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活著不難受,明予安也願意活著。但要是一身病痛苟延殘喘,千金難買一夜安眠,也沒什麽牽掛,終日和藥品相伴,活著的必要就不大了。不過現在這些煩惱全都沒了。橫豎這個角色是個隱仙,雖然不說是鐵打的,但想生病估計也不是個容易的事兒。這種閑雲野鶴的日子持續了多久明予安自己也沒記著,跟過眼雲煙似得,一晃就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隻知道過得挺自在的,比先前活的二十多年都要自在。不過自在之餘,多少還是有些寂寞。但明予安性子安靜,在現實的時候就不太會和人交流,現在更是不會。而且這大山裏九轉十八彎的,根本見不著人影。一個人自由自在的日子停留在了仲夏的某個雨夜。倒不是有什麽變故。而是今夜明予安難得出門,準備去山下的塵世鎮子上購置些布料迴來裁衣服,順帶買些吃食和酒。一晃天黑,迴來的路上就下了雨。瞧著雨勢越來越大,明予安趕忙加快步伐往家裏趕。然而山澗路滑,哪怕輕功的底子在,也抵不過明予安常年一門不出二門不邁。摔了三次之後,明予安最終認清了現實,選擇一步一個腳印好好走路。隻是剛沒走兩步,明予安就聽見附近似乎有哀嚎的聲音傳來。離得不遠,應該就是在不遠處的溪流邊。明予安好奇,便尋著聲音找了過去。隨著哀嚎聲越來越近,明予安發現聲音的源頭是在溪水對岸,草叢裏那一團白色的毛絨傳出來的。明予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壽終正寢的阿九。也是白色的,毛茸茸的。想到這兒明予安趕忙試圖靠近。隻是下著雨,原本平緩的溪流比平日裏湍急了不少,明予安下水的時候險些沒有站穩。明明隻有數步之遙,但兩刻鍾之後明予安才勉強爬到對岸。扒開草叢看到地上躺著的東西的時候,明予安差點兒嚇到轉身就跑。是一隻白色的豹子。不過很明顯,腿上負了傷,口中還有幹涸的血跡。看樣子傷的不輕。明予安瞧著他不動,一隻手扶穩劍,一步步的朝他接近。豹子的毛長了,還這別說,和貓挺像的。像個膨脹了的阿九,明予安如是想到。明予安見著自己一靠近,對方就警惕了起來。估計雙方都怕對方先動手,但其實也不敢發起進攻。“嗷嗚。”最終地上躺著的豹子還是放下了利爪,無力的叫喚了一聲,用腦袋蹭了蹭明予安沾滿泥土的鞋靴,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蹭完之後又用著滿是哀求的目光看向明予安,似乎是在求救。“跟我走我也治不了你,還不如在也外自求多福。”明予安小聲嘀咕了一句。“嗷嗚嗚……”這豹子似乎是能聽得懂明予安的話似得,聽見對方不肯幫自己,更是變本加厲的用四肢纏上他的小腿,卻是有意收著爪子,不撓傷他。“行吧,不過先說好,你隻能在院子裏,不能進屋。”長得真像阿九,毛色和眼睛都如出一轍,要不是體型比阿九大上十倍有餘,明予安興許真的會弄混。迴到小院裏之後,明予安見它就乖乖的趴在門口,自顧自的舔著傷口,也不往裏走。還挺乖的,和阿九有一拚,明予安心想。不一會兒,明予安就從地窖裏翻出來了一些草藥丟給了它,又取了一塊兒今天剛買的肉幹也一並給了他。“吃吧。”說完之後明予安就關上了大門,順便把它鎖在了門外。一頭猛獸裝的乖巧,誰知道發起野來會是什麽樣。明予安還沒好心到引狼入室的地步。不過雖是這麽說,次日清晨醒來的時候,明予安還是有些擔心。走到門邊的時候卻也不敢貿然開門,隻是將門閂扯開了兩道,透著門縫向外觀察。昨天那個白色的身影已經不見了。明予安估計是傷好了就跑了,然而再一迴憶方才的畫麵,好像哪兒不太對。愣了三秒,明予安趕忙將門閂全部打開,猛地把門推開。那豹子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小少年。渾身上下未著衣衫,躺在地上瑟瑟發抖,眉目微蹙,牙齒也在打顫,明顯被凍的已經神誌不清。長發散亂著,混著泥水一同緊貼在皮膚上。