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清傅銘淵語意深沉的話,讓時思隻覺得唿吸有些困難,抑製不住的輕輕顫抖起來。

    他也許心理失衡,缺乏安全感,也似乎永遠無法交付信任,以至於試圖將她死死禁錮在身邊,不讓她離開半步;可與此同時,他也同樣給予了她全部的愛。

    於是所有的甜蜜和痛苦都交織纏繞在一起,相伴相生。

    時思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定,可看著眼前深情如斯的傅銘淵,她卻開始懷疑——即使他願意放手,自己真的可以義無反顧的離開他嗎?

    “我去趟洗手間。”時思說完,匆匆起身,快步朝洗手間走去。

    傅銘淵一直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原地僵坐許久。

    隻要他願意,他可以永遠有辦法戳中時思的軟肋。

    他知道自己什麽樣的動作會讓她臉紅心跳,什麽樣的表情會讓她心疼,也知道什麽樣的話,能輕易讓她掉下淚來——與其說是因為他的城府足夠深,他倒寧願把原因歸結為她一直以來的直接和坦蕩。

    他沒有告訴過她,她身上那種泛著光芒的真實坦率,從來都耀眼到他不敢直視。

    而她甚至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哪怕僅是試圖說謊,她的目光就已經開始閃爍——她注定沒有能騙過他的天賦。

    腰腹處的那處傷口,痛感其實已經並不算明顯。傅銘淵沉默片刻,掀開被子慢慢下床。走到洗手間緊閉的門前時,依稀還能聽見隱約的啜泣聲。

    他靜靜在門前僵立許久,原本試圖敲門的手,卻終是慢慢放了下來。

    “思思。”

    仿佛被按下靜止鍵,門內的啜泣聲幾乎立時便停止了。時思的聲音穿過磨砂玻璃傳出來,有著異樣的沉悶感:“我馬上就出去了。”

    傅銘淵站在門前,眸光微沉:“如果你因為什麽事情不開心,不要悶在心裏。”

    時思原本想要開門的手頓在原地,她攥緊門柄,那些幾乎脫口而出的怨懟和痛苦,都隨著她漸漸泛白的指節,重又忍在了心裏:“好。”

    “你知道的,”傅銘淵的聲音壓抑而晦暗,“我一直都愛你。”

    “我知道……”

    她一顆心就這麽被他輕易拿捏在了掌心裏,仿佛他隻需要微不足道的力氣,自己就能疼得喘不過氣來。哪怕隻迴了三個字,卻在開口的同時,覺得有從舌尖泛起的異樣苦澀,已經沿著血脈湧入了四肢百骸。

    時思覺得自己已經掩飾的足夠好,可此刻卻仍是疑心他已經得知了一切。想到他剛剛的憧憬中的那些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希冀,她就覺得一切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就已經變得不公平起來——明明做錯的是他,可如今深感負疚的卻是她。

    她竟然覺得自己對不起他。

    一片沉寂之後,洗手間的門被慢慢打開,時思出現在傅銘淵的眼前,微微泛紅的眼角輕易就暴露了她之前的舉動,但她卻並未躲閃傅銘淵的目光:“我也愛你……”

    傅銘淵眼中有一抹異樣的光芒閃過,隻是在他伸出手試圖擁抱她之前,她已經不著痕跡的向後輕輕退了一步。

    傅銘淵還未露出的笑意就那麽擱淺在了唇邊。

    時思站在原地看他許久,仿佛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把心中的問題問出口:“如果以後……我是說,也許以後你會愛上別人,或者你隻是單純厭倦我。如果……你不再愛我了,想要離開我了,那要怎麽辦?”

    傅銘淵唇角驀地揚起一個輕鬆的弧度:“不會有這種如果。”

    時思卻糾纏著這個問題,並不肯輕易罷休:“萬一呢?”

    傅銘淵端詳她許久,終是上前擁抱她,隻是目光依然沉靜如水:“我以我的生命發誓。”

    時思一動不動的任他抱著:“如果……是我要離開你呢?”

    傅銘淵的笑容沒有一絲變化,可卻覺得隨著她的話說出口的同時,胸腔裏的心髒雖然仍在跳動,卻已經和他整個人一並沉入到萬丈深淵之中,轉瞬間就被無窮無盡的黑暗淹沒了。

    那種痛苦足以滅頂。

    “看來我真的該反省自己是不是對你不夠好,”傅銘淵依舊輕笑著,“才會讓你這麽喜歡胡思亂想。”

    終究還是……因為那些毫不相幹的人麽?

    傅銘淵的手輕輕撫過她的發尾,滑落到她腰間時,緩緩用力,似乎要將她整個人都一並揉進他的血液裏。

    陰霾蔽日,他的目光也漸漸沉寂下來,眼中依稀殘留的一簇光火,在走石飛沙之間搖搖欲滅。

    我給你我全部的愛,甚至連生命都可以一並交付,想要換得不過是你永遠留在我身邊。所以有些事即使你認定我是錯的,我也絕不會妥協。

    “你知道的,無論什麽人,什麽事,都不能讓你離開我,任何時候我都不會允許出現這種可能。”

    ——死也不能。

    時思在他平靜無瀾的語調裏默不作聲,心中原本那些連自己都說不清是否存在著的渴望和期待,頃刻間就已消失不見。

    “李叔,這位就是趙醫生。”

    秦川出了電梯,恰逢李盛安迎麵走過來,於是微微讓開了些,讓走在自己身後的人進入到李盛安的視線,才為兩人介紹道,“趙醫生,這位是我們泰和集團的李總。”

    秦川身後的人走過來,禮貌的朝李盛安伸出右手:“您好,我是趙綺年。”

    李盛安禮貌迴握,並不掩飾麵上的驚詫:“沒想到趙醫生這麽年輕。”

    之前他看過這位趙醫生的簡單資料,隻知道她以優異成績畢業於哈佛大學後便迴到江城,臨床經驗豐富,如今是業內資深的心理專家。

    李盛安之前偏偏沒有注意到她的年齡,所以此刻難免訝異——這位心理專家……未免也太年輕太好看了些。

    她也不過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但身材高挑豐滿,五官也未免過於豔麗。和時思的漂亮不同,她雖然舉手投足沉穩優雅,但眼角眉梢自有一股天然的冷豔風情,使得李盛安一時很難把這位性感成熟的趙醫生和“心理專家”四個字聯係到一起。

    李盛安這麽想著,隨即心內莞爾:誰又規定心理專家不能成熟性感呢?

    “你帶趙醫生進去吧,他們在裏麵。”李盛安看向秦川。

    秦川點點頭,看向趙綺年:“趙醫生,您跟我來。”

    傅銘淵的身體在時思的精心照料下很快便好起來,時思也在得到他的準許後,讓秦川聯係了江城如今最好的心理專家,今天便是按照雙方約定的時間,傅銘淵第一次接受心理治療的日子。

    聽到敲門聲響起,時思看著病床上的傅銘淵,離開前傾身在他頰邊落下一個吻:“我去外麵等你。”

    傅銘淵卻將她拉進懷裏,一個極近纏綿的法式深吻之後,眸中才有了幾分笑意:“去吧。”

    時思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才起身去開門,到了門外看見趙綺年,眼底也不免帶了幾分驚訝。

    秦川為兩人簡單介紹,寒暄幾句之後,趙綺年便進入了病房。

    時思不知道傅銘淵第一次主動接受治療的效果會如何,所以麵上的憂色顯而易見。秦川知她連日來必是身心俱疲,問道:“趙醫生說第一次接觸大概需要一小時左右,時小姐要不要先去休息一會兒?”

    時思搖了搖頭:“你先去忙吧,我在這

    裏等他。”

    秦川見她執意如此,也不再多說,因公司還有事情要處理,和時思說明情況之後便離開了。時思看著對麵緊閉的房門,vip病區的一應設施都是一流的,隔音效果亦是極好,所以她雖然一直擔心傅銘淵的情況,卻對病房裏兩人交談的情況一無所知。

    時思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百無聊賴間拿出手機,翻看著前幾天和童越、白曉然的聊天記錄,陷入了沉思之中。

    人在江城,趙綺年早已聽說過傅銘淵的大名,曾經的街頭巷議她有所耳聞,雖然不知內裏詳情,但她接到委托的時候,也並不覺得多麽的意外。

    這世上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存在著心理問題,更何況是這位經曆成謎的青年巨賈。

    趙綺年第一次見到傅銘淵本人,彼時他正坐在病床上看書,聽到門聲響動,原本要翻書的動作頓了頓,手指停在書頁上,白皙修長。他聽到進門的人走近時衣物布料摩擦的聲音,慢慢抬頭,朝來人看了一眼,目光就已經重新落迴到了手中的書頁上。

    隻這一眼,趙綺年就發現,傅銘淵果然如傳言中一般,俊美高貴,卻也冷漠至極。

    她走到病床前,扯出在她的職業生涯中幾乎無往不利的溫婉笑容:“傅先生,我是……”

    “趙醫生。”

    傅銘淵打斷她的話,卻並未抬頭看她:“從現在開始的一個小時之內,你需要的隻是坐在這間病房裏,不要發出任何聲響。”

    饒是趙綺年深知許多病人對心理醫生本能般的排斥,卻也仍是忍不住在聽到他這句話時,微微一怔。

    但她的笑容隨即恢複了自然:“我知道您……”

    “閉嘴。”

    她甚至來不及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就已經被再次打斷。

    傅銘淵終於抬頭看她,麵上卻是一覽無餘的不耐,他的聲音刻板,語調毫無起伏,目光裏有著一閃而逝的淩厲鋒芒: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麽?”

    作者有話要說:求留言求留言求留言~

    就算不想聊劇情,我們還可以來聊聊人生聊聊理想聊聊今天的天氣啊。再說了劇情也挺多可聊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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