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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田果比較意外的是,自己的停職查看就維持了五天就結束了。。しwxs中間剛好過了一個周末。周日晚上,董桂花跟李師傅還有店裏另一個領導提著慰問品來到田果家。自從重生,田果還沒見到家裏來過這麽多人。


    因為是夏天,家家戶戶都敞開著門,見田果家來人覺得特新鮮,腦袋紛紛從自家窗戶探出來,準備一探究竟。


    “什麽事?”


    “不知道啊!”


    “哪來的人,看著不像咱胡同的!”


    “好像是田果店裏的領導,手裏提著茶葉、瓜子跟點心,應該是好事。”


    “......不是打架?得了,你們看吧,我聽評書去了,今天該講諸葛亮氣死周瑜那一段,全書最精彩的部分,盼了這麽久,就等著聽這段呢!”


    田果特意做了炸醬麵招待各位領導。炸醬麵得有菜碼才好吃,她正站在廚房裏切黃瓜絲,李師傅挑簾走進來,心疼道:“小果兒,做一個菜碼就得了,不過年不過節的,別瞎忙活。”


    還是師傅心疼我。田果指指切菜的案板,說:“您瞅,沒幾個菜,就黃瓜芹菜還有一把小蔥,這廚房裏熱,您進屋歇著去吧,一會兒麵就下鍋,對了,您吃過水涼麵?”


    “過水的,一次就行,年紀大了,吃完過兩次涼水的麵容易鬧肚子。”李師傅自嘲地笑笑。


    “師傅,您今天心情不錯。”


    “可不是。”李師傅像父親一樣目光慈祥地望著田果,口吻中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小果兒,好好幹,你的苦日子熬到頭了。”


    苦日子確實熬到頭了——上級批了董桂花的店長申請,同時撤銷了田果的停職查看,順便還組織一輕局的職工給田果捐了款。


    田果納悶,心想領導也沒來過我家,怎就知道我家生活困難?


    捐款一共36.8元,董桂花又自己補了3.2進去,正好湊了一個40元。


    望著桌子上攤開的一堆零零毛毛,田果咬了咬牙,伸手在桌子上一劃拉,把錢重新裝進白信封,雙手各捏住一角,又遞迴董桂花麵前,“店長,謝謝上級領導以及您對我們家的幫助,但是這錢我不能要,你還是拿迴去吧。”


    董桂花覺得田果可能是一下子看見這麽多錢沒準備,高興得語無倫次了。她說:“小果兒啊,這是領導對你關心,知道你家庭困難特意組織員工為你舉行的捐款,領導是器重你,懂嗎?快拿著!”


    我是家庭困難,但我家不是要飯的。田果不願意接受捐款,但心裏這番話也不能直接說出口,不然大家就尷尬了,田果很珍惜現在這樣融洽的氣氛,和氣才能生財,她現在最緊要做的事不是打架和鬥氣,而是掙錢。


    信封在兩人手裏來迴推了半天,最後還是姥姥說:“領導,我們家小果兒麵子薄,您還是把錢拿迴去吧。”


    董桂花不想直接駁老人家麵子,隻說:“這錢是廣大職工給小果兒的,我拿迴去算怎麽迴事?不行不行,您還是得收下。”


    “這樣吧店長,這錢算我捐給咱們店裏了,店裏的困難戶不止我一個,這錢就算共有財產,咱們存在銀行,誰家以後要是遇到點困難事,寫份書麵報告呈上來,您要是覺得可行,就把錢款批下來,怎麽樣?”


    “這個想法不錯!”李師傅瞬間懂了田果話裏的意思,“店長,小果兒的想法很新鮮,我覺得可行。上周老魏家孩子生病,急需一筆錢,但當時沒有到發工資的時候,老魏隻能去管鄰居四處借錢,但如果有了這筆資金,隻要不是大數兒,誰家遇到點小困難,咱們自己店裏就能解決了。”


    田果連連點頭,想師傅果然是了解她的。


    “可是......”董桂花卻還在猶豫,她是從特殊年代走過來的人,最怕就是跟錢打交道。


    這時,店裏另一位領導說,“店長,我覺得田果跟李師傅的想法非常不錯,您看這樣行嗎,這錢存在銀行後,由店裏統一管理,您,我,會計加上李師傅和老魏,咱們一同管理這筆錢,進出必須有幾人同時簽字,缺一個人,這錢就不能動。”


    一聽不會一個人承擔責任,董桂花立馬同意了。


    把領導們送走,田果迴來後盤腿坐在床上,從點心匣子裏拿出一塊棗泥酥餅,吃兩口才把剛才在院門口遇到王小悅的事告訴姥姥。


    “姥兒,我總覺得哪裏不對,那香油票好像就是王小悅拿的,但後來丫蛋家又找到了......您說,這是怎麽迴事?”


    “我又不是派出所怎麽能知道。”姥姥笑一下。


    田果猶豫了一瞬,才說:“姥兒,其實香油票沒找到前,我就去派出所把案子撤了......我總覺得吧,萬一真是王小悅拿的,她今年才五歲,雖說也就是教育教育,不到處罰的程度,但肯定對她今後的成長不好,如果她這一生就毀在一張香油票上,我覺得特別不值!可有時轉念一想,萬一丫蛋家沒找到那張油票,那我豈不是替她背了黑鍋!”


    “你覺得冤?”


    “有點......”


    “那以後就別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姥姥說,昏黃的燈光映著她掛滿皺紋的臉,目光溫和慈祥,“小果兒,姥姥活了一輩子,別的沒悟出來,單單悟出無論什麽世道,這都是好人最難做。”


    田果愣一下,不明所以地問:“那您的意思是從今往後我就做個偷雞摸狗的壞人?”


    “胡說!”姥姥氣得打她腦袋一下,“你要是敢做那種事,我就不讓你再進這個家門!”


    田果吐吐舌頭,裝出害怕的樣子說:“哎呀我就是開個玩笑,瞧您還急了,三隻手的事我倒想做,可惜啊,老天爺就給我了兩隻手,還有一顆善心。”拍拍胸脯自我表揚。


    姥姥笑了笑,才說:“小果兒,姥姥這輩子已經沒有別的願望,就希望你能平安過完這一輩子,姥姥是不中用了,幫不了你,今後的路隻能靠你自己,所以這心那,該硬的時候得硬起來,原先你是太魯莽,自從局拘留所裏出來後,又變得太乖順,這兩種性子都不成,一個,是容易出大事,落下話柄成了一輩子汙點;二個,是容易被人欺負,善是善了,但人善被人欺!”


    姥姥說,自己年輕時就毀在活得太乖順,一切聽從父母之命,嫁了個不爭氣又敗家的男子,那時還沒有離婚之說,封建社會隻有“休妻”而沒有“休夫”,對女人而言,婚姻之路一步踏錯就是步步錯,但現在不一樣了,婚戀自由,所以讓田果得擦臉眼睛找一個好夫君。


    田果吐吐舌頭,裝出害怕的樣子說:“哎呀我就是開個玩笑,瞧您還急了,三隻手的事我倒想做,可惜啊,老天爺就給我了兩隻手,還有一顆慈悲的心。”拍拍胸脯自我表揚。


    姥姥還坐在炕上嘮叨,一會兒說煥然不錯,一會又說隔壁的劉長江也還行,把田果鬧得哭笑不得。


    ***


    就這樣,田果開始了白天在理發店上班,晚上在秀水練攤的日子。生意時好時壞,外國人一個比一個猴精,砍價都照著一半往下走。不過因為她會英文,有時附近幾個攤位的老板若是有生意,也會主動找她去做翻譯。生意人都懂得籠絡人心,生意做成後,那些老板不僅僅會說“喲,今天辛苦了啊,小果兒!”順便還會給田果一些提成,雖然不多,但比起理發店一天的工資強了不止一丁半點。


    半個月後,田果的名片印下來了。與張莉的差不多,白白的一張小紙片上,用仿宋體寫著名字和店鋪號,唯一不同的是,田果的英文名不是tianguo,mi,而是。


    “小果兒,你也給我起一個英文名吧,我那個li,zhang太難聽了!”


    “英文名?你不是有了嗎?英文老師給你起的,叫伊麗莎白。”


    “哎呀!”張莉使勁揮了揮手,一副往事不要再提的樣子,“那名字太貴族了,跟我氣質不搭,人家伊麗莎白是女王,我就是一個秀水裏賣衣服的,感覺傻了吧唧的,根本不接地氣!趕緊想想,給我弄一個與眾不同,最好再性感點兒的!”


    性感的?田果想了想,說:“rose怎麽樣?”


    “肉絲?肉絲是什麽?”


    田果捂嘴一笑:“肉絲就是玫瑰!”


    “玫瑰?”張莉樂得一拍手,“這名字好,就它了,明兒我就去印新名片!”


    有了名片,田果就是聯絡客戶,第一個自然是自己店裏的師哥師姐。年紀大的或者關係一般般的她沒給,老同誌思想保守,田果不想惹麻煩,而關係一般般的是怕他們嘴碎,容易把好事變成壞事。


    “你......練攤兒去啦?”小飯館裏,張揚拿著名片左看右看。


    “不是練攤兒,我哪有錢啊,就是幫張莉姐一個忙,她晚上學英語沒時間看攤兒,就雇我唄。”田果沒完全說實話,主要是怕張揚一驚一乍,解釋起來又麻煩。


    果然,張揚換上了憂心忡忡的一張臉,“那莉姐靠譜麽?我看她夠能白唿的,你可長點心眼,能在秀水裏擺攤兒的沒有傻子,別讓她把你騙了!”


    田果笑笑,不是很在意的說:“放心吧,她人挺好。”


    “幫忙看攤兒,她給你發工資麽?”


    “發啊!”


    “真發加發?別一會兒到發工資的時候她卷鋪蓋跑了!”


    田果哭笑不得,不再搭理張揚。下午田果休息半天,她沒先迴家也沒去秀水練攤兒,而是帶了兩件新淘來的女士碎花襯衣和一條水洗藍的男士牛仔褲去了鈕煥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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