻在旁看著她動作笨拙地洗著碗筷,還有那麽一瞬間她險些把洗到半的碗給滑掉。


    待冬暖故將洗幹淨的碗筷放迴到矮櫃裏後,司季夏出了廚房後往廚房後邊走去了,走幾步又停一停,似在等冬暖故跟上來一般,雖然他沒有張口明說讓她跟著他走,冬暖故又豈不看不懂他這無聲舉動裏的意思,跟在了他身後,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後走到了身側。


    冬暖故走在的司季夏的左側,也就是不靠近牆壁的一側,從屋簷下滴下的雨水滴到她的肩上,打濕了她肩上的衣裳,司季夏隻沉默著移到了她的左側,替她接了那冰涼的雨水,冬暖故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肩不知何時被雨水打濕了,不由多看了司季夏一眼。


    不過十來步,兩人便來到廚房的後牆,隻見廚房的後牆與院子的高牆相距也就半丈寬,而在這半丈寬的地方裏生長的幾株楸樹卻是異常茂盛,枝枝葉葉都蓋在了廚房的屋頂上甚至蔓出了高牆頂頭,又有青綠的葉蔓從屋頂上垂下,一條又一條,如簾子一般,地上也生長著藤蔓植物,扒在楸樹樹幹上,也扒在院子高牆與廚房後牆上。


    司季夏躋身走進了這院子高牆、楸樹與廚房後牆之間的小小地方,冬暖故還在想司季夏帶她往這後邊走是為什麽,隻見司季夏小走了幾步後抬手撥開了從屋頂長長垂下將要垂到地麵的青綠葉蔓簾子,冬暖故這也才發現與高高的院牆靠得很近並有楸樹枝葉遮擋著的廚房後牆並不是一堵光禿禿的牆,牆上竟有著一扇單扇小門與一扇小窗,若非有心之人,想來不會有誰知道這後邊還有門窗,就譬如冬暖故,她也是此刻才知道這兒有門窗。


    門打開了,是一間比廚房短去一大半的窄長小屋,因為屋子的深度很短很短,隻約莫六七尺深而已。


    這間小屋與廚房不同,屋子三麵牆有一半釘滿八寸見方的小屜子,就像醫館裏打在牆上那些裝幹藥材用的排排小屜子,有半邊空著的屋子則擺著齊人高的三腳竹架子兩個,架子分六層,每層上都擺著一隻簸箕,簸箕裏散擺著各種草藥,有些已經枯黃,有些則是長了黴點子,架子旁擺著五隻陶爐,陶爐上各燉著一個藥煲,陶爐旁的地上還擺著兩隻藥煲,隻見每隻藥煲都是被火燒熏後黑漆漆的煲身,看得出是用了很久了的。


    屋裏還有一張兩尺見方的小木桌,木桌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瓷瓶陶罐藥臼舀出,桌下也堆得滿滿都是,每一件東西都很是幹淨,應是經常使用的緣故。


    牆上還掛著大的小的竹簍,屋頂的房梁上懸著麻繩,麻繩往下垂,下端掛著竹籃,竹籃用黑色的布遮著,不知道裏邊放著何物,共垂著五根麻繩五個竹籃。


    屋子很小,東西很多,卻又樣樣整齊件件幹淨,絲毫不給人髒亂的感覺,就像司季夏的人一般,雖然衣著簡單樸素且陳舊,卻是幹淨整潔得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的。


    “阿暖姑娘或許想過我既會些醫術卻為何不見院裏有任何一件相關的東西。”司季夏站在三腳竹架前,將起了黴點的草藥從簸箕裏揀出來,一邊語氣溫淡道,“阿暖姑娘還沒有來之前,這是我尋日裏最常坐也坐得最久的地方。”


    說不上他是有意瞞著她有這個地方,而是他心裏有遲疑,如今她既已知他會醫術會武功,這間小小的藥閣便再沒有任何隱瞞的意義。


    正待冬暖故抬手搖了搖懸掛著竹籃的麻繩牽動麻繩下端的竹籃一下一下地搖晃時,司季夏眼神一凜,聲音也倏地變得低沉,“有人來了。”


    冬暖故的眼神也倏地沉下,轉身大步走出這被綠色遮攏的小小屋子,快速地走出了那條窄小的縫道,司季夏緊隨在她腳步之後。


    冬暖故知,他不想讓這座府邸裏的任何人知道有那間狹小屋子的存在。


    他們才堪堪走離廚房後那窄小的縫道,冬暖故便見著一個身穿深褐色衣裳的中年男人正走進後院,一見著司季夏便停住了腳步,朝司季夏微微拱手道:“世子。”


    “覃侍衛長,我父親迴來了可對?”司季夏見到來人並未覺得有何詫異,隻是看了他一眼後淡淡道。


    父親?倒是冬暖故澄澈的眼眸裏有微光一閃,羿王爺?


    “是的,世子。”不同於這個府邸裏任何人對司季夏的態度,眼前這個被司季夏稱為“覃侍衛長”的中年男人雖道不上對他恭恭敬敬,但也沒有絲毫不敬之意,隻聽他接著道,“王爺今日辰時迴到的王府。”


    司季夏的眼神變得有些微暗沉,待覃侍衛長的話音落下時聲音仍舊淡淡的,“父親可是要見阿暖?”


    “王爺請世子夫人與世子一道到荊園去。”覃侍衛長說這話時是把冬暖故放在前而把司季夏放在後,並且他還特意看了冬暖故一眼,而荊園,正是羿王爺的院閣。


    冬暖故並非沒有聽出覃侍衛長的意思,羿王爺這想要見的是她而非司季夏,而羿王爺為何一迴到府裏就要見她,想來應該是餘氏或者司空明已經迫不及待地到他麵前告狀去了。


    想到此,冬暖故的嘴角不為人察覺地微微勾了勾,隻一刹那那淺淺的弧度便又消失,正巧她還想著羿王爺何時迴府而她又如何去見他比較好,現下看來倒是直截了當省了她思考了。


    “那還請覃侍衛長先去迴了我父親,道是我與阿暖稍後便過去。”司季夏並未多話,也不問覃侍衛長羿王爺為何急著要見他與冬暖故,麵上神色一直淺淺淡淡的,好像他早已知道羿王爺迴來會請他們到荊閣走一趟似的。


    “那我便先去迴了王爺。”覃侍衛長的自稱不是“小的”也不是“屬下”,而是“我”,從這一個“我”字或多或少可以聽得出他麵上雖然沒有對司季夏表示不尊不敬,但他心中對司季夏的態度也不見得比府中那些下人好去多少,“還請世子快些,王爺並不喜歡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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