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這是一個短副本,今晚副本完結,晚上還有)


    在距離光明市很遠的某地,一枚放在架子上靠下的玉牌正中間裂開一條裂縫。


    一道不高的人影不知何時來到架前。


    “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失敗了。”他喃喃自語。


    “應該沒有發現我吧,我在他腦海裏留下了禁製,隻要他想泄密就會立即引發禁製。”


    這麽想著,他心底稍安。


    隻要沒有證據是指向自己做的,哪怕有猜測又如何。


    至於一個私生子,死了也就死了吧,反正隻是一枚棋子。


    ------


    任武的意識被黑光吞噬。


    恍惚間降臨到另一個世界。


    耳邊傳來一個像是小男孩自言自語的告白。


    同時眼前就像快鏡頭一樣迅速播放他講述的畫麵。


    “聽我爸爸說,在我們這世界,人死後是不會消失的。但隻要你祈禱上天大人,就能將死去的親人以念的方式複活陪伴在你身邊。”


    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娓娓道來。


    “但是......維係念存在的前提就是你必須還能記住他的模樣,心中存在對他的思念,最重要的是你必須是她的直係血脈,或者配偶。”


    “這樣的話,上天大人就會將你死去的親人以念的方式存在於世界上,以念存在的親人和生前一模一樣,他們擁有喜怒哀樂,會思考,會說話,甚至能吃飯,和活人沒有任何區別。”


    直到有一天,媽媽不見了。


    他迴到家裏,沒有看見那張熟悉的麵容。


    ...


    “媽媽為什麽要走,她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他激動的說道。


    “不,恰恰相反...你媽媽很愛你。”爸爸抬起頭。


    聲音很柔和。


    “乖,去上學吧。”


    大手將他頭發揉亂。


    窗外的陽光照在牆壁上。


    他背著書包離開房間。


    他們家生活在一個很大的四合院裏。


    每一家都有一棟單獨的小屋。


    大姑蹲在屋子前用搓衣板搓衣服,泡沫順著搓衣板向下流,匯聚成一股股...他眼神恍惚,覺得這一幕好熟悉。


    但下一刻大姑已經將搓衣板收起,剩下沒有洗完的衣服裝進盆裏。


    隔壁是小姑家,小姑還沒起床。


    靠著大門位置的是奶奶的屋子,奶奶和太祖生活在一起。


    他隻見過有老年癡呆的奶奶,從來沒見過太祖。


    坐著輪椅,經常一個人低聲喃喃自語的說什麽。


    奶奶的表情總是陰森森的,她是最古怪的一個人,他從來不敢和奶奶說話。


    “奶奶,我去上學了。”他小聲對奶奶說道。


    爸爸讓他每天出門的時候倒要和奶奶問好。


    他不知道為什麽,但他照著做。


    坐在輪椅上的奶奶將視線移過來,臉上的表情很木然,然後低下頭又低聲喃喃自語,她手中拿著一張照片。


    ...


    直到有一天,他無意間在衣櫃頂層的裏麵找到了一份文件。


    這是一份死亡確診書。


    上麵的日期是十年零三個月前,隻有一個名字——李阿珍。


    這是他媽媽的名字。


    宛如晴天霹靂,三個月前媽媽明明還在。


    那這十年裏和他一起生活的媽媽原來隻是一個念嗎。


    那為什麽媽媽的念又消失了。


    “爸爸,你是不是忘記媽媽了。”他紅著眼睛哭問道。


    “沒有,我像愛你一樣愛你的媽媽。”


    “那為什麽媽媽的念會消失啊!你不願意記起媽媽,那我自己去複活媽媽。”他第一次和自己的父親吵架。


    他找到溝通上天的方法,但卻失敗了。


    父親告訴他,他的體質特殊,是罕見的遺忘體,不能溝通上天產生念。


    他呆住。


    外公外婆早已離開有十年,父親遺忘了媽媽,唯一的他又是遺忘體。家裏的其他人和母親不是直係血親。


    媽媽永遠也迴不來了。


    “你能幫我複活我媽媽的念嗎?”他期盼的問道。


    任武了解到這個世界的世界觀後,有些為難。


    這不是困難和不困難的說法,如果是以肉身為評判標準還好說,但如果是以靈魂為評判標準的話——任武和他母親沒有血緣關係啊!


    任武感知時間比例,突然任武無比驚悚。


    時間比例一比十!


    這還是任武第一次接觸與主世界時間流速接近的平行世界。


    如果把時間比喻為一條河流,那麽每個世界就是河裏的漂浮物。


    越是浩瀚強大的世界,在時間之河的流速就越慢。


    主世界時間流速能夠這麽慢,主要導致的原因應該就是任武即將去的摘星塔。


    但這個世界表麵上沒有任何超凡者,那麽時間流速這麽慢的原因是什麽?


    任武盡量低調,避免引起他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未知者的注意。


    “你把唿喚念的方法交給我吧,我嚐試一下。”


    許冠林將方法教給了他。


    任武照著許冠林交給他的辦法召喚他母親的念。


    因為有記憶中的印象,所以任武知道他母親的模樣。


    恍惚間,任武閉上眼睛,他的意識逐漸擴散。


    精神越來越高,飛上天空。


    那雪白的雲如棉花糖般充斥在周圍。


    穿過雲層,在那天穹之上,一尊半透明橫貫整片天穹的巨人側臥躺在天上。


    在巨人的周身有許多氣泡狀的小氣球在旋轉,每一個小氣泡裏都在播放一個人的生命。


    這是什麽!?


    任武察覺到不妙。


    位於任武識海深處的煉金之書不知何時翻開。


    天空突然裂開,裏麵冒出無盡的神光。


    一片金屬齒輪從裂縫裏飛出,砸斷了巨人的一根手指。


    巨人縮迴手。


    任武眼前畫麵迅速變換,他重新迴到了許冠林體內。


    任武再次試驗許冠林交給他的口訣想要召喚念。


    但這一次卻沒有迴應。


    哪怕念了十遍也依舊沒有反應。


    “哥哥,可以嗎?”許冠林期盼的問道。


    “我...抱歉。”任武說道:“我是平行世界的你,我們可能都是遺忘體吧。”


    “哦......”


    任武無奈,可能這次任務要失敗了。


    倒也沒有太過惋惜,這是第八次穿越,能夠成功七次已經是很高的成功率了。


    “你還有其他願望嗎?”任武問道。


    許冠林搖頭。


    自從知道媽媽不能被重新凝聚出來後,他就陷入了沉默。


    咚咚。


    屋子外傳來了敲門聲。


    許冠林打開門。


    父親站在門外,罕見的臉色嚴肅。


    “太祖要走了,我們去送太祖。”


    來到院子裏。


    大姑、小姑、小姑父全部站在院子裏,就等著他們父子二人。


    他們五人來到奶奶的房間外。


    奶奶的房間門開著。


    他們走進去。


    奶奶的輪椅靠在床邊,她抓著床上另外一個老人的手,無助的哭著。


    奶奶含糊不清的說道:“我好像...我好像記不住我媽媽了。”


    “我記不清我媽媽了......”


    奶奶像個小孩子一樣哭泣。


    床上躺著一個頭發幾乎都掉光了的老人。


    她橫躺在床上。


    她的身體已經變得模糊,就像是被橡皮擦擦過的影子。


    身體變成半透明。


    這位就是太祖。


    也是奶奶的媽媽。


    “乖,不哭啊,哭了就不好看了。”太祖的聲音很小,但房間裏的人都能聽見。


    “阿翠,我爸爸還有媽媽走的時候我也哭過,但這就是命,每個人都會遺忘的,你也八十三歲了。”太祖費力抬起手,輕輕摸著奶奶的臉頰。“對你來說,很不容易了。”


    太祖的眼神移到屋子裏的其他人身上,露出微笑。


    “太祖放心吧,我們會繼續照顧媽媽的。”父親和太祖說道。


    太祖心滿意足的離去。


    然後身體逐漸透明......直至消失。


    “有人曾說過,人的一生會死三次。


    第一次是他心跳停止時,唿吸消逝,在醫學上被宣告了死亡。


    第二次是他下葬的時候,人們來參加他的葬禮,懷念他的一生。


    第三次是最後一個記得他的人將他從記憶裏遺忘,這時候,他將從這世界真正消失。”1


    失去了至親,奶奶心情很難過,在子女的安撫下昏昏睡去。


    親眼見證了一名親人的死亡,許冠林的心情有些沮喪。


    “你周末去玩嗎?”父親問道。


    他抬頭看了一眼父親,又低下頭不願理會他。


    “我們去......遊樂場玩好不好啊?“提到遊樂場的時候父親的表情有微弱的變化。


    許冠林沒有看見,但任武卻是注意到了。


    許冠林似乎喜歡去遊樂場玩。


    哪怕心情不是很好,但他還是很歡快的點頭。


    雙手撐在床上從床上一躍而起跳下床。


    父親離開房間後,許冠林一個人坐在桌子前,看著窗台上的盆摘發呆。


    這些盆摘都是他媽媽種的。


    他媽媽很喜歡種盆摘,家裏的盆摘幾乎都是由他媽媽打理。


    父親白天要上班很忙,在媽媽走後家裏的盆摘都是由許冠林接手。


    每天澆水少量,早晚一次。


    任武發現短時間內無法穿越迴去,因此他就在許冠林的精神空間裏繼續修煉。不管怎樣時間流速都比主世界更快,也不虧。


    時間來到周末。


    父親帶著許冠林去擠公交。


    “爸爸,家裏不是有輛車的嗎?”許冠林疑惑問道。


    “車壞了,在修理廠修呢。”爸爸笑眯眯的說道。


    “哦哦。”許冠林點頭。


    坐公交去到郊區的遊樂場。


    這是白楊市唯一的一個大遊樂場,位於郊區,每到周末就極為火爆。


    很多項目都要排隊許久才能輪到。


    就算如此許多小朋友也樂此不疲。


    他們坐了碰碰車、旋轉木馬、空中飛人。


    全程爸爸都陪著許冠林一起玩。


    父子二人玩得很開心。


    許冠林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展開。


    “我想坐摩天輪。”許冠林指著遠處那個超大的摩天輪說道。


    摩天輪前排著長長的隊伍。


    兩個人開始排隊,許冠林手上拿著一個棉花糖。


    “喏。”他將棉花糖拿高。


    爸爸笑眯眯的低下頭咬了一口,棉花糖黏在嘴角,吃的滿嘴都是。


    排了半個小時隊伍,終於輪到他們。


    “你怎麽插隊啊。”爸爸看見前麵一個身高體壯的大高個領著他的孩子插進隊伍,忍不住開口說道。


    那個人轉過頭來看了爸爸一眼,“我孩子吵鬧急著玩,兄弟你就......”


    突然,那個人詫異的看了爸爸一會兒,然後有些驚異的說道,“噢,我好像在三號工廠線看過你。”


    爸爸臉色驟變,趕緊說道:“別,我孩子還在......”


    但為時已晚,前麵這壯漢拉了自己孩子一把,然後從隊伍裏退出來。


    “大家都是念也不容易,你和你孩子先去玩吧。”


    爸爸沉默的戰在原地。


    在他身後,許冠林徹底傻了。


    手上的棉花糖掉在地上。


    爸爸他是念?


    為什麽他是念!?


    也就是說爸爸早就已經死了!!!


    “走吧。”爸爸拉著許冠林的手坐上摩天輪。


    許冠林怔怔的望著自己父親。


    眼角的魚尾紋,泛黃的膚色,肩膀有點駝。


    “你媽媽在生你的時候難產死了,隻是你媽媽不讓我告訴你。”


    “三個月前,我出了車禍,你媽媽的念也消失了。”父親停頓刹那,輕聲的說道:“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自己讓你媽媽消失了。”


    “您和我說對不起幹什麽啊......”許冠林這一刻感覺心灰意冷。


    “是你奶奶把我的念召喚出來的。”


    父親說話的時候很猶豫,欲言又止。


    “爸爸,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將您的念......”許冠林突然想到自己是遺忘體。


    “你奶奶她也不容易,有時間多陪下你奶奶吧,放學後不要去網吧了。”父親說道。


    許冠林點點頭。


    之前因為母親失蹤的事讓許冠林不願意迴家,放學後經常泡在網吧。


    “你奶奶最近身體不是很好。”


    迴到家裏,許冠林去奶奶房間看望奶奶。


    奶奶的房間很幹淨,經常打掃。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鍾,奶奶躺在床上,床頭燈亮著。


    暖黃的燈光下,她輕輕摩擦著手心的全家福。


    這是一年前拍,照片上一家人幸福的站在鏡頭前。


    左邊有一個空的位置,中間也有一個空著的位置。


    這是留給許冠林母親和太祖的。


    念的缺陷就是無法在相機裏呈現。


    奶奶手指輕輕在照片上的每個人臉上劃過,眼角不知何時滑下兩行濁淚。


    老年癡呆的她很多事情都快記不清了。


    她隻能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照片上的每個人的名字。


    (ps:1摘自生命的清單,與原句有略微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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