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思的手突然不受控製的抖了一下。

    傅銘凱的這句話她每個字都聽得懂,可是匯成一句,卻又突然變成了她完全不明白的內容。她向前走了幾步,終是忍不住迴過頭去看傅銘凱,隻見他仍是一副笑得平易近人的模樣,朝著自己揮了揮手當作道別,然後收迴視線,自顧自的坐在餐桌前,繼續享用他的牛排。

    時思壓下心中的不適感,繼續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傅銘淵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看來似乎沒有任何不妥,依然是旁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清貴精英,但時思走過去的時候,卻隻看到他依舊有些蒼白的臉。

    “好些了嗎?”時思腳步匆匆,迎上去扶住他,傅銘淵微微頷首,見她的大衣和包都拿在手上,目光探詢。時思抬頭看著他笑了笑,語氣輕描淡寫:“突然不想吃了,我們走吧。”

    她笑意輕鬆,卻藏不住眼裏的擔憂心疼,傅銘淵看著她麵上若無其事的笑容,隻覺得心中有烈火瞬間洶湧燎原,仿佛要將他眼前所有的汙濁血跡都燒得幹幹淨淨,不再留下任何痕跡。

    傅銘淵緊緊握住時思的手,目光溫柔:“好,我們走。”

    傅銘凱坐在原地看著兩人牽手離開,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看向一旁侍立的服務生:“牛排再來一份,要全熟。”

    直到兩人要上車時,傅銘淵放開時思的手,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也許自己剛剛對於他的關心過於急切,以至於甚至忘記了對兩人之間雙手交握的親密姿態做出任何反應。

    傅銘淵幫時思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時思看著他尚未完全恢複血色的臉,依舊擔心他的狀況,於是伸出手去:“鑰匙給我吧,我來開,你休息一會兒。”

    看著她在自己眼前攤開的手掌,原本薄唇緊抿的傅銘淵,終於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他沒有任何異議的交出鑰匙,從善如流的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雪早就停了,路麵一層薄薄的積雪被過往的車輪碾壓而過,早已汙濁不堪。

    時思的車開得十分平穩,傅銘淵半躺在座椅裏閉目養神,少頃,又睜開眼看著她,目光專注:“餓不餓?”

    時思剛剛在洗手間外的時候,聽得見裏麵隱約的嘔吐聲。她知道傅銘淵此時必定沒有胃口,但為他身體著想,心裏還是有了主意:“有一點……你呢?”

    “你想吃什麽,我陪你。”

    時思突然就有些心疼。

    他的聲音平

    靜無波,時思無法得知他此時的心情,正如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夠得到他如此溫柔的對待。

    從她對傅銘淵隱隱生出奢望的那一刻起,心就已然先灰了大半。他們位於社會的不同階層,家世煊赫身居高位的傅銘淵,於她而言仿佛遙遠如天邊的月亮。她即使在感情方麵無甚經驗,也知道這種差距意味著什麽。

    可傅銘淵卻帶著不容她拒絕的堅定走進她的生活,如同初遇那天一樣,一言一行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讓她終於不再壓抑自己的感情,任其自然生長。

    時思把車停在路邊,看向身旁的人:“你先等我一下,我很快就迴來。”

    原本想要和她一起下車的傅銘淵,卻因為她聲音裏的堅定停止了動作。

    傅銘淵看著時思快步走進路邊的一家蔬菜超市,不久之後又拎了一個袋子出來。他猜到她的意圖,心底一片柔軟。

    時思重新迴到車上,身上還帶著外麵凜冽的寒意。傅銘淵看著她,笑意明顯:“我可以信任你的廚藝麽?”

    時思也忍不住笑起來:“能請你試著勉強相信一下嗎?”

    “好。”

    時思的廚房雖然一直未曾開火,但好在各式調料一應俱全。她把買迴的簡單食材動作熟練利落的收拾好,很快兩碗麵便上了桌。

    熱氣騰騰的麵碗裏,湯頭濃白,麵質精細,上麵點綴著兩朵香菇,幾根翠綠的青菜,雖然極為簡單,但依然有香氣在空氣中一點一點飄散開來。

    時思解了圍裙,在傅銘淵對麵坐下,抬手將額前垂落的碎發塞到了耳後:“如果用自己熬的高湯煮麵會更好吃,今天太倉促了,下次吧。”

    傅銘淵第一次見到時思如此溫婉的模樣,聲音低沉:“這樣已經很好了。”

    時思笑了笑:“那你多吃一點。”

    看著傅銘淵安安靜靜的喝湯吃麵,時思目光溫柔。

    其實她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她不知道為什麽傅銘淵即使對家人也是極度的冷漠,也不知道他曾經究竟遭遇過什麽,才會對血液產生如此強烈的排斥反應,更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反感厭惡,才能讓傅銘凱對自己的親哥哥言笑晏晏的肆意攻擊。

    可這所有的一切,如果傅銘淵不說,她就不問。

    傅銘淵的臉雖然恢複了血色,但眼底的疲憊卻極為清晰。他吃完晚餐後便告辭,時思跟在他身後,送他到門口,仍不忘囑咐著:“你迴

    去早點休息,睡前熱一杯牛奶,如果覺得……”

    走到玄關處的傅銘淵毫無預警的轉身,她嚇了一跳,幾乎忘了自己接下來想要說什麽。

    傅銘淵微微彎下身子,和她視線平行,眸光裏閃動著她看不懂的光芒:“怎麽不繼續說了?”

    時思看著他靠近自己,努力克製著失序的心跳,聲音不自覺的放低了些:“我隻是想說,你要……”

    傅銘淵的吻突然落了下來,她所有將說未說的話,都被他盡數吞噬。

    時思錯愕的瞪大雙眼,任傅銘淵在自己唇上肆虐,直到整個人都被他攬在懷裏,微涼的雙唇也漸漸一片火熱之後,她原本下意識抓著他手臂的手,才後知後覺的抱緊了他。

    傅銘淵的吻一如他本人一般,最初的細膩溫柔裏,是難以掩藏的侵略性。他修長白皙的手指穿過她的發間,扣住她的後腦緩緩用力,迫得她不得不微微仰起臉承受他。

    一切都要徹底失控之前,傅銘淵終於強迫自己放了手。

    兩人分開之後,唿吸心跳都極為紊亂。傅銘淵看著時思眼底的一片水光,眸光幽暗:“再不停下來,隻怕我就走不了了。”

    再次見麵的時候,看老電影的時候,今晚她心疼的看著自己的時候……已經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無時無刻不想吻她。

    他想要擁抱她,親吻她,他也從不想掩飾自己眼神中的渴望,可又怕如此直接的欲望嚇到她。

    他話中的深意再明白不過,時思低下頭幾乎不敢抬起來,可她甚至頸間的肌膚都已經一片通紅。傅銘淵平複著唿吸,將她再次抱進懷裏,仿佛把易碎的珍寶虔誠的捧在掌心一般,動作無比溫柔:“到我身邊來,好不好?”

    給我溫暖,給我關懷,做我單調枯燥的黑白世界裏唯一的美麗色彩。我也將會給予你我所有的溫柔,我所有的愛與忠誠。

    所以,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時思靠在他懷裏,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是和自己同樣的心如擂鼓。

    她輕輕閉上眼,再次伸手抱緊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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