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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裏,田果一邊搖頭晃腦地哼著歌,一邊歡快地洗著衣服,天氣是有些涼,水也涼,但田果想趁著夏天還沒走再多美幾天,一場秋雨一場寒,估計再來幾場雨,這裙子和短褲就真沒法穿了。至於某站在某個屋頂正偷瞄自己的家夥,田果暫時沒心思理會。


    看就看唄!用不用借你一台望遠鏡?你個沒見過世麵的老處/男!


    煥然承認,田果是變漂亮了,且一天比一天漂亮有味道。但這衣服似乎也一天比一天穿的少。那天起碼是一條裙子,還算件衣服,今天穿的這是啥?短褲還是內/褲?那麽短,那麽短......就比襯衫邊緣長了一點點,剛好把屁股包住,如果再短一點......煥然忽然全身發燙,唿吸開始變困難。


    他揚起望向天空,然後湛藍的天空就出現了田果。


    真是陰魂不散啊!他使勁搖搖頭,想要將某個人甩出腦袋。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煥然都快甩到口吐白沫了,田果兩條大長腿已然在他腦海裏晃啊晃。還有渾圓翹翹的小屁股,曲線那叫一個玲瓏,一點不比電影裏的外國妞兒差.......


    煥然的視線再一起調轉方向,從天空,鴿子,灰色的屋頂,紅色的磚牆,茂密的海棠樹,最終又落在了田果曼妙的身姿上,她洗著盆裏的衣服,細腰輕彎,梳起的馬尾隨著身體的晃動而一甩一甩,煥然閉了下眼睛,腦袋暈乎乎的,有種要被催眠的感覺。


    此刻,他很生氣也很擔憂,劉長江可是住那個院子的,萬一出來看見田果......不行不行,他要去阻止劉長江,他要把田果推進屋子裏。


    “啊!”隨著一聲慘叫,煥然從屋頂摔了下去。


    ****


    張莉從來都是說幹啥就幹啥的人,風風火火誰也擋不住!九月初,她就報了一個導遊培訓班,再加上之前沒有學完的英語,這個攤位幾乎變成田果一人的了,休息日幾乎從早忙到晚,平日裏下了班就得趕緊從理發店坐車趕到秀水。


    有一天剛從公交車走下來,身後忽然有人按喇叭。迴頭一看,竟是石洋。


    從那日一別,田果也有一個多月沒看見他了,本以為再看見這位爺得在明年。沒想到這麽快又遇見了。


    “您好,石先生。”


    這一個月,田果過得極舒坦,麻煩事一件沒碰著,劉麻子對她說話都比從前客氣了。所以田果打心眼裏挺感激石洋的。不管有意還是無意,他的舉動讓田果避免了許多麻煩。


    石洋從車裏走下來,上下掃一眼田果,見她穿著花布襯衫藍褲子腳下踩著一雙搭扣黑布鞋,與初見時時髦小姑娘的樣子不同,今日顯得格外樸素,乖乖的,一點囂張跋扈的樣子也沒有,不禁覺得好奇,問:“你從哪兒來?家裏?”


    “不是,我在理發店工作。”田果簡單介紹了一下。


    “是麽?”顯然,這有點出乎石洋的預料,“吃飯了嗎?”


    “還沒。”


    “打算去吃什麽?”


    田果迴身一指馬路對麵,“那裏有一家國營餐廳,裏麵賣的炒疙瘩還行。”


    石洋一手插兜琢磨了一瞬,然後也指指馬路對麵,“那走吧,我晚飯也沒吃,正好一起。”


    飯館不大,但收拾的特幹淨,幾張小木桌整齊碼放在店中,桌麵擦得倍亮,光線映在上麵都晃人眼。


    “你沒來過這種地方吧?”坐下時,田果笑著問石洋,仿佛對方是微服私訪的皇帝。關於他,之前已聽過不少傳聞,出生在北京,10歲移居香港,爺爺和姥爺均是政界有頭有臉的人物,母親是音樂家,父親則從商,據說在香港黑白兩道都吃得開。石洋今年33歲,未婚,但有女友,是香港一個富商家的千金,兩人已訂婚。田果想,那天賣給她外匯劵的女人可能就是。


    桌椅都有點小,石洋坐下後調整了半天姿勢才適應下來,兩手自然地搭在桌麵上,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田果:“你好像很了解我。”


    田果不知道他什麽意思,就問:“你生氣了嗎?我也是其他商戶說的,你十歲就去香港了對嗎?”


    “嗯。”他輕輕點頭,“你去過香港嗎?”


    去過啊,不過是在重生前,田果搖搖頭,“當然沒去過,辦手續多麻煩。”


    “想去嗎?”


    “不想去。”田果聳聳肩,“現在還是英國人的地盤,等1997年它迴歸祖國懷抱了我再去,現在去哪兒購物是幫著英國人提高gdp,跟咱一毛錢關係沒有,不值!”


    石洋笑了,揶揄一句:“沒想到你還是一個憤青。不過說真的,你想去嗎?如果想去我可以幫你。”


    田果暮然一愣,“幫我?為什麽?”開玩笑的吧?


    鏡片反光,田果看不見石洋的眼睛,隻聽他淡淡地說:“沒什麽,最近信佛了,善心沒處發,看你挺可憐的,就想幫幫你。”說完,自個兒都忍不住笑了。


    田果鬱悶,剛要反擊一句“我幸福著呢,一點都不可憐!”點餐窗口大師傅探出腦袋喊:“2號桌!一盤炒疙瘩!一碗不加香菜的牛肉麵,一盤拍黃瓜,一盤燒羊肉!”


    “來啦!”田果正站起身來,石洋也站了起來,手輕輕放在她肩上,說:“你坐著吧,我去取。”


    “你......行嗎?”田果驚訝,沒想到大少爺還能主動伺候人。


    她的話讓石洋不自覺地眯起眼睛,“什麽叫我行嗎?”


    田果忽然想笑,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男人啊,最惱怒女人問“你行嗎?”


    “沒什麽,你趕緊去吧,我都餓了。”衝他沒皮沒臉地笑笑,田果趕緊乖乖坐下。


    拍黃瓜和炒疙瘩是田果點的,黃瓜上一層蒜末,她先用筷子攪拌均勻,然後大口大口吃起來。


    石洋皺眉,主要是蒜味讓他受不了,“你幾天沒吃飯了?”


    “怎麽了?吃相不好啊?”田果不以為然,笑笑:“天氣涼了又快到國慶,中午時理發店來了好多客人,我忙前忙後就吃了一個燒餅,你說餓不餓?如果覺得吃相不好,麻煩先看一下窗外,我一會兒就吃完。”


    “你怎麽那麽多話?”石洋微蹙起眉。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動了動嘴,沒說。


    田果心沒那麽細,聽語氣以為石洋又生氣了,揮揮手裏的筷子,息事寧人:“不說了,不說了,吃飯,吃飯,炒疙瘩涼了就不好吃了。”


    她狼吞虎咽地吃,筷子像指揮棒一樣在兩個盤子間來迴飛舞,石洋瞅著眼暈,說:“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夾了一塊燒羊肉放進她盤子,“別光吃黃瓜,嚐嚐這羊肉,他家做的還不錯。”


    自從重生後,田果還真是第一次吃燒羊肉,“謝謝。”她對他笑笑,想這原來就是兒歌裏總唱的“你爹你媽給你買了燒羊肉”的羊肉啊!百聞不如一見,羊肉兄,我們終於見麵了!你還好嗎?


    羊肉用油炸過,吃起來卻一點都不油膩,外皮脆脆的,裏麵的肉很嫩,幾乎入口即化。


    “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他把燒羊肉往她那裏推了推。


    石洋似乎不餓,吃了幾口麵就停了筷子,兜裏放了紙巾,一張給自己,一張給了田果,仔細擦過嘴角,他開始專心致誌地看田果吃飯。此時,某人對美食的戰鬥力已有所下降,羊肉吃不下去,炒疙瘩也吃不下去,筷子始終在拍黃瓜上動來動去。


    一股濃濃的蒜味撲麵而來,石洋用手揮了揮,說:“你晚上吃這麽多蒜,賣衣服時,不怕顧客嫌棄?”


    “沒事,我有秘密武器。”田果拽過書包,從裏麵拿出一個半手掌大的牛皮小紙包,笑著說:“這裏麵,是我從藥店買來的薄荷葉子與冰片,一會兒迴到攤位,用開水沏開,等涼了後用它漱漱口,蒜味就沒有了。”


    85年時四九城裏還沒有賣口香糖的,田果就自創了一款漱口水,如果再來點檸檬汁會更好,可惜那會兒菜市場和副食品商店都沒有賣檸檬的,也隻有幾家西餐廳和國際飯店的廚房裏有。市麵上不供應。


    “那玩意兒能漱口麽?別一會兒再中了毒。”石洋眉頭緊鎖,覺得田果膽子真大,“你到底屬什麽的?怎麽這麽能鬧騰?”


    “鬧騰?我怎麽鬧騰了?”田果沒聽懂。她一直都在很安分守己的生活啊!


    石洋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好像從第一次在友誼商店見麵田果給他的感覺就很特別。他八零年迴到北京,之間也接觸過不少大陸女孩,她們大都老實木訥,羞澀內斂,比如父親那些老戰友的女兒們,雖然比一般姑娘見過些許市麵,但在石洋眼中,她們仍舊像生活在舊社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女子。對於未來,她們大都沒有什麽與眾不同的期望,無非是找一位門當戶對的男孩嫁了,然後做妻子生孩子。田果是第一個讓他感覺到“張揚”這兩字的女孩,她似乎永遠不按套路出牌,一會兒對你甩臉子,一會兒又跟你套近乎,想方設法的賺錢,想方設法地讓自己始終處在一個奮鬥的狀態。很陽光,很難搞,讓人哭笑不得又有那麽點念念不忘。


    田果夾起一塊羊肉,剛要放進嘴巴裏,見石洋筷子放到一邊,問:“你不吃了?”


    “不餓。”


    “別介呀,再吃點兒!這多浪費!生活剛好一點,咱們得懂得珍惜,不能就忘記過去的苦日子。想想□□,再看看這盤子的牛羊肉,還有那些餓死的同胞冤魂,你好意思不吃?”田果一著急,把街道王大媽最愛說的詞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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