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媸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心中一喜,可是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的說道:“淩少的意思是?”


    淩雲誌哈哈一笑道:“天逸隻是一個娛樂公司,沒有必要參與房地產事業,長期與否我並不在乎,我覺得明珠就應該有明珠的樣子,燕京的參與,我覺得沒有必要。”


    洪儒一直站在董雨晴旁邊,看著現場的形勢,低聲說道:“淩雲誌果然是一號人物,燕鋼距離明珠太遠,這種長期供應的方式是個大問題,而淩雲誌的話顯然是想分羹,而不是搞垮哪一家,有意思。”


    董雨晴臉色有些不好看,她從一開始就沒有跟韓澈和潘潘說話,但不代表幾個人不認識。


    他們都是玄社的一員,但是三個人默不作聲,代表了各自的立場。


    她認識韓澈,這個玄社的一個猛將。不過經過今天,她已經能猜到,潘潘可能是組織裏的第三名。


    淩雲誌接著說道:“剛才楊媸小姐說兩億占百分之二十,這個我同意。我覺得明珠的份額很大,燕京的參與,早晚會稀釋掉明珠的利益,對誰都沒有好處。”


    楊媸當然知道,淩雲誌的前一句話是對自己說,而後半句是說給在場的人聽。


    現在兩家人又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那麽關鍵的就是在場的其他小公司,這些人如果聽懂淩雲誌的話,然後站在楊家一邊一致對外,那劉家還是死。


    丫丫又怎麽不能懂淩雲誌的話?


    雖然得到了燕京的支持,但是現在的形勢對劉家非常不利。


    淩雲誌觸碰到了丫丫的利益。


    趙小天在牆角一直沒說話,心想這下糟了。


    丫丫摳門,誰都不能在她身上拿走一分錢。淩雲誌的做法無疑是啃掉了她的一塊肉,她這麽吝嗇的一個人怎麽能忍受?


    果然,丫丫的麵色蒼白,已經不像從前那麽冷靜和呆滯,臉上顯現出極大的憤怒。


    在兩百多人的注目下,丫丫從隨身的包包裏掏出一個東西,頂在了淩雲誌的頭上。


    是一把手槍!


    丫丫麵帶怒意,對淩雲誌說道:“拿我的錢,我就要你的命。”


    現場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兩百個人的目光投在丫丫身上,隻見她一臉憤怒,盯著淩雲誌好像隨時都能開槍。


    淩雲誌麵帶恐懼,沒有想到這個冷靜的女人居然做出了這麽不冷靜的事。


    宴會廳裏的女賓客們一陣驚唿,大叫著要跑開。


    董雨晴向拿著話筒喊道:“大家冷靜,稍安勿躁,保安,關門!”


    門外的保安聽見董雨晴的吩咐,立刻關上了宴會廳的大門。


    洪儒依舊帶著微笑,對謝靜說道:“把屏蔽器打開。”


    謝靜雖然不知道洪儒到底想做什麽,但是也依照他的要求打開了屏蔽器。


    現場的人們有些害怕,手槍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擦槍走火,自己會有生命危險。


    一些人紛紛掏出手機準備報警,可是任他們怎麽撥打號碼,都沒有信號。


    謝靜心裏也有些害怕,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洪儒眼神落在趙小天身上,笑著說道:“越亂越好,亂世才出英雄。放心,這個女人不簡單,肯定不會開槍,你看老板都沒有什麽動靜,咱們更不用害怕。”


    宴會廳變成了一間密室,而密室裏的人正要殺人。


    現場隻有四個人非常淡定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洪儒笑嘻嘻的掃視著現場的情形,韓澈躺在搖椅上看著手中的《道德經》,劉欣妍在一堆紅酒中挑選著倒酒,趙小天拿著一塊糕點細細品嚐。


    洪儒不擔心,是因為他了解人的心理,這種情況下,劉欣雨的槍隻是威脅而已。


    韓澈不擔心,是因為沒有人能打擾他看書,即使槍響了,也隻是為這場無聊的宴會添加一個交響曲。


    劉欣妍不擔心,是因為她雖然是劉家的人,但是時時刻刻都盼著劉家垮台,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在意劉家的死活。


    趙小天不擔心,是因為他了解丫丫,即使她現在異常憤怒,也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要知道她在佛爺村的時候,是連雞都不敢殺的人。


    謝靜看了看,兩個大老板都沒有出手,自己瞎擔心而已。


    即使淩雲誌外表上顯得很淡定,但是心裏還是有些發毛,槍是很容易走火的東西,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欣雨小姐,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改變陣營?”淩雲誌朗聲說道:“跟你這麽野蠻的人合作的話,我還能有好日子過嗎?現在我更堅信我的做法是正確的。”


    楊媸心裏一喜,他說的不錯,這會讓劉欣雨顯得是個白癡,周圍人的看法或許跟淩雲誌一樣。


    洪儒看著丫丫的表情,低聲笑道:“原來這個女人是這個意思。”


    謝靜皺眉問道:“什麽意思?”


    洪儒說道:“淩雲誌是個不錯的演講家,他說的也不錯。但是你看看周圍人的表情,劉欣雨的舉動不是在嚇唬淩雲誌,也不是逼淩雲誌改投劉家,她是想告訴周圍的人,劉家如果在跟楊家的戰爭中失敗,她可以做出任何事,魚死破對誰都沒有好處。”


    劉遠在一旁嚇得幾乎要尿褲子,說道:“妹妹,把槍放下,這不是鬧著玩的。”


    丫丫一臉堅毅,餘光掃視周圍的人,他們遠遠的躲開,顯然是怕自己受到傷害。


    這樣的話,他們的立場會有所忌憚,即使不跟劉家合作,也不會跟楊家合作。


    兩個陣營勢均力敵的情況下,誰又能保證誰勝誰負?


    楊媸過了一陣才反應過來,心想劉欣雨果然是個強勁的對手,這樣的震懾果然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丫丫舉著手槍,淡淡說道:“以前我在村子裏的時候,曾經收留過一個和尚在家。那個時候我對和尚非常友善,後來有個不要臉的村長奪了我的地,我們一家人投票選舉,是繼續敲詐村長,還是接受村長的賠款。我把和尚當做一家人,他也可以投票。”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劉欣雨居然講起了故事。


    隻有趙小天知道這個故事後來發生了什麽,她這麽一說,趙小天明白她的意圖,心裏欣慰的想,丫丫終於肯動腦子了。隻要丫丫動腦子,這群人裏包括自己,有誰是她的對手?


    丫丫頓了頓,接著說道:“接過和尚投票的時候沒有站在我這一邊。即使我尊重出家人,即使我知道他是個可憐人,但是他觸碰了我的利益,就必須付出代價。從那天之後,他就睡在了院子裏,這是他應得的。”


    “我最恨的是叛徒,但是叛徒不可恨,可恨的是觸碰我的利益的人。我可以因為一塊錢拽著村長罵街,我可以因為一塊錢讓住在我家的‘孫妍’沒有肉吃,一塊錢是這樣,你猜猜幾十億我會做出什麽?”


    她說著自己的立場,楊媸想了想,她還是孫妍的時候,住在趙小天家,幾乎沒有一天能碰到葷腥,原來是因為每天的房費少給了一塊錢。


    丫丫的話很有震懾的作用,周圍的人心裏有了感歎,現在的劉家是劉欣雨在做主,倘若自己支持楊家,那就等於是拿了劉家的錢。


    一塊錢都能發瘋的女人,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


    他們都是明珠的驕陽,他們驕傲,但是他們怕死。越是強勢的人,越怕死。


    他們出生的時候就喊著金鑰匙來到人世,沒有體驗過貧窮,那麽如果劉家要至一家小公司於死地是很輕鬆的事情。


    即使他們在自家企業裏做不了主,但是也已經下定決心,如果能活著走出這個大門,絕對不會支持楊家,更不會參與兩家人的競爭。


    這個時候,眾人終於知道道家思想說的不作為是什麽意思。


    丫丫說完這些話,一旁看書的韓澈終於放下了《道德經》,抬起頭來看著丫丫。


    他不知道慕容玉函的計劃是什麽,他也沒有興趣知道。既然慕容玉函說讓他配合潘潘,那就是說在關鍵的時刻幫潘潘一把。


    看到這些情況的發生,再看看潘潘的表現,韓澈猜個**不離十,慕容玉函想做的就是“合縱”而已。


    她的目的是想聯合強大的家族,去吞並一些小的家族,同時為自己獲得利益。


    讓潘潘出麵支持劉家,拿下那些舉足輕重的小公司,這是慕容玉函的想法,韓澈覺得有些無聊,這招空手套白狼實在是低俗。


    潘潘看眾人的反應,拍了拍丫丫說道:“燕京並不想稀釋明珠的產業,我們隻是給劉家支持,除此以外別無想法。”


    韓澈撇著嘴笑了笑,這種說法別人會信他卻不會信,如果真的在燕京的幫助下劉家一統明珠,那想不占便宜都不可能。


    但是現場的人不是韓澈,他們有些猶豫。


    有些人悄悄的站在了劉欣雨的身後,表明了立場。並不是劉欣雨的手槍嚇到了他們,而是他們認為劉家畢竟是目前的明珠第一,對公司長期的發展會有一定幫助。


    潘潘的話沒有多大說服力,可是卻動搖了他們隔岸觀火的心態。


    楊媸眯著眼睛,看著那個站在劉欣雨附近的男人說道:“楚雄,明天我的律師會找你,你提供給楊家的出貨量可以減半,恭喜你。”


    那個叫楚雄的人一怔,自己幾乎是把一年的預算資金都放在了楊家的合作上,如果出貨量減半的話對自己是致命的打擊。


    他本來已經想好,如果楊家不再讓自己提供貨源,那就是楊家違約,這樣還可以拿到一大筆賠償金,但是楊媸沒有斷絕他跟楊家的合作,而是份額減半,這就意味著資金周期會拉長一倍,影響可想而知。


    楚雄笑了笑,說道:“楊小姐,我去拿杯救而已,您說這話我很不明白啊?”


    楊媸笑了笑,沒有說話。


    兩家都不好惹,現場氣氛十分壓抑。


    韓澈在一旁歎氣,劉欣雨雖然想法很好,而且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如果不拿出實際的舉動,是沒有任何效果的。


    “開槍,狗怕彎腰狼怕站,你麵對狼的時候站著不動確實能嚇到它,可是狼會在附近徘徊,等你動的時候給你致命一擊。想要從狼的手裏逃脫,隻能打死它。”


    韓澈拿著《道德經》,沒有看丫丫,聲音沙啞的卻傳到了丫丫的耳朵裏。


    他說的對!丫丫心裏一橫。


    哢嚓一聲,是保險栓被拉開的聲音,丫丫的手指也緊緊扣在手槍上。


    所有人心裏一驚,知道劉欣雨要開槍!


    洪儒臉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取代的是一絲驚恐。


    淩雲誌盯著黑漆漆的槍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這時,誰都沒有注意到牆角有一個人。


    那個人嘴裏喊著半塊糕點,眼神裏有一絲奇異的神態。


    “胡鬧!”


    一個聲音在牆角響起,眾人把目光投了過去。


    劉欣雨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心裏咯噔一聲,慢慢迴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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